畫卷展開,當年的寶相公主的尊容浮現在李滿多眼前,畫像上的公主二十多歲,是還沒有出家之前的樣子,公主的高貴氣派通過這畫展露無遺。
她端嚴的坐在椅子上,悠然,嫺靜,還有不容人褻瀆的貴氣,這身上漂亮的華服襯托著她的精緻與華貴。李滿多不得不感嘆,即使只是畫像,可也看得出公主是絕世的美人,畫師的手法十分精妙,將公主的神態,高貴都浮現在紙上。雖然李滿多是她親孃生的,可不得不說,在公主跟前,還是差了一截。
“衣服,真是漂亮……這是什麼?”李滿多的手停留衣服上,前朝的公主服裝十分飛揚而精緻,漂亮的丹鳳,恣意而無所束縛,就在這衣服上,寶相公主的胸口繫著一枚玉佩,這枚玉佩眼熟讓她有點恐慌。
李滿多的手移開,發現那玉佩,正是她從井中撈出來的那塊,那圖案,那大小,簡直一模一樣。
“這是什麼呀?”李滿多驚恐將畫一丟,帶著幾分恐懼的往後退,一邊退一邊自嘲的問道,“什麼?什麼呀!”她一直退後,退道了牀邊,然後無力的坐在牀邊上,盯著那畫,眼中帶著一陣荒謬,“這是,在跟我開玩笑嗎……”
“啊……”她雙手插入了發叢中,自己都覺得十分無語,擰眉隔著老遠看著那畫,拿畫一時間就成了它的夢魘一樣,“哦,這畫,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爲什麼是我手賤的要將它找到?”她有太多的想知道爲什麼。
李滿多擡起頭看,牆壁上大大的禪字,佛家講求因果,前世孽,今生還,這難道是上天的安排?!前生她是咋就了什麼孽,纔會讓她今生過來還嗎?
李滿多走回去,站在了桌子邊,繼續看著這畫,只是也不知道她是她心裡因素還是畫像之人的手法特別,讓她看著畫卷上的寶相公主,在這高貴的背後竟然一股說不出的無力和空寂。
李滿多道,“到底是什麼讓你放棄了這高貴而有舒適的生活,來這裡清修?”李滿多伸手撐在桌上,望著寶相公主問,“你跟駙馬的這段情緣又是什麼?爲什麼要讓我找到這裡?”李滿多問,“我家井裡的那個是你嗎?你明明就在這後山沉睡著,爲什麼會……會在那破掉的井裡邊……啊。”李滿多伸手撫摸住頭,然後搖了搖。
“不對!”井水裡邊的那個人帶著金冠,是新娘的模樣,寶相公主死的時候,應該不是那個樣子,那麼,也有可能是寶相公主的後人。
李滿多抽出一口氣,看著畫,感覺冥冥中似乎有種力量讓她走進這裡,然後再將這畫找出來,她看著畫問,“讓我,找到這畫的理由是什麼?搞不好,我會將這這畫,給直接賣掉,對於我這樣的,對金錢很執著的人……哎呀,不行啊,這張臉,賣出去的話,我親孃也會被牽扯出來……還有這,這狗屁的什麼玉佩,你個公主,帶什麼不好,把這麼一個漂亮的玉佩戴在這脖子上,這麼招搖,讓我怎麼處理……啊,不行,這東西留著,肯定就是一禍害……最好的辦法是毀屍滅跡。”
想到這裡,李滿多將畫直接捲起來,拿起來靠近的火。
火苗一靠近,眼看要燒著畫,李滿多趕緊縮回手,“不行不行,這可是前朝駙馬給前朝公主的畫像,而且這畫以後可能真的真的會很值錢。”
李滿多嘆息一聲,將畫卷起來,放進絲綢中,將畫直接用絲綢裹起來,再抓起棉布將畫抱住,看了一下防水的油紙,皺起眉頭,將油紙拿過來,包裹住然後走到自己的行禮中,將衣服翻出來,用衣服將畫裹在中間,丟在角落裡。
大步的走出來,寺廟的唸經還在持續,剛出來就看著李十娘站在廊下,看著李滿多出來,她明顯一怔後目漏兇光的大步朝著她這邊走了過來……
看著氣勢洶洶的衝過來的李十娘,李滿多微微一怔,其實要跟李十娘打架,她還真不是她的對手,可是一來她素來惹禍惹的滿身都是刺,二來,在這個時候跟李十娘打架,絕對不是明智之舉。她四周一看,看著不遠正好有個僧人走出去,趕緊幾步追出去,“師父,師父……我想問一下去,廚房的路嗎?師傅,其實是這樣的……”李滿多拽著僧人,直接將他給推出去,跑出廂房。
李十娘站在廊下,咬牙切齒,“真是個臭狗屎一樣的傢伙……跟泥鰍一樣……”她吐出一口氣,回頭看著身後的丫鬟……
丫鬟怯生生的四處看了看,朝著李滿多的房間跑了出去。
李滿多將僧人推著出來,繞過廂房的院子,僧人終於站定,看著她道,“女施主不是下午在廚房端過飯嗎?怎麼這會兒就忘記了。”
“咿?”李滿多一笑,“啊,是嗎?我說的是,我有點好奇……就是你們寺廟不是曾經有公主過來出家嗎?我想問問她住哪兒,我想去瞻仰一下仙氣!”李滿多回頭看,見著李十娘沒追出來,趕緊給僧人道謝,“多謝師父,我先走了……”現在的李十娘就是個爆花,她的去找能鎮壓得住李十孃的老太太。
想到這裡,李滿多趕緊的摸去大殿看著衆人禮佛唸經去了,去的時候卻碰見誦經團隊散場,衆人在老太太的帶領下走了出來,樑夫人就跟在身後……
樑夫人看著李滿多叫起來,“哎,這不是有急事,先走掉的十一娘嗎?什麼事情比敬佛更重要,還是打著敬佛的幌子,做別的事?”
樑夫人的話一說完,周圍的幾家人全部看過來。李滿多呵呵一笑,“人生在世如身處荊棘林中,心不動則人不妄動,不動則不傷;如心動則人妄動,則傷其身痛其骨,於是體會到世間諸般痛苦。”
“什麼?”李滿多說完,樑夫人一臉詫異。
“《論語爲政》篇裡有這樣的話,子曰:‘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所以,小女覺得,比起修身來修心更重要,有的人修了一輩子身,不走心終究也只能淪爲凡人,思而悟,修心爲上,這纔有了,比丘因色身愛縛未能得道,尊者以神通力使其開悟之事。”
相比較而言樑夫人大約連李滿多說的這個故事是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比起撕人頭髮,李滿多總喜歡這樣文明的戰爭,大約李滿多怎麼開始的戰鬥都不明白,已經被碾壓的骨頭都不剩下。這也是李滿多喜歡讀書的原因之一。
老太太嘴角露出諷刺一笑,看著李滿多高傲的問道,“吩咐你的事情都做好了嗎?”老太太並不比樑夫人傻,這個時候,給李滿多的臺子下總比給樑夫人臺階下好。
李滿多自然是借坡下驢,“雖然期間出了點紕漏,但是已經解決了,祖母。”
“既然如此,就回去吧。”老太太回頭看著樑夫人,“夫人走好。”
樑夫人咬住牙,“夫人慢走!”
李滿多也朝著樑夫人行禮,“夫人,慢請。”
李滿多跟著老太太回廂房,一回屋,老太太突然就讓人關了門,衆人十分驚詫。她卻走到李滿多跟前,擡起手一巴掌直接抽在了根本沒反應過來了李滿多的臉上。
衆人大驚,驚恐的看著老太太。
“你在做什麼?”老太太黑著臉問,“你是不是以爲我拿你沒有辦法?”
李滿多隻覺得臉火辣辣疼,凝眉側頭看著老太太,相比較她的盛怒,她顯得悠然了很多。
“跪下。”老太太沉著聲音道。
“祖母!”十二孃叫,“這個事情啓示……”
老太太側頭擡起手指著十二孃,“你,最好給我閉嘴。”
十二孃嚇的一哆嗦,其餘的人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跪下。”
李滿多笑了一下道,“祖母何必生氣,氣壞了自己不值當。”
“來人,幫幫十一娘。”
兩個婆子上來拽她,李滿多的手一揚直接將婆子的手打開,仰起頭看著了老太太,她的眼神堅毅而帶著嘲諷,在這個寂靜的空氣中,如同一支綻放的玫瑰,帶刺兒奪目!
“你,”老太太楞了一下,“想幹什麼?怎麼,要反了你呀。”
“我並沒有要違逆祖母的意思,只是祖母這是要跟我爹反目嗎?或者,祖母忘記了祖父對您的囑託,這個,好像不太好,我要是死在了祖母手裡,您如何跟我那位明智的祖父交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