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王出來的時候,言無玉追了出來,看著李滿多確是吃了一驚,聽著鄭王的話,覺得挺傷人,鄭王說的這些話,讓李滿多覺得難堪,又何嘗不是在說他,所謂物傷其類,大約就是如此。
他想要說什麼,終究沒有說,鄭王已經走入了雪地中。
“十一小姐!”言無玉叫了一聲,他有點詫異,李滿多爲什麼沒有走,竟然就這麼坐在臺階上,雪下了下來,幸虧她還撐著傘……
“嗯……”
“外邊冷……”言無玉道。
“是呀,很冷!”說著這話的時候,李滿多的身體甚至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她是覺得很冷,冷的要死,可是有些話,她想要問一問,只是等鄭王一走,她突然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從哪兒開始問。
“進來!”
文旻太子的聲音在頭頂響起,然後又重複一遍,“進來!”
他轉身走了進去。
李滿多遲疑一下,將將傘放在門口,起身來,朝著裡邊走。
偌大的廳堂,靜謐的出奇,雖然屋子比外邊暖和,但是可能因爲有點凍,她還是冷。她有點想轉身出去,這種狀況,讓他窘迫而又難堪。她的腳步越走越沉重,快到文旻太子坐著的那桌子前,幾乎已經費勁所有的力氣。
她在擊潰鄭王的心魔,鄭王何嘗沒有將她的心裡的陰暗撕裂?
這個人,高高在上,優雅風流,他走在哪兒,都如衆星捧月一樣燦爛而奪目。而她了,如此卑微渺小,連一顆小星星都算不上,在無數塵埃中,她隨風盪漾,連自己的命也無法預計……
她與他,原來差距那麼大?
他擡起頭看著他,她眼中的遲疑躲閃,害怕,這個滿身帶著刺的小刺蝟,在咋咋呼呼的背後藏著那顆最柔軟最卑微的心。
她像一隻能綻放在陽光下的最奪目的花,也能夠迎接狂風暴雨,可是,總是離不開滋養著她的土地,那顆心裡最善良也最奪目的善意。
她堅強而高傲,做作而又純真,到底怎麼樣才能夠讓她如此漂亮的綻放毫無顧忌。
她就站在那兒,他若是不開口,他覺得她不會再邁進一步。
“過來!”文旻太子提起放在茶上的茶壺,倒了茶,放在了桌子對面。
她遲疑一下,擡起重若千斤的腿,用了可以想一百二十種辦法逃離的時間,慢慢的走過去,然後坐下來。
火爐裡邊的火爆裂開了,噼啪一聲,在這個空寂的地方顯得格外清晰。
她哆嗦一下,坐下來,然後伸手端起茶,捧在手中,喝了一口。這一口茶下去,從胃道身體都暖和了不少,一擡起頭就看著文旻太子的伸過來,似要觸摸她的脖頸。
她想也沒用想,擡起手直接一下子擋去。
屋子裡沒有風,只有文旻太子被擋開的那一隻手,偌大的地方沒有一個人,言無玉已將人清場出去,包括他自己,他似乎又看見了什麼樣的了不起。
“疼嗎?”文旻太子問,他的聲音十分沙啞,似乎是一瞬間就變成如此。
疼,疼的刺骨,肉體的疼還有限度,比這疼的是心裡的恐懼,他就差那麼一點,就講她給粉身碎骨,可是,她依舊十分狂妄的坐在這裡,坐在他曾經應該坐過的位置上,雖然,沒有了杯子換了一壺新茶,可是這還留著水漬……
她端起茶又喝了一口,也算是壓制自己的恐懼,恐懼過後,是什麼……
是憤怒呀,她是狗,踹她的人,她難道不會咬一口,自己疼了,也要讓敵人疼,這纔是她的初衷。
“疼也不吱一聲嗎?”文旻太子問。
“吱!”
文旻太子真是氣樂了,“你還真吱!”
李滿多道,“那我還跑過去咬他兩口?”
“揍我那狠勁被狗吃了嗎?你怎麼不揍死他?”文旻太子問,
“我,能揍他麼?”
“你,不是挺能耐的嗎?”文旻太子道。
她是挺能耐的,她何止想揍他,他像踹他,拿針扎他,把他給埋土裡倒栽蔥,還想弄死動不動就想弄死他的人,可是現實,能讓她這麼幹?她不怕滅九族,可是她的九族怕被滅呀。
她想了一下,搖頭,“算了……狗急了跳牆,兔子急了咬人,老孃我,幹不過他,人要有自知之明,不能拿雞蛋跟石頭碰!”她暗自的想著,這鄭王牛皮在崩的大,重要讓她這隻小螞蚱找到的命脈,她一隻小螞蚱咬不死她,她就召集一羣小螞蚱,以乾死這是死牛爲己任。
“呵!”太子冷笑,“還知道自己分量!”
讓她把這杯茶直接破他臉上好不好?
文旻天子不知道李滿多心中多怨,坐直了身子,看著她問道,“是覺得拿雞蛋碰石頭挺傻是不是,所以,害怕了,膽怯了,覺得無可救藥了嗎?這可不像你。”
李滿多問,“那像什麼?!”
“你若是把自己當成了雞蛋,大約也知道雞蛋怎麼樣才能發揮最大價值吧?”
廢話,要不是爲了發揮她這隻雞蛋的價值,她用得著上言無玉這裡來討不自在,整天想著這麼一個嬌滴滴的美人,不,嬌滴滴的男人跟鄭王的那麼一腿?她雖然不覺得愛情有錯,斷袖有罪,可是看著言無玉就想著鄭王,一想起鄭王就覺得膈應的慌。
人跟人大約天生就不對盤,就如同鄭王那隻臭鳥,天生就看他不順眼,她也覺得,就他那樣的垃圾,早早被清理纔是人間淨土!
不過……鄭王怎麼一過來就想弄死她?!她就算跟太子是一夥的,也沒有讓他咬牙切齒的直接親手弄死他吧,這的多大的仇恨才能這樣對她?
難道是吃醋?!
哎呀,她不知道了。
腦子好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