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滿多繼續(xù)說道,“不過,就爲(wèi)了不跟我一屋,她也太拼了,不僅讓自己的貼身丫鬟上陣陷害你,還把兩個妹子的丫鬟給拖下水,要是七夫人不捋兩人一年的月錢還好,要真的捋了兩人一年月錢,估計錦燭跟鳴翠得哭死。”還有就是,她還想著自己是不是借裝病霸佔這屋呢,沒想到瞌睡來了居然有人遞枕頭,如今就算是她主動邀請李九娘跟她住一屋,姜氏都不許了。
今天的天真是太藍(lán)了,陽光真是太燦爛了,心情真是太美好了,有沒有?!
彩金道,“我的月錢,不會也沒了吧。”
李滿多嘴角擡了一下,看著她,“你,整天住院子裡,吃家裡的用公中的,也不太需要花錢吧!”
彩金道,“……”
彩金還想反駁,李滿多伸手就撫摸住了額頭,“哎呀,扶著我一些,頭好疼,疼死我了。”
彩金,“……”
外邊想起了清脆的聲音,“十一娘在嗎?”
彩金一聽,就聽出聲音的來源,悄聲道,“是墜兒!黔先生的丫鬟怎麼來我們院子裡了?”
李滿多也不知道,讓彩金趕緊出去,請進(jìn)來。
墜兒看著李滿多,臉色有些不太好,她覺得黔先生就是因爲(wèi)她纔回被趕走的,臉色能好纔怪。她進(jìn)來十分倨傲將一個盒子遞過來,“這是,我們先生留給十一孃的,送別禮物。”
李滿多誠心誠意的接過來,小聲問道,“先生什麼時候離開,我去送送先生。”
“我們先生說了,她不需送行之人。”說完,也不等李滿多說話,敷衍的行禮後直接就走了。
彩金道,“嘿,這墜兒,可真是!我們怎麼得罪她了。”
李滿多卻有些心不在焉,揭開盒子看,裡邊正是一本《左氏春秋傳》,開篇就是春秋名篇《鄭伯克段於鄢》。李滿多一下子牙疼起來,這黔先生是喜歡她呢還是厭惡她呀,哪一本書都不送,把這送她到底是啥意思呀,她是假仁假義的鄭伯還是居心叵測的共叔段?她不會是那個惹是生非的武姜吧?其實要不是《左氏春秋傳》上邊記載的清清楚楚,“莊公寤生,驚姜氏”,她都的懷疑這腦抽的武姜到底是不是親媽?!
李滿多合上盒子問彩金,“對了,打聽過了嗎?黔先生是以什麼理由離開的?”
彩金道,“聽說是家裡有事兒,要回鄉(xiāng)。”
李滿多想這個藉口,也不錯,至少,情面上也過的去,邊吩咐彩金道,“你一會兒去做些餅當(dāng)乾糧吧,讓廚房的媽媽幫你!”李滿多摸出一些銅錢給她,“讓媽媽買點酒吃。”
“做這個,幹什麼?!”彩金也埋怨,黔先生把李滿多打這樣,她們都沒怨恨呢,這墜兒給她們甩什麼臉色,涼涼的道,“人家根本沒想要你去送行。”
李滿多道,“她想不想,和我做不做不是一回事,照著我說的去做。”
“行,我做。”取了小錢剛要出去,外邊就傳來一聲尖叫,“快來人呀……九哥被人打了……”
李繼業(yè)被幾個人擡著,新作的袍子被撕開幾條口子,頭髮散了,臉上身上全是污跡,小廝金旺跟在身邊,哭著叫著,“九哥,你醒醒,醒醒呀!”
哭的梨花帶雨,清新無比,在他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中,李滿多終於知道了,李繼業(yè)這死孩子逃學(xué)出去找小紈絝玩,兩人鬥蛐蛐,少師府的幼子裘明義輸?shù)袅耍屹€不敢認(rèn),栽贓陷害她哥出老千,然後十分不要臉的指使了七八個僕人把李繼業(yè)給揍了一頓。
這邊是請大夫的請大夫,找藥材的找藥材,七房一下子就熱鬧起來,大夫診斷了一下,幸好沒傷筋動骨,李繼業(yè)的臉上盯著兩大塊青紫,也不裝死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跟李滿多哭訴,“老妹呀,你不知道郭十七多麼的不要臉,他那隻蛐蛐壓根就不是蟹頭,是小商販知道他眼睛瞎,忽悠他的,跟我完全不能比,結(jié)果他的蛐蛐不敵我,被我的給咬死的,丟人不服氣,他旁邊的薛三公子就叫他污衊我出老千,然後就讓一二十個僕人上來的跟我打,老妹呀,你哥我是雙拳難敵四手,我臥虎難擋瘋狗,我打趴下十幾個僕人,最後自己也受傷不輕,哎呦喂……疼死我了。”
李滿多瞄了他一眼,皺起了眉頭問,“你哪兒來的銀子買蛐蛐?”
“……”李繼業(yè)瞪大雙眼,瞬間就真的想真哭了,委屈的問,“我都成這樣了,你還惦記著那一兩三分錢?!你,你還是我妹嗎?”
李滿多將他敷傷口的帕子丟進(jìn)了盆裡,冷笑一聲,“被打,那也是你活該!誰讓你把,買吃的銀子折騰在這上邊?”
“我,我也沒花幾幾個銅板……”
李滿多道,“讓你念書,唸書的,你跑去鬥蛐蛐,把你揍成殘廢也活該,要不是看著你是我親哥,我都想親自動手揍你了,還有臉出來只折騰,活該!”氣的就往外走,走了兩步停下來,指著金旺道,“水煮蛋,給我留著當(dāng)夜宵,給他滾傷口簡直就是浪費,打個架都能被揍成狗熊樣,真不知道還能拿你做什麼?連彩金都不如,彩金還能把倆欺負(fù)她的丫鬟揍的滿地爪牙呢,你能幹啥?!”說完直接走了。
狗熊?!他成狗熊了。
李繼業(yè)哇的一聲哀嚎起來,“我怎麼這麼命苦?這哪兒是我妹,這簡直就是我祖宗,活祖宗呀!”
李滿多從屋子出來,朝著上房去。李七爺沒出去,屋子裡點著燈。她剛走進(jìn),就傳來姜氏的聲音,“七爺,我也知道這件事情繼業(yè)他受了委屈,可您要知道,那少師府,可,可是當(dāng)今太子的恩師之一,不說太子這一層關(guān)係,就是太師府也是位高權(quán)重呀,你要去鬧一場,只怕是門都進(jìn)不去,何況,您得罪了少師府,不說伯爵府不答應(yīng),便是我們,又能得到什麼好?…………我們七房就只有他一根獨苗,他要是有點什麼閃失,我想著就覺得難過,幸好繼業(yè)都是皮外傷,不礙事,養(yǎng)幾日就好了,也省得他整天調(diào)皮搗蛋了。”
李七爺並沒有說話,倒是過了一會兒,姜氏又繼續(xù)說起來,“七爺,你打算什麼時候接柳姨娘入府?我已經(jīng)將房間收拾出來了,讓九娘跟我住,她暫時住九娘住的屋子,您看,這樣的安排是否妥當(dāng)!”
“好,好……”李七爺哪兒不高興,連聲道。
姜氏繼續(xù)說道,“對了,今年家裡人去參見科考的人多,我也準(zhǔn)備了一些禮物,若是誰考中了,自然是要送禮的,其實,我說繼業(yè)也該去考一考,便是取一個童生之名,他在兄弟之間也能擡起頭呀!”
李七爺這回發(fā)話了,“你瞧他那德行,是讀書的料嗎?”
李滿多都忍不住要冷哼一聲,李七爺說的好像自己是大儒一樣,他如今也不過一個童生而已,秀才的邊都沒撈上,李滿多腦子一閃,突然就想著要是把李繼業(yè)給逼的考出一個秀才來這事兒可能嗎?
走了兩步纔想起過來的正事兒,只是一想自己都忍不住樂了,李七爺要是能去少師府給她哥討公道那真就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他連上個門,告?zhèn)€狀都不行,指望他爹去討公道,還不如指望公雞會下蛋呢。
跟李七爺吹風(fēng)這事兒,李滿多都不想去折騰了,沒戲!回屋就將金旺找過來,問了怎麼回事兒。
不過李繼業(yè)雖然誇張了些,可是還真是少師府的少公子裘明義在一個叫邱三什麼的紈絝子弟的指使下,讓七八個僕人把李繼業(yè)給揍成狗熊的。
幸虧對方?jīng)]下死手,也虧的李繼業(yè)皮肉厚,纔沒讓他斷手?jǐn)嗄_。李滿多在屋子走了三圈,還是咽不下這個口氣,自己個兒坐在牀邊生悶氣,這個虧,難道就白吃了嗎?
那邊李繼業(yè)扶著牆過來,進(jìn)屋子一屁股就坐地上,擡起衣袖就要哭,“老妹呀!”
李滿多擡起手指著他,“你哭一個給我瞧瞧,我把你嘴巴給縫起來。”
李繼業(yè)露出那張被打的烏青的臉,可憐巴巴的看著她。
李滿多道,“你爹都不想爲(wèi)你出頭,我一個姑娘家有個屁用。”
李繼業(yè)耷拉起腦袋,數(shù)著自己的衣服下襬。李滿多瞧著他那生無可戀的樣子,別提多堵心,“我讓你去念書,你非不聽,這下子惹禍了,你回來瞧著我?guī)稚叮磕闶颤N時候能給我省心點?你可是伯爵府的少公子!”
李繼業(yè)輕嗤一聲。
見李滿多看著他,趕緊的收起來,耷拉下腦袋。
李滿多道,“你先回去吧,明天我去探探我爹的口氣。”
李繼業(yè)扶著地板要起來,一起來又摔下去,一副我快死的樣子,李滿多道,“行了,別裝了,我還不知道你什麼德行,好生安生些。”
“呵呵……”
李繼業(yè)一回房,李滿多就往牀上一趟,擡起頭往頭上的帳子頂部,“這到底是什麼冤孽?!”她在牀上輾轉(zhuǎn)反側(cè)一夜,最後終於想起,這件事情還是要找他爹談?wù)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