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滿多臉色如常,望著老太爺,甚至還帶著幾分報復的快感,此時此刻她似乎纔是那個站在了制高點的人,所謂的血緣至親觀念,或許在某個瞬間崩塌。
“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老太爺是驚詫萬分,四周看了一下,今生的問道。
“你很想知道嗎?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何況,我們的家屋檐很寬廣,至於,我爲什麼知道這件事情,我真的我不想告訴你。”
“你!”老太爺看起來焦躁不已。
李滿多看著他笑了起來,“我是絕對,不會任由祖父您隨心所欲的拋棄我,如果祖父你想著用我去換取更大的利益,那麼我是寧可拉著你們一起去陪葬也絕對不會發善心饒恕要置我於死地的人的。”
她的眼神堅定而明鏡,像是勸告,更多卻是警告。
“祖父您跟我相處了那麼一陣,大約也知道我素來小心眼的很,心思又詭異惡毒,冷血無情又愛亂出招,祖父你拿著整個李家跟我拼,也未必拼的過我,所以,請認真在拋棄我的時候認真思量一下。”
李滿多站起來,與她的祖父平視。她比老太爺矮上了不少,可是老太爺卻覺得她有股居高臨下的看他的樣子,李滿多打量這個是她的血脈鑄造的根源,這個老人,對他又有了新的一成認識,也許這素來就是常態,只是她太單純。
銀白色的月光照射進來,灑落在地上。昏黃的燭火搖曳起來,印著他灰白的頭髮,他臉上留下的是深沉的滄桑,他沉默了一下,“你可知道世道如何艱難?如果太子將削爵成功,這麼一大家子,誰養活?李家在我手中敗落,我會成爲罪人。”
李滿多側目看著他,忍不住一笑,自古以爲弱肉強食,別人能做的,爲什麼李家人做不了,世界上沒有爵位的人多的是,爲什麼別人能過的下去?
他坐下來,仰起頭,“十一娘,你是個姑娘,你根本不理解祖父的心。”
“我怎麼能不理解您了?”李滿多道,“可是這不能成爲您幫著二伯父踐踏我的爹的理由。”
“一句話,家和萬事興,你還小,不知道這其中的輕重。”
李滿多笑,“是,我不知道輕重,可是,你不能每次都讓我們家的人犧牲,李十娘可以把我給絆倒,傷了嘴巴,幾天就好了,可以給我下毒,我醒過來了,可以給我爹院子塞一個爛人,這個爛人可以找個女人來陷害我哥,可是,如今毀壞李家的根基的人是二伯父,是將心毒手辣,惡毒陰險擺放於死人之前的人,祖父你的這一套說法,難道只是爲了約束我們這些良民,而讓真正的罪魁禍首逍遙的嗎?”
“如今事情已經這樣了,你還想如何?”老太爺瞇起眼睛,十分失望的問道。
李滿多道,“得有告誡之心,祖父你不借著此事殺雞儆猴,往後的李家,再也不可能被你握再手中,除卻已經動搖的父權,祖父你,實在沒有再能挾持衆人的力量。你想要二伯父制衡大伯父,又有四伯父牽扯二伯父的策略已經不能奏效,否則,大伯父也不會聯合別人家,甚至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也可以毒死,二伯父也不會去投靠,崇寧侯府,至於四伯父……呵呵……結交那麼多人,讓女兒連馬屁的都拍上了,大約也就未必會選祖父你安排的路。更更更重要的一點是,祖父,你連最後的這點東西都未必能守住……因爲,伯爵的這個爵位,隨時隨地會被一把給捋沒了……所以,你能捏在手裡,還剩下什麼……”
“你……!”然老太爺盯著李滿多看,眼睛瞇起來,這個少女,恍然一看,純淨無害,可是那雙眼睛裡,早已經出賣她的狡黠,他突然有點後悔,當初,爲什麼沒有將這個孩子早點抱回來養著,那麼也許,此時此刻,她對李家的那點恩情就不會如此淡漠。又滿是遺憾,若是她是個男孩,李家的興旺指日可待。
“太子,那件事情,你是如何知道的?”
李滿多道,“您沒有必要知道。”
“你還有很多事情瞞著我嗎?”
“祖父,也有很多事情瞞著大家。”李滿多說道,“我能瞞著你的也不過這一點罷了。”
“好,那麼,祖父就問你一個問題,當初,你爲什麼會拒絕去選秀?是因爲,如外邊的傳言,你跟,太子爺身邊的侍衛有情誼?”
李滿多一笑,“你真是想太多了。說句不好聽的話,我連太子爺的侍衛都能勾搭上,太子,離我還會遠嗎?所以,您從現在就開始選擇吧,是繼續幫著二伯父危禍七房,讓二伯父佔盡便宜,還是給我們七房一個公道?”
“那是你親二伯父,你的爹的親兄長。”老太爺道,“十一娘跟家裡人不親,可是你爹跟老二的感情是很好的。”
“哦,您的意思,是我在挑撥離間嗎?只是,我看著架勢,就只有我爹把二伯父當親人呀,二伯父可不這樣想,要不然,坑我爹賣女兒的時候,可沒見著他手軟。就如同在承光寺,別人我往我吃的藥裡邊下毒的時候,可沒見著,因爲是親姐妹就對我手下留情?”李滿多諷刺一笑。這個時候跟她玩什麼情誼恩情,呸,對他們家下手的時候,可沒見誰發善心,要不是她是李滿多,換成另外的人,李九娘就會成爲崇寧侯那個老不死的的妾,小妾,不入流的玩意兒。李九娘跑了,他們就會把她綁了,威脅她,強迫她成爲崇寧侯府的玩物,也許,很快,就會步入李家雙胞胎的後塵。她的心一下子冷硬起來。
老太爺側眼看過來。
李滿多笑起來,“好吧,看著祖父的面上,這件事情,我們家可以退一步,裡子面子,總不能都讓二伯父佔了,二伯父不想賠我們家的五百兩銀子也可以,那麼祖父您就召集全家人,讓二伯父在全家人面前給我爹賠禮道歉,並且保證,以後膽敢有人陷害我們七房,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或者,祖父你,提一個補償我們家的法子,給我們一個交代,否則,以後李家的人真是是無法在做人了,大家都會以爲七房是軟柿子,我李滿多是個錢罐子,我們一家是一羣敗家的蠢蛋子,人人都能踩我們家一腳。我雖有二兩薄銀,可也不是大水衝來的,何況,我不是李家可以染指銀子,祖父你,需要給衆人一個明示。否則,這次惹了崇寧侯,下次惹了誰也照樣如此,我也來不起,總的給二伯父一個教訓吧,以儆效尤吧。”
老太爺道,“五百兩,你二伯父沒有,我讓你二伯父,拿八十兩給你,差不多就行了。”
李滿多忍不住諷刺一笑,看來他的祖父是將她當叫花子打發了,她光拿銀子給李繼業打聽,都二百餘兩,而他們的祖父,竟然會以爲,她用八十兩銀子就能將崇寧侯擺平,他到底哪兒來的是自信?難道別人都是傻子嗎?
她站起來,看著老太爺,“如果這樣的話,我就不又不多嘴一句,祖父,您就不如放棄二伯父算了,比起二伯父來多的是人能將李家發揚光……”大。
“誰,你爹嗎?”話還沒說完,老太爺直接氣惱的打斷,“就你爹那樣的,十個李家都早讓他給敗完。還有,你哥嗎?十一娘,我沒有想到,你的心這麼大,那個位置,不是你爹能肖想的,這個位置永遠都輪不到他。”
李滿多楞了一下,忍不住覺得可笑,她是有那麼一個念頭,讓她爹去爭這個爵位,可是真的只是爲了純粹搞笑,李七爺是啥樣,她清楚的很,別說這爵位實在如雞肋,不,還不如雞肋了,即使是滿口流油的雞腿,就他爹那智性子,也大約就兩分鐘熱度,她不在後邊拿鞭子抽著他去吃,他未必會張嘴咬一口。
何況,還有有句實話,她都沒來得及跟他祖父提,五年之內,這些冗繁的閒職爵位都會被清理,李家做出過這樣的事情,太子不下手纔怪,爲了一個不長久的爵位,她還要費盡心思的折騰,我沒那麼閒。
李滿多也不想辯解,看著老太爺道,“祖父您慢慢考慮吧,我將回承光寺的日子推辭兩日,所以,還是希望祖父您在這之前,考慮出一個結果,我先走了。”
“人不要太貪心。”老太爺警告道。
李滿多笑,“祖父,我很矜持。”五百兩銀子就貪心嗎?她要貪心起來,李家都沒有辦法容下她,行禮然後往後退,退了兩步擡起頭朝著博古架望過去。
老太爺跟著她的眼光看過去,就看著博古架上的梅瓶,眉頭微微擰了在一起。
李滿多遂擡起手指著道,“這個瓶子,跟這個架子,是在不配,不相配的很。”
李伯爺的眼神一暗。
李滿多眉眼一低,低頭致意,然後轉身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