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大族嫡系,從來只相互通婚,我們既然被送到水族,便不要再自擡身份了,說到底,我們的族人生活還是要靠五大族,不能不小心謹慎。你看迎娥不過說錯一句話,惹得少主不喜,便被遣返狐族,今後還不知要如何自處,你我更該引以爲戒?!迸赃呉粋€清秀文弱的女子插話提醒。
提到被送走的迎娥,一羣美人都不安地靜下來。
她們都是各自族裡千挑萬選的美人,送到水族成爲少主的近侍便算是無上的榮耀,雖然沒有機會成爲正妃,但只要自身受寵,便可惠及全族,如能生下兒女,成年後送回族中,即使不成爲族長,也備受尊重,因爲身上的高等仙族血緣可以讓他們擁有比一般族人強太多的法力。
對於她們這些“貢品”來說,最嚴重的事情莫過於犯錯被遣返回本族,不但會被族人埋怨鄙視,更會讓親人在族中擡不起頭,如想再覓夫婿,那是不太可能了,不會有人要一個被仙族退貨的女人,除非他想成爲全部人的笑柄。
寧禹疆正走到正殿側門,想不引人注意地溜出去逛逛,卻意外被人攔住。
“你就是風族的小丫頭?”輕蔑的話,從一名俊俏浪蕩的黃衣少年嘴裡吐出來。一雙妖冶的桃花眼將寧禹疆從上到下溜了一眼,狀極不屑。
“見過四公子。”白靈伶俐的低首行禮,同時也提醒了寧禹疆來人的身份——正是那位五夫人與水向天所生的兒子水成壁。
“你搞清楚我是誰再來找我說話。”這傢伙忽然跳出來找茬,是爲了前些天尹曦的事嗎?
“果然是個不知禮數的野丫頭,看來傳說風族小族長自大無禮也不是空穴來風啊?!彼杀诶湫Φ?。
什麼東西?。?!寧禹疆理都不理,繞過他繼續往外走。
水成壁顯然沒有被這麼當面忽視過,一愣之後又跟上來。
“小丫頭,不要以爲君父爲你做靠山,你就可以這麼任性橫行,如果不是看上你的血統,你以爲水流觴會答應要你?!”
寧禹疆忽然停下來轉身正視他,水成壁挑眉笑對。
“你的話說完了嗎?搬弄是非挑撥離間是勢弱者纔會耍的手段,是男人就用實力光明正大的來,小雞肚腸唧唧歪歪,煩膩!”
“你!”水成壁臉上笑意消失得乾乾淨淨。
“怎麼?想找我打架?劃下道來,我隨時奉陪!”寧禹疆偷偷興奮,又是土族那邊的,送上門來的土地怪,正好舒展舒展筋骨,打架這種事也講究熟能生巧的!
“嘿嘿,難得看見四弟這麼吃不開啊?!辈逶挼氖遣恢獜哪难e冒出來的一個白衣公子,同樣俊美出色,脣薄鼻勾,眼光閃爍,一張臉看上去長得有些刻薄,平白輸了一大截氣度。
“二哥見笑了,小弟還有些事情,先走一步?!彼杀谀樕杆倩謴驼?,像瞬間戴上了一個面具,連風流自賞的神氣也收斂得乾乾淨淨,冷淡地轉身離開。
白衣痞子皮笑肉不笑地看著水成壁傲然遠去的背影,冷哼一聲,隨即換上一張自認風流倜儻的神態:“風小姐好本事,平常我這四弟自詡風流,今日難得看到他在女子手底下吃虧?!?
寧禹疆點點頭,心裡有些鬱悶送到眼前的對手竟然這樣就跑了。
說品性,眼前這位也不見得比剛剛那個好。
白靈走上前來恭敬行禮:“見過雲鱗二公子?!?
“免禮。”直到白靈把躬身行完全禮,水族的這位二公子水雲鱗才慢吞吞吐出這兩個字。
白靈直起身子退後兩步,恭謙無比地站到寧禹疆身後不遠的地方,無視寧禹疆投來疑問眼光,鼻觀口口觀心地假裝自己是一件擺設。
白靈個性活潑直爽,與寧禹疆相處的這幾天雖然仍堅持禮數,但是舉止間輕鬆隨意了不少,忽然看她這麼拘謹小心,好像是做給誰看的一樣。
“小姐在雲夢澤可住得習慣?我奉君父之命主理各院日常用度,小姐有什麼需要,儘可放心找我?!彼咓[似乎很有套近乎的興趣,抓住寧禹疆扯起家常。
“姨媽那裡什麼都不缺了,謝謝。”伸手不打笑面人,雖然他笑的其實有些猥瑣。
“雲夢澤春雨節將有花會,不知是否有榮幸邀小姐同行共賞?”
“花會有什麼特別的節目嗎?”在水族這些天對美人美景已經審美疲勞。
“花族少女會匯聚一堂選出今年的花魁向我族獻禮,各家美人盡展所長,自然是極盡賞心悅目了。”
“哦?這裡也流行選超女啊,有沒有選猛男草魁的?我對那個比較有興趣。不知道水流觴與你們幾位公子上去選能得第幾名。”寧禹疆心中不耐,故意雷人。
“……”水雲鱗的臉色有點怪,說不清是震驚還是鄙視還是幸災樂禍,或許還有其他。
不過想到堂堂水族繼承人,高高在上的水流觴大少爺,竟然要娶這樣一個花癡又無禮的小丫頭,估計還是幸災樂禍居多吧。
“沒有嗎?那就算了?!睂幱斫娔康倪_到,不管水雲鱗與白靈的詭異臉色,聳聳肩打算離開。
正在此時,聽到正殿裡傳出禮官的唱禮樂聲,水向天到了。
水雲鱗正尷尬不知如何接話,聽了樂聲連忙拱拱手逃一樣趕回去。
寧禹疆左右沒事,也不想落單了被白靈囉嗦,便也過去看看熱鬧。
正殿上的人整齊分作左右兩邊,中間讓出筆直一條大道,水向天與風聆語聯袂登場。
不知從何處響起一陣飄渺樂聲,清越空靈,陣陣荷香流溢滿殿,衆人齊齊跪倒在地道:“恭迎族長!”此時已經近午,逐漸猛烈的陽光層層折射,殿裡光影迷離,美麗異常。
寧禹疆早預料到這樣的場面免不得又是一番跪拜,所以聰明地躲在殿外,看水向天主持春雨節的祭祀儀式。
水族供奉的是五行水神,族中傳統服飾以黑色爲主,因爲是重要節日的祭禮,除了族中水族嫡系及長老等重要人物,其他人都退到殿外。
寧禹疆興致勃勃地趴在窗臺上看著滿殿黑衣人動作劃一,整齊莊嚴地跪拜,輪流祝禱,唸誦讚詞,大覺有趣。
“等下族長就要派大長老請出聖泉讓族人點額,那才叫好看呢!”白靈已經忘了寧禹疆剛纔不得體的表現,在旁邊得意地解說。
“以往都是族長親自請聖泉的,不知道爲什麼這次讓大長老來請呢?”
寧禹疆一聽,想起當日水向天爲她施法的事,知道是因爲自己,所以他最近都無法施展法力,不由得心生愧疚。
但這件事姨媽囑咐不得外泄,怕有小人趁虛而入,於是轉移話題道:“點額是什麼意思?”
“就是水族嫡系的年輕一輩用聖泉水沾溼額頭,眉間的水族圖騰會顯示出來,看圖騰變化的樣子,就可以知道各個人的修行了。少爺公子們尤其重視今天呢。”
“哦,那就是不用打架,PK一下額頭就知道誰最厲害了?”
“劈什麼?”白靈又被新詞打敗了。
“比比看意思。”
就在這時,殿中的水向天對一旁老者點點頭,那名老者應該就是白靈口中的大長老,只見他走到殿中揮一揮左手,一道白光衝向大殿正上方頂端的一塊巨型水晶鏡。
明淨清透的水晶霎時變得一片迷濛,散出淡淡的煙霧,本身光線也逐漸亮起來,在下方的地板上投射出一輪玄色光影,水晶鏡與這篇玄色光影之間被光柱鏈接,光柱從無形而逐漸變得清晰,可以看到層層水光瀲灩。
寧禹疆身在殿外也覺得陣陣清涼水汽逼人,全身彷彿浸泡在山泉之中,毛孔紛紛擴開,舒適無比。
光柱很快變成了實體的水柱,地上的光影彷彿成了一個巨大的容器,將水柱中的泉水全數包容。
大長老將左手收回,水柱便慢慢消失,只留下地上那片水波粼粼的光影。
“觴兒這幾天閉關修煉正到緊要關頭,這次春雨節典禮不會來了。雲鱗,這次由你先行點額?!弊诘钪械乃蛱鞉咭曅\人,平淡地吩咐。
“族長,這……”三長老一臉的不滿。
“不必多說,按長幼之序便是?!彼蛱炜跉獠蝗萆塘俊?
“三長老是想讓四公子先行點額呢?!卑嘴`在一邊輕聲說。
“這個先後有分別嗎?”
“當然,以往都是少主第一個的,雖然沒有明說,但是大家都覺得應該按尊卑順序來的。族長的夫人除了大夫人,最尊貴的就是四公子的母親五夫人。二公子雖然年長,可是他的母親只是一個魚族的貴族小姐,連魚族族長家的邊都沾不上?!卑嘴`解釋。
“這有什麼好爭的。先上去的萬一成績不好,豈不是更顯眼?”寧禹疆實事求是道。
白靈皺皺眉頭:“那也是,二公子修行在族裡也只是中等,還好三公子也不怎麼樣?!?
身在場中的水雲鱗可沒空想這麼多,受寵若驚地走上前來,恭敬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