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定漪帶著四方聖域與武林中的高手們, 進(jìn)入了石林。石林中足有九十九根巨大的石柱,且相隔並不遠(yuǎn),要是這上千人都騎馬進(jìn)去, 恐怕根本錯不開身。甲定漪便吩咐衆(zhòng)人下馬, 徒步行進(jìn)。
宋掌門有些疑慮, 這地方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光禿禿的荒漠中, 就這麼一片石林,擡眼望去,別說山和谷了, 甚至看不到地平線有任何起伏。這樣一片莫名出現(xiàn)在荒漠裡的石林,就是龍域的入口了?先不說入口在哪, 就算是, 難道龍域不會派人把守嗎?
宋掌門幾步趕上走在最前面的甲定漪, 攔住他問道,“甲門主, 你怎麼確信,這裡就是龍域的入口?”
甲定漪只冷漠的看了她一眼,接著將目光投向了後面跟著的人。
“都進(jìn)來了。”甲定漪忽然說了這麼一句,沒有任何緣由,似乎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shí)。但宋掌門從他臉上看到了一絲興奮, 雖然比起常人來說, 這根本算不得興奮, 但他是甲定漪。甲定漪冰山一般的表情出現(xiàn)了鬆動, 嘴角微微挑起, 眼中微露星光。只是這表情一瞬即逝,他又板起了臉。
甲定漪擡頭望了望天, 才說,“我去開啓石陣。”
說完,衆(zhòng)人就見甲定漪手中甩出一根細(xì)的幾乎不可見的繩線,要不是它反射著陽光,恐怕極難發(fā)現(xiàn)。但那繩線卻極爲(wèi)堅韌,被甲定漪一甩,就捲住了一根石柱。他順利一拉,一下就躍上了石柱。接下來,他腳下一點(diǎn),就又向另外一個石柱躍去。
甲定漪身著黑衣,彷彿一道黑色的閃電,眨眼間的功夫,他就已經(jīng)將九十九根石柱,全部都走了一遍。下面的人不知道他這是何意,但見他最終停在了距離他們最遠(yuǎn)的一根柱子上,手上凝起一道光芒,由紅邊藍(lán),又由藍(lán)轉(zhuǎn)紫。他手中的紫光越來越清晰,待那光將他手包起來時,甲定漪將它向著前方打了出去。
紫色光球像是觸到了什麼,一下散了開來。散開的紫色光暈,成波紋狀,沿著看不見的“牆”慢慢暈開了。紫光越來越淡,暈染的面積就越來越大。當(dāng)紫光光芒稀薄到肉眼看不見那一刻,甲定漪後頸上的龍印,像是受到什麼召喚一般,忽然熱了起來。
甲定漪像是沒有感覺一般,並不介意。他雙手同時凝出紫色的靈氣,只是這次體積非常之小。石柱下面人頭涌動,卻如螞蟻一般亂糟糟一團(tuán),都擡著頭四處尋找著什麼。甲定漪當(dāng)然知道他們在找什麼,但他不在乎。手中的紫色靈氣迅速向著幾個石柱射去,紫色光芒將幾根石柱連接,甲定漪雙手向下一壓,那紫色光芒就形成一個巨大的龍印,向著下面壓去。
不管底下的人一片慌亂,甲定漪向著被他用紫色靈氣撞出來的“牆”飛了過去。奇怪的是,他就憑空消失在了那道看不見的“牆”中。
底下馬上有人喊道,“甲門主怎麼消失了?我們該怎麼辦?也跟著他一起進(jìn)去嗎?”
“宋掌門,剛纔甲門主與您說了些什麼?是不是交代我們該怎麼走?”
宋掌門沉著臉說,“他只說了一句,都進(jìn)來了,就跳了上去。待我上去查看一番。”
她想的倒簡單,運(yùn)足氣力向上一躍——她手中沒有工具,想著先攀上石柱,分幾次躍到頂端。宋掌門本準(zhǔn)備一躍至少跳上一半,沒想到她只跳了十幾米,就有往下墜的趨勢。她急忙提住墟氣,雙手堪堪抓住一旁的石柱,指甲在石柱上劃出幾道白痕。
她想向上爬,卻發(fā)現(xiàn)有股力量將她向下拉。宋掌門甚至可以感受到,越是離地面遠(yuǎn)的部位,受到的吸力越大,她的頭被來自的地面的吸力,扯得擡不起來。更可怕的是,與之相反的,她身體裡的墟氣,正源源不斷的離開她的身體,向頭頂那個逐漸下沉的紫色/圖騰奔去。宋掌門心道不妙,又跳了下來。
她畢竟有幾十年功力在身,還算好的,其他四方聖域的年輕弟子、江湖中的高手們,就更加悽慘了。他們被一股強(qiáng)大的吸力緊緊抓在地上,若是倒在地上的還好,有些人想與那吸引力抗?fàn)帲糁淦髅銖?qiáng)站著,這反而害了他們。下身的吸力小,上身的吸力大,不少站著的人還來不及掙扎,腰就如同甘蔗一般,從中一折兩段了。噴出的汁水當(dāng)如比甘蔗多得多,赤紅的腥熱液體,瞬間染紅了一地的黃沙。
一瞬間,所有的人都慌亂了起來,他們叫嚷著四處奔跑,想逃出這片魔鬼般的石林,但他們東跑西竄,都沒有找到出路,只是在亂竄的過程中,又?jǐn)D到了不少,被衆(zhòng)人從身上踩了過去。
“不要亂!”赤心長老大喊一聲,“我們往上走!”
“不可!”宋掌門想阻止他,但數(shù)百人亂作一團(tuán),她的聲音剛一發(fā)出,就瞬間被淹沒了。
有些功夫好墟境高的,立刻運(yùn)足所有墟氣,向上躍去。看來他們是將上面當(dāng)作了生門,先跳上去的,踩著下面人的腦袋,顧不得是不是將人家腦袋踩傷、踩掉,都用盡了力氣向上一躍。然後他們躍到最高點(diǎn),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體裡的墟氣不再受自己控制,一下脫離了身體。沒有墟氣提著,很多人從半空之跌了下來,有些運(yùn)氣好,砸到別人身上,當(dāng)然,被砸到的就沒那麼好運(yùn)了;剩下的運(yùn)氣不好,直接摔在地上,斷胳膊斷腿是肯定的了。
赤心長老倒聰明,雖然他提議大家往上走,但他自己卻沒魯莽行動。宋掌門看不下去,運(yùn)足力氣大喊一聲,“大家都別動!全都趴在地上!”
衆(zhòng)人聽了宋掌門的話,從來沒這麼團(tuán)結(jié)過,紛紛趴了下去。人擠人變成了人疊人,好歹暫時減少了傷亡。赤心長老趴在地上,看著已經(jīng)死傷過半的伐龍大軍——死的大都不是四方聖域的弟子。
他問了個不指望有人能回答的問題,“我們該怎麼辦?”
“暫時不要動。”但有個人,回答了他。
“朝暮?你不是留守在外面嗎?——你怎麼沒事?”
朝暮似乎絲毫沒有受到石林的影響,依然鶴立之姿,仙氣飄然的盈盈而來。只是他的臉色不太好,已經(jīng)算不得白的勝雪,倒是青的幾近苔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