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車,回去!”
和樑上君的沉怒地命令一起響起的,還有車門被甩上的聲音,砰的一聲,響得刺耳。
汽車發動,倒車,打轉方向盤,不過眨眼,便消失在視線裡,消失在下山的柏油路上。
夏純脣瓣咬得發疼,天色暗沉得太快,她視線裡一片模糊,連眼睛的樹和建築物都看不清楚,臉上有什麼冰涼的滑落……
擡手抹了把眼淚,再看去,只有開著的鐵門,那輛車,那個人,彷彿從沒來過,周遭是一片令人心慌的寂靜。
她兩步走到那張小桌前,在小桌旁的藤椅裡坐下,深深地吸了口氣,暗自調整心裡的情緒,掏出手機撥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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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鈴聲適時的響起,樑上君暗咒了聲,沉冷地開口:
“什麼事?”
“君子,你這是吃火藥了?”
電話裡,白子航低沉的聲音透著疑惑傳來,樑上君眉間覆著一層冷寒,好似結了一層冰箱似的,聲音比剛纔更冷:
“有屁就放!”
前面的兩人自動過濾他的話,只當沒聽見。
電話那端的白子航微怔了一秒,才又問道:
“你現在哪裡,我從c縣回來了,叫著你家樑太太,晚上一起吃飯吧,許甜甜說你幫了大忙,要好好感謝你。”
“沒空!”
樑上君毫不給面子,斷然拒絕了白子航的邀請,準確應該說是許甜甜的邀請,這讓白大律師很沒面子,也不管他是發什麼火,便說道:
“君子,你來也得來,不來也得來,在海港之家,晚上我們等著你們小兩口,你這樣的情緒是不行的,造出的下一代會有品質問題。”
“滾!”
樑上君惱怒地低吼一句,不知白子航在那頭說了什麼,只見他直接掛了電話。
“白子航,你發什麼呆呢,樑上君到底答應了沒啊?”
許甜甜用一副怪異的眼神看著白子航,聽他剛纔講話,好像不太對勁,掛了電話又一副沉思狀,像是遇到了極大困擾似的。
白子航眉峰皺了皺,狹長的桃花眼裡閃著疑惑的光,沉凝著說:
“樑上君不太對勁,像是吃了火藥,不會是和夏純吵架了吧,我讓他帶著夏純來吃晚飯,他說沒空。”
聞言許甜甜臉色一變,清亮的眸子眨了幾下,便掏出手機說:
“那我給純純打個電話,樑上君不會真和純純吵架了吧,那他有沒有打女人的習慣,會不會對純純出手啊?”
白子航嘴角抽搐,雖然剛被哥們吼了,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替他說話:
“你把樑上君當成什麼了,他好歹是受過高等教育的,不僅如此,還是軍人,國家幹部,知法犯法這種事他當然不會幹,何況,還是對一個手無束雞之力的女人動手。”
“好啦,我只是隨口說說,你別長篇大論的。”
許甜甜見識到了白子航的護短,撥出電話後立即休戰,把手機放在耳旁聽著,片刻後,電話裡傳來一句“您撥的用戶正在通話中”
這一次,換白子航定定地盯著她,許甜甜皺了皺眉,自言自語道:
“跟誰打電話呢,正在通話中。”
與此同時,遠在g市的夏純正和她媽媽凌芬通著電話。
她纖瘦的身影籠罩不斷加深的暮色下,偶爾一陣風拂過,吹起她柔順的髮絲,頭頂上,一片桂花花瓣停落在她烏黑的髮絲上,黑色中泛著一點淡黃。
“媽媽,我明天下午就回去。”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地,一出口便吹散在風裡,電話那端,她母親凌芬的聲音傳來:
“純純,你要是工作忙就不用回來了,反正小天已經不在了。”
夏純眼裡泛著幾許晶瑩,聲音裡卻透著一絲溫柔笑意:
“我不忙,媽媽,我去年答應過小天,今年要陪他過生日的,我一定回去。”
“那好吧,就你自己回來,還是和君子一起,我好讓你爸爸準備準備,對了,君子都愛吃什麼,上次你們回來是事,也沒問他喜歡什麼,甜甜和那個白律師今天下午纔回了a市,要早知道你回來,她說不定還會多待兩天呢。”
夏純微微一怔,心裡劃過一抹疼意,再次開口,又恢復了剛纔的語氣:
“媽媽不用準備,樑上君工作忙,我自己回去。”
“哦,那也好,你自己回來也好,君子要管理那麼大個集團,肯定忙。”
凌芬對樑上君工作的理解再次讓夏純心裡一緊,腦海裡又跳出他剛纔對她說的那些話,他說他放下許多事情來找她,她不感動,反而還怪他。
許是是受心裡的疼意所傳染,她的腿又開始隱隱作痛。
剛和她母親通完電話,許甜甜的電話便打了進來,夏純猶豫了兩秒,才接起電話,調整了情緒,語氣輕快得毫無異常。
“甜甜,我剛聽我媽媽說你和白子航回a市了?”
“是啊,我們剛回來,純純,你是不是和樑上君吵架了,剛纔白子航給樑上君打電話,約你們吃晚飯,結果樑上君衝白子航發火了,還說沒空?”
許甜甜剛回a市,白子航在中途接到事務所電話,說有急事等著他回去處理,然後他就把許甜甜也帶回了事務所,這會兒,許甜甜坐在他辦公室的高級真皮沙發裡給她打電話。
“沒有,甜甜,我現在g市出差呢,明天我要回家去,等過兩天吧,許大哥的事情不是解決了嗎,我今天中午看到報道了……”
夏純話題一轉,許甜甜便立即忘了自己打電話的原始目的,聽她提起那個被舉報的局長,便興致高昂:
“是啊,純純,你說我哥真是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運,雖然是對方先出手,但他把人家打得躺進了icu,原本我們擔心得不得了,現在可好,那人的公司出了問題,破產,哈哈!”
“是啊,老天開眼,指不定是哪個暗戀你許大小姐的帥哥暗中助你,正好幫你呢。”
夏純開玩笑地說,許甜甜也配合著笑得春風得意,毫不害羞的說:
“嗯,純純你別說,還真有這個可能,要是知道誰幫我這麼大的忙,我一定以身相許去。”
白子航在一旁皺眉,許甜甜衝他得意的挑眉,那模樣像是在說怎麼樣,我以身相許你也管不著。
只是,當她知道那個人是誰時,爲時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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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上君氣憤地離開後,真的沒有折回來。
對於他們爭吵的事,李老夫人隻字未提,夏純也沒有把自己的難過表現出來,一晚上都面帶微笑,晚飯後,給老夫人按摩了一會兒,又倒水監督她吃藥。
待扶著老太太*,她才向她提出請兩天假回家,李老夫人當即就答應了,還說派司機送她回去,g市c縣不遠,不過一個小時的車程,夏純本要拒絕,但老太太的態度很堅定,她只好接受。
這天晚上,夏純翻來覆去都睡不著,腿上的青紫又淡了一點,只是那硬塊和腫塊在加重。
她自己能猜測個大概,決定這兩天抽個時間去做檢查。
靠在*頭,盯著手機屏幕看了許久,那黑屏的畫面讓她的心一點點泛起疼意,室內寂靜得只有她自己的呼吸聲,她劃開解鎖鍵的聲音清晰的劃破屋子裡的沉寂。
顫抖著手翻開那條信息,她清澈的眸子裡漸漸地彌上一層氤氳霧氣,一絲難以言說的恐懼自心底深處蔓延開來,好似可怕的病毒,以極快的速度蔓延至她四肢百骸,融進了血液裡,連帶呼吸,都染上恐懼。
她越是害怕,卻又越是急切的渴望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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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子,這酒要錢的,你少喝點!”
奢華明亮的水晶燈光打在客廳沙發裡三個男人的身上,沙發前的茶幾上放著好幾個空瓶,地板上還有兩個,一室的空氣都被濃烈的酒味充斥著。
看著自己珍藏的酒被眼前這兩個酒鬼給喝掉,白子航不僅心疼,還肉疼!
“阿軒,乾杯,我現在算知道已婚男人的悲哀了,來,乾杯,子航,我可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你,千萬別自己往墳墓裡跳,更別太把女人當成一回事了。”
歐陽墨軒脣角的笑別有深意,舉起杯子和樑上君碰了碰,調侃地說:
“君子,你這是慾求不滿呢,還是剛一個月就已經厭倦了呢,你這話清醒的時候還敢說嗎,當著沈阿姨的面,你敢說嗎?”
樑上君那雙深邃的眸子裡流露著幾分醉意,一仰頭將杯中酒喝完了,又伸手去拿酒瓶,醉言醉語溢出薄脣:
“我有什麼不敢說的,我現在算是明白了,子航說得對,女人如衣服!”
“哈哈!”
白子航毫不地道的大笑,說:
“君子,你要是一個月前同意我的看法該多好,爲什麼要等我想一生只穿一件衣服的時候,你才說女人如衣服呢?”
樑上君冷嗤,不以爲然地說:
“就你,還一生一件,你兩天不換都不叫白子航了。”
白子航臉色一變,不悅地警告:
“樑上君,你這話在這裡說說就行了啊,我告訴你,你和夏純鬧彆扭是你的事,我現在可是對許甜甜認真的,玩了這麼多年,這是我第一次想爲一個女人停留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