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又疼了?”
歐陽墨軒見他露出痛苦之色,臉上一慌,急忙往他傷口位置瞟,嘴裡擔憂的問。
樑上君搖頭,薄脣抿出堅毅的直線,沉聲說:
“我今晚要回去。”
歐陽墨軒臉色微變,很是堅定的拒絕:
“不行,你現在回去,那明天還會被抓回來,回去了也沒用。”
樑上君倏地擡頭,眸色銳利的盯著歐陽墨軒,沉聲道:
“阿軒,不管你用辦法,明天他們婚禮舉行前,我一定要回a市。”
“嗯,我會安排好的,子航說他會替你阻止婚禮進行,你別太擔心,就算你趕不回去,平偉煊也娶不到夏純。”
樑上君吸了口氣,緩緩平靜心緒,淡淡地說:
“你先出去吧,我打個電話。”
歐陽墨軒會意地點頭,又不放心地交代:
“我就在外面,有什麼事你叫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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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純剛換掉婚紗,穿回自己的衣服時,手機便響了起來,當她拿過手機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是樑上君的名字時,她的心驀地咯噔了下,抓著手機的手也因此微微一抖。
接著,她的心跳便失去了平穩,加快速度地跳起來,她盯著手機的眸子驚愕而緊張,纖細的手指本能的覆上掛斷的鍵,但耳畔卻突然響起阿浩剛纔在樓下說的話“我哥受了傷,趕不回來參加純純的婚禮。”
她想掛電話的動作微滯,眼前又浮現出他那張棱角分明的俊毅臉孔,想起他惡狠狠地說不會讓她嫁給平偉煊。 шшш★ тт κan★ ¢O
手機鈴聲尖銳的響著,她的手指卻一點點顫抖,不知該掛,還是該接,手機屏幕上他的名字閃爍著,明明滅滅,最後響得不響,她才長長的吐出一口氣,暗自平定剛纔因電話擾亂的心緒。
只是不過幾秒,信息聲又滴滴地響起,她心下又是一滯,滑開解鎖鍵,讀取信息:
“夏純,我要死了!”
看到那句話時,她漆黑的眸子倏地睜大,心裡像是被什麼東西給紮了一下,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瞬間便攫住了她,他受傷有多嚴重,是真的要死了?還是騙她接電話而已。
她告訴自己別相信,可是思想卻不受她控制,她忍不住去想他真的要死的樣子,她雖說過恨他,也咒過他死去,但她其實並沒那麼狠心的。
她只是希望他不要打擾她的生活,希望他不要破壞她的婚禮。
這條信息後,許久電話都沒再響起,她心裡有些忐忑不安,心想他會不會真的傷得特嚴重,嚴重到隨時會死。
好歹他曾經救過自己,又對她父親那麼好,如果他真要死了,她打電話去問候一下也是人之常情吧。
終於在一番思想鬥爭後,她重新滑開解鎖,鬼使神差的又回撥出剛纔的電話。
當電話接通,一聲長長“嘟”聲傳進耳膜時,她好不容易平穩下來的心跳像是受到了驚嚇,驀地又咚咚地狂跳起來,她下意識的抿緊了脣,緊緊地捏著手機,等待對方接聽。
嘟……嘟……
一聲接著一聲,電話都沒有接,她的心便隨著每一聲嘟聲而緊上一分,好似鬧鐘上的發條,越來越緊,越來越緊,她甚至都害怕會不會因爲繃得太緊而斷裂……
在她以爲沒人接的時候,電話裡終於傳來了一道低沉微弱地男聲:
“喂!”
她緊繃的心絃驀地鬆開來,總算是接聽了,總算他還活著。
“樑上君,你什麼時候死?”
混蛋!
他活著幹嘛不接她電話,夏純心頭涌上一股怒意,吐出口的話便也惱怒而冷漠。
“夏純,你這麼盼著我死,不怕自己一輩子守寡?”
雖然聲音微弱,沒有平日的中氣十足,但卻不改他一慣的霸道和可惡:
“我打電話是告訴你,別以爲我現在回不去,你就可以如願的嫁給別人,我是不會允許的。”
夏純冷笑,嘲諷地道:
“你不是要死了嗎,看來真是老天長眼,讓你回不來,沒法破壞我的婚禮,樑上君,我告訴你,明天過後,我就可以徹底擺脫你了,對了,我覺得你最好乾脆死掉算了,如果你死了,我一定放鞭炮慶祝。”
她想那個男人就算不是真的要死,也會被她氣得要死的,因爲他的聲音陡然多了一份凌厲和堅定:
“夏純,除非我真的死了,否則,你休想擺脫我。”
他那句話像是一根繩子纏著她的心臟然後猛然一拉,她的心便在那重重一拉的時候驀地窒息了下,她努力告訴自己冷靜,別和他一個要死的人計較:
“那我祝你今晚就死掉,永別了!”
話落,她毫不猶豫的把電話掛掉。
“純純,你在和誰打電話,什麼永別了,你怎麼能這樣說話呢?”
門外,凌芬的聲音傳來,夏純嚇得身子一顫,驀地轉過頭去,見她一臉不贊同的從門口進來,她長長地吁了口氣,掩飾的笑笑:
“媽媽,就是一個很討厭的人,不罵他還以爲我好欺負呢。”
凌芬露出一抹慈愛的笑,溫柔地說:
“換個衣服怎麼這麼久,我們都在樓下等急了,你不會是穿上那婚紗就捨不得脫吧,阿浩還真是設計天才,不用看也能設計出這麼漂亮,這麼合身你的婚紗來,要是小天看到你這麼漂亮,他一定高興極了。”
夏純心裡一酸,上前抓住她媽媽的手說:
“小天會看到的,他在天上一樣看得到。”
凌芬眼裡很快便噙了淚,只要一想到小天,她便無法自抑的悲痛,而夏純一看到她那麼傷心,心裡亦是像刀子割著一樣,哽咽地喊了聲“媽媽”便撲進她懷裡,緊緊抱著她說:
“媽媽,別難過,小天走了,還有我呢,等婚禮後我就和偉煊商量,把你和爸爸接到a市來,我要讓你們在我身邊,我一定永遠陪著你們。”
凌芬含淚輕笑,拍著她的背說:
“傻孩子,只要你幸福,我和爸爸就心安了,我們不習慣這大都市的快節奏生活,還是喜歡待在c縣,那是我們的家,也是你的家,你以後要是在平家受了委屈什麼的,就別自己一個忍著,一定要告訴媽媽,或是回家來養傷,記住,家永遠是最溫暖的港灣。”
“嗯!”
夏純重重地點頭,淚水無法控制地滑落眼睛,心裡翻騰的情緒如浪潮一般一浪高過一浪,雖然自己從上高中起就離開家住校,一年經常只回去一兩次,有時假期打工,就只春節的時候回去一次,按說早已經習慣了這處獨立的生活。
但現在要結婚,和離開家獨立生活又是另一種感覺,結了婚,她就有了自己的家,以前溫暖的家就成了孃家,多了一個字,卻多了濃濃地酸澀。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要出嫁的女孩子都像她這樣捨不得,這樣滿心難過的,凌芬把她從懷裡拉出來,慈愛的笑著替她擦去臉頰上的淚,疼愛地道:
“別哭,明天做新娘子可不能像這樣哭,到時把妝哭花了,就成只大花貓了。”
夏純又破涕爲笑:
“媽媽放心,就算做大花貓,我也是最漂亮的大花貓。”
凌芬也跟著笑,打趣地說:
“都要結婚的人了,一點也沒變,還像個長不大的小孩子一樣。”
在凌芬和夏純母女不捨時,趙嵐從客廳的茶幾上看到司翰宇落下的請柬,方知她的親生女兒夏純明天嫁人之事。
司家,偌大的客廳裡,凌芬一身秋季睡衣站在沙發前,拿著請柬的手微微顫抖,目光緊緊盯著請柬上的字,忘了自己是下來喝水,更沒注意到二樓梯間,司翰宇正微瞇著眼,莫測高深的看著她。
“媽,你不是給我端水喝的嗎,你在做什麼?”
身後,司筱箐疑惑的聲音透著三分不滿傳來,她手一抖,微慌地放下請柬,轉過身時,不經意一眼看到二樓司翰宇倚欄而立。
她忽略心頭的慌亂,掩飾的笑了笑,拿起茶幾上一個玻璃杯說:
“我正要給你倒水呢,我先去把杯子洗一下,你快上樓去,天涼了,小心感冒。
”
“咦,媽,那是什麼,請柬嗎?”
司筱箐眼珠一轉,看到了她身後的茶幾上那張請柬,立即跑過去,趙嵐卻是眸色一變,想也不想在她跑過來時,一把抓住她,說:
“筱箐,乖,趕緊上樓去,你這樣會感冒的。”
她都穿著長袖的睡衣了,司筱箐還穿著吊帶的睡裙,這兩天她本來就感冒著,要是再著涼,那又該發燒了。
司筱箐皺起眉頭掙扎道:
“媽,你剛纔不是在看那請柬的嗎,幹嘛不讓我看,這是誰的?”
“筱箐,聽阿姨的話,趕緊上樓,回房間去,那請柬是夏純的,那天你不是也在場嗎,平偉煊說了這週末是他和夏純的婚禮,你乖乖地吃藥,要是明天感冒好了,我就帶你去參加婚禮。”
司翰宇低沉的聲音自二樓樓梯間飄下來,語氣裡滲著一絲意味不明,還有三分看好戲上演的愉悅和期待。
趙嵐驚愕地擡頭,視線對上司翰宇深邃銳利的雙眸,又心頭驀地一慌,移開視線,下意識的挺了挺背脊,不讓他看出自己的異常。
司筱箐聽說是夏純的婚禮,她立即不屑的冷哼:
“那個賤女人,我纔不要參加她的婚禮,她結婚了,以後就不會再糾纏君子哥哥了。”
“你就那麼喜歡樑上君?”
司翰宇的聲音陡然一沉,司筱箐眼裡閃過一絲怯意,遲疑地說:
“大哥,我知道他害死了二哥,我不該喜歡他,但我要是嫁給他的話,我就可以替二哥報仇,折磨他一輩子了。”
“筱箐,你胡說什麼,你怎麼可能嫁給樑上君,以後不許再說這樣的話。”
趙嵐似乎很害怕司翰宇,她看司翰宇的眼神閃躲,見他沉了臉,便又很緊張地斥責女兒,不讓她再提樑上君,那可是司翰宇最恨的人。
自司翰宇的事後,樑上君便成了司家的禁忌,特別是在司翰宇面前,是萬不可提起的。
但出乎意料,今晚司翰宇竟然沒有惱怒,他反而勾脣一笑,那笑容在燈光下泛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寒意:
“筱箐,你真想嫁給樑上君?”
“翰宇,筱箐小,她胡說八道的,你別信。”
趙嵐眼底的慌亂更甚,語意急促的解釋,司翰宇這次笑出了聲,漫不經心地說:
“阿姨,你別緊張,我不會因爲這樣生筱箐的氣,她說得對,嫁給樑上君,也可以替翰林報仇,筱箐,既然你這麼喜歡樑上君,那以後,大哥就幫你製造些機會,如何?”
他微揚的尾間裡透著些許陰謀的味道,趙嵐聽得心驚,但司翰宇一個凌厲的眼神掃來時,她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司筱箐聞言一臉歡喜,興奮的說:
“大哥,你太好了。”
司翰宇轉過身回房,嘴角的笑一點點斂去,英俊的五官覆上一層陰雲,那雙銳利的鷹眸裡更是浮現出陰冷狠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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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純終究還是沒有留在樑家,亦沒有從樑家出嫁,只是這天晚上她沒有睡好,做了*的夢,而且這夢,還和她最討厭的樑上君有關。
第一次她夢見樑上君來搶親,他在禮堂上當衆把平偉煊給打了,拉著她便走,她驚醒時才半夜兩點。
起來喝了杯水,她又繼續睡,迷迷糊糊地,再次進入了夢鄉,鏡頭反回到她和平偉煊走過紅毯,站在司儀面前接受祝福時,突然禮堂的門開,外面的強光照射進來,她難受的眨了眨眼,再次睜開眼時。
見禮堂門口赫然停著一口棺才,她正驚愕那棺才裡的人是誰,耳畔卻飄來樑上君低魅陰森的聲音:
“夏純,你不能嫁給平偉煊,你是我的女人,你這一輩子只能做我的女人,就算死,你也要跟我去陰間……”
她呆呆地睜大眼,看著棺才飛到她面前,轟的一聲巨響,棺才落下,同時蓋子打開,裡面躺著樑上君血污的身體,她心頭一窒,再眨眼,那棺才裡的人變成了小天,她的弟弟。
她再次驚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