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午後,那婦人伺候碧遊用了午飯,那邊纔派人前來接她與上官簡相見。此時她已耐不住性子,刻意將那婦人支使個不停,最後又頤指氣使命她跟著車駕後頭一同前去。她此番作派,不過是爲(wèi)了僞裝。若她真是氣定神閒等著人前來,只怕他們那些人又要疑心了。
坐落在石皮巷的宅子是一處兩進(jìn)兩出的院落,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碧遊的車駕纔剛在院門邊停下,便有兩名衣衫齊整的小廝推門而出,恭敬地迎著碧遊入了院內(nèi)。
隨著來人走過了一道垂花拱門,再拐上一條抄手遊廊,曲裡拐彎地走了許久,這才行到了一處偏僻的院落。碧遊一路上留心瞧了,見院內(nèi)花草繁盛,假山嶙峋,顯得清幽怡人。若是在此小住,倒確是不錯。
“碧遊!”驀地,一道藍(lán)色身影由前面一處花叢中閃出,直直地衝到了她面前。
碧遊並不應(yīng)聲,而是專注地打量著來人,面前這個未及弱冠的少年仍如當(dāng)初那般眼神清透,略顯蒼白的面色因欣喜而浮上一層淡粉。
“該叫姐姐纔對!”她朝他淡淡一笑,正欲擡手拍拍他的肩,卻發(fā)覺許久未見,他竟又高了不少。仰起頭端詳了他片刻,她拉起他的手,見他的手完好無損,這才放下心來。
“你放心,他們待我極好,這裡下人也很好使喚。”他反握住她的手,手掌微涼。
碧遊四下掃了一眼,見這裡的人還算識相,趁她姐弟見面的功夫悉數(shù)退了下去。
“外面有些涼,咱們進(jìn)屋去說話!”碧遊說罷,便扯了他的衣袖拉著他推門進(jìn)了屋。
進(jìn)了屋後,上官簡走到桌前,取了茶盞遞到了她手中:“早上便聽說你要來,半柱香前我便讓人沏好了放著,這會兒正好入口。”
“你倒是有心!”碧遊揭開茶蓋,只覺一股撲鼻的香氣沁人心脾,暗想他竟還記得她的喜好,她悄然嘆了口氣,神色隨即黯淡下來。
上官簡望著她,不曾忽略她一絲表情:“碧遊,你此次回來便不再走了吧?”
“是,不走了,我想尋個好去處,帶你一起去,你覺可好?”她邊說邊放下茶盞,轉(zhuǎn)身望著他。
上官簡眉間染上一層欣喜,片刻卻又轉(zhuǎn)爲(wèi)擔(dān)憂:“方堂主那邊你要如何處置?這些年來,你因爲(wèi)我不都一直受制於他嗎?”
“宮中的事情我已辦妥,下面的事情,就由他去辦了。”碧遊轉(zhuǎn)身垂眸答了,隨即上前欲推門而出:“哦,我想起還有事與他相商,你先在此等上一會兒。”
“碧遊!”正當(dāng)她推門那一刻,他上前伸手關(guān)住了門,另一隻手?jǐn)埳纤难骸澳懿荒懿灰盐耶?dāng)個孩子?我如今已有十七了,可以爲(wèi)你分憂,也能夠保護(hù)你!”
碧遊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果斷地掙開他推門而去。
上官簡看著她離去的身影,眉宇間漾著淡淡的悲傷,又夾雜了些無奈與失落。也許是當(dāng)年他太過弱小怯懦,才害得她差點被這些重?fù)?dān)壓垮,而今卻是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