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遊小腿脛骨骨折,大夫來瞧過後,說是痊癒至少也要三兩月的時日。韓時索性便不著急返京述職,只是寫了份詳盡的奏摺交差了事。皇帝那場大病不過是爲了剿滅這羣餘孽而作的戲,知情者唯碧遊與韓時,他演得太過逼真,所以這戲演出來纔夠精彩。這一場精彩的戲讓他賺了個盆滿鉢滿,因此韓時這小小的請求,他很爽快地便應下了。不過,他還是有些擔心,不爲公,只爲私!
實則碧遊早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奔赴此戰,不爲別的,只爲了斷。多少年來,她以爲憑著自己的能力就算無所建樹,也至少可以查明父王死因,最終才無奈地接受現實的殘酷。她無才無能,最終什麼都做不了,護不了簡弟,更讓他失了心。與其在這世上茍活,倒不如死了乾脆。沒了活著的指望,就算尚有口氣在,也是煎熬!
對於韓時的相救,她是有些意外,更多的則是責怪,如若不然,她早該有了歸處,那陰森恐怖的閻羅殿,纔是她該去的地方。可是他偏偏將她由深淵中扯了回來,讓她繼續體會這世間的苦難煎熬,所以,她恨他!然而,他卻愛她,入骨!
韓時忙了幾天正事後,便空閒下來,整日陪在碧遊身邊,嘴上說是怕她覺得寂寞無聊。可是越是有他在身邊陪著,她越覺得空虛寂寥,他有事瞞著她,而且還不少。她想問卻開不了口,因爲她知道問了他也不會說!
三月中旬,她所住的宅子中桃花開得正盛,樹梢上那一簇簇的粉色花朵擠滿了樹頭,遠遠望去如一片雲霞,煞是好看。
春寒已盡,暖日高照,韓時抱著腿腳不便的她到樹下賞花。他命人在樹下鋪了軟墊,扶著她背靠著樹坐了。
“這般景色倒也入得了眼,不過好似是少了樣東西!”韓時纔剛在她身邊坐定,便聽她曼聲說道。
“你身上有傷,不可飲酒,飲茶吧,上好的雨前龍井!”韓時像是她腹中的蛔蟲,她一個眼神,他便能猜出她的心思。這些以往養成的小小習慣,他總能猜得出。只是隔了這些年,他到底還是猜不透她的心思。
接過他遞上來的茶盞,揭蓋呷了一口,頓覺齒頰生香。許是這香氣薰得她頭腦發暈,她就勢歪在他的肩頭,低低地嘆了聲:“好香!”
他側過臉瞧她,脣邊掛著寵溺的笑。他心頭有些得意,想著眼前這一幕到底是隔了多少年了?不過最終讓他找回了她,結局完滿,甚好!
“阿時,你打算何時回京?”她倚在他肩上,慵懶地發了問。
他面色一緊,語意卻依舊柔和:“怎麼?你想回去了?可是有惦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