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二）：九寨並盟

給人廢了武功後，將賓王忍著痛，眼睛似要噴出火來，這將意昧他一身所學都回到了起步點。林展翔解開他的穴位，就讓走。將賓五目光呆滯，好像魂不附體，繼而哈哈大笑，一邊笑一邊下山了。

王遲慰讓魔力鋒與四煞混入九寨，試圖挑撥離間，使蓬萊諸寨相互角逐，從而爲倭寇進軍山海關除去一大屏障，卻無意之中讓林展翔化解了。

宴上，八名寨主推林展翔坐了首席，連向孟君也尊爲上賓，陪在旁座。戚景通派人通知龍山寨當家蕭炎來赴會，此刻剛好就到。

蕭炎是瘦瘦的老者，將近登甲之年，胡發花白，面上總帶著微笑，是一個平易近人的晚輩。他手提一桿手臂長，手指粗的煙桿，既可用於抽捍煙，亦可作爲拒敵防身的兵器。房從客請蕭炎入席，引見了林展翔，又說這兩天的事情。蕭炎聽罷，對林展翔極是拜服。戚景通請蕭炎過來，九寨主齊聚，不外乎一件事——並盟。

這些年來，沈三娘有郭懷、秦中子撐腰，而房從客更有彭萬里、木高衝、苗正元支持，於是主要分成沈派與房派。雙方爲了坐上九寨主之位均不相讓，武比文鬥都試過了但都你不服我，我不服你，最後還是不歡而散。

宴席就設於樑江寨郭懷的家中。這張桌子是長方形的，能坐十多人。蓬萊居山臨海，物產甚豐，餐檯擺的均是本地的野味海珍，外人一般叫不出什麼名字。

沈三娘感激林展翔的解圍之恩，見他與向孟君十分親近，兩人又似天生一對，有意要揣合他們。當下上身斜靠林展翔，問道：“林恩公，不知你可有妻室。”

向孟君一聽，心裡有些不茲味，必是沈三娘看林大哥年少英雄，想把自己的女兒許配給他。

這問題有點突如其來，林展翔一怔，照實說尚無婚配。

沈三娘望了眼向孟君，說道：“林恩公，我看你和向姑娘就是一對壁人，不如今天由我做主婚人，你們兩馬上成親拜堂入洞房？”

這一說開，諸寨主熱情高漲，均非常看好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催喜。向孟君得知沈三娘原來在爲自己說謀，直是又羞又樂。林展翔也頗爲靦腆，舉棋不下。他於感情一事，總是糾葛不清，都不知自己真正所愛。

沈三娘認爲少男少女面對這種事不好意思，因爲她是過來人，理解這一節，便說道：“怎麼了林恩公，難道你不喜歡向家妹子？”

向孟君非常看重這個問題，也是她心裡一直都想得到答案的問題。

林展翔道：“不，只是我們還有很緊要的事。”

向孟君明顯不高興，但她似乎早已猜到結果，緣是她瞭解林展翔就是個對感情不明確的人，所以也沒大太的失望。她勉強擠出笑臉說道：“林大哥是我義幫一主，他的成親儀式肯定要很大排場才行，武林中各大門派的當家也要一個不少地送上拜帖，那才顯得體面。”

戚景通識趣道：“不錯不錯，林少俠怎麼說都是中原第一大幫的幫主，婚事豈能在我們這窮鄉僻地隨便舉行？”

衆人便不再提此事，繼續喝酒。

林展翔輕聲跟向孟君道：“孟君，對不起！我心裡有點亂。”

向孟君澀然一笑，無所謂的樣子：“你不用說對不起的，我知道你心中所愛，尚不確定，硬要你答應的話，不但害了你自己，更會害了我。”

戚景通站起身來說道：“今天趁大家都在，戚某想借這個機會衆位談談我們蓬萊九寨並盟一事。前幾回沒有成功，那是我們只顧著自己的利益。倭寇就快大進攻山東了，蓬萊城那還不是他們第一個要拿下的城池？”

簫炎巴嗒巴嗒地吞雲吐霧，說道：“明廷不管蓬萊老百姓死活，我們就靠自己了。九寨的所有弟子加起來過萬，再經一番整頓就是一支軍隊，大可與倭軍周旋到底。所以蕭某呼籲諸位同意及早並寨，大家一起抗擊倭寇，保衛家園。”

苗正元道：“我們全都同意並盟合寨，就是由誰出任總寨纔是問題，大夥爭的不就這個麼？”

木高衝首推文精武長的房從客司總寨主一職。秦中子力薦果斷堅毅的沈三娘坐那把交椅。

林展翔暗想，類似情形可能就跟他們上幾次商討並盟的情形差不多吧。說道：“倭寇壓境，九寨聯盟是勢在必行之事。我們不能因爲誰當總寨主，而有所擔誤，在下懇請衆位各退一步。”

戚景通發表個人見解：“倭賊都已欺到家門口來了，我們卻在此爭來爭去，試想這應不應該？”

一時間誰也沒說話，在這種節骨眼上是不該爭論個人利益的。郭懷道：“姨娘，咱們就讓一讓吧？以大局爲重。”

沈三娘不依，說道：“房寨主爲人自私自利，決難當此大任，就算我同意了，我牛嶺寨的弟子未必就服。”

彭萬里臉呈怒色，哼道：“你沈三娘不見得就很好，說是果斷堅毅，實則是衝動魯莽，草率行事。大夥若跟了你，遲早要吃虧。”

人人均有不足之處的，如果挑得出毛病的就不能容任總寨主，那誰也做不了這個位子的。向孟君覺得他們這般爭法，永遠都沒有結果，說道：“不如民主一點好了，大家投票選舉吧。”

蕭炎立馬贊成，說真的，他要是支持房從客，就會得罪沈三娘，但若支持沈三娘，又怕惹惱房從客，投票選舉的話，無論做總寨主，都不會得罪任意一方。戚景通認爲亦不失爲一個好辦法，點頭允許。房從客說不行，原因是沈三孃的牛嶺寨加上郭懷的樑江寨、秦中子的秦家寨，三寨的弟比他三仙寨、連雲寨、吳崗寨、京口寨，四寨的弟子還多，投票的話明擺著就是沈三娘佔勝面。

林展翔搖頭輕嘆，看來大家沒有聽懂自己的話的真正含義。

屋外斗然人聲沸嚷，似乎發生了什麼緊急情況。林展翔等人還沒反應過來，樑江寨一員寨民匆忙來報：“郭寨主，壞事啦，東廠那位護法，抓住了彭夫人。”

郭懷聞之大驚，頭一個衝了出去，好像那彭夫人房桂蓉不是彭萬里的妻子而是他郭懷的。餘人一併跟著往外走。

大院中，九寨的弟子已將洪見凱以及青龍、朱雀、玄武三煞裡十層，外十層地圍困在核心。洪見凱扣緊著房桂蓉的頸脖，因人質在手，倒也有恃無恐。寨衆死堵塞出口，卻投鼠忌器，不敢上去拿人。

原來上午洪見凱逃走後，心想林展翔在蓬萊，那周雁八成也在這裡的。爲了周雁身上的真鋒破胡，他找到三煞，計議一番，又挺而走險地摸了回來。豈料找遍樑江寨也沒見到，卻讓房桂蓉發現了。洪見凱便擒住房桂蓉作人質，想脫身亦容易得多。

郭懷心憂桂蓉安危，大聲下令：“誰都不許動手。”越衆而前，說道：“洪前輩，請高擡貴手，放了桂蓉。”

洪見凱根本不把九寨任何人放眼裡，所忌憚的乃只是林展翔一人，可是捉到房桂蓉，也不怕林展翔會怎麼樣的，說道：“郭寨主，這位夫人又不是你老婆，幹嘛這麼緊張呢？人家彭寨主要吃醋了。”

彭萬里氣急敗壞，他並不愛房桂蓉，只貪圖房桂蓉的美色和能夠與房從客搭上親戚關係，更因房桂蓉丟盡他的臉面，是以變得對這女人漠不關心，說道：“連雲寨的兄弟聽著，給我拿下他們。”

郭懷暴起，狠狠地推他一把，吼道：“彭寨主，你瘋了，桂蓉她是你妻子呀！”

鼓萬里道：“我沒瘋，這種女人心裡只有別的男人，我要她幹嘛？”

房從客上來就扇他一巴，怒道：“我將桂蓉交給你，你就這麼對待她的？”

彭萬里也火了：“你將她許配給我，自己安的什麼心自己最清楚。”

房桂蓉已然麻木，沒有了求生慾望，一不能與愛人在一起，二又讓夫君遣棄，三是連生爹都狠心把自己當禮物一般送給了彭萬里。這樣不如不活了。

林展翔暗苦釀善措，可以他的聰明才智，徒然傷腦筋而己。

向孟君真想吐口唾沫淹死彭萬里，說道：“彭寨主，你大不把女子當回事了。你不喜歡桂蓉姐姐，爲什麼要娶人家？既然娶了，好歹也是你名義上的夫人，怎麼能不管她的死活呢？”

彭萬里低頭不語，認識到自己的確大過分了。他無緣無故，讓人帶上一頂綠帽，話說是不喜歡桂蓉，但也大失男人的尊嚴，雖然那件事不是桂蓉的錯，可彭萬里乃遷怒於桂蓉，再又見郭懷搶著爲桂蓉出頭，一惱之下才會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來的。

反正郭懷鐵心要救房桂蓉，不管用什麼方式：“洪前輩，你放了她，我們讓你們安全下山。”

青龍不禁大笑，如果不是林展翔在此，蓬萊對於他們來說，就像集市，想去就去，想來就來。笑完之後說道：“郭寨主倒是個情種呀，你真要救這個女人麼？”

郭懷道：“是，只要你們肯放了她，讓我做什麼都行。”

洪見凱與三煞對視一眼，稍感意外。玄武道：“好，讓你的人把林展翔給綁了。”

衆人俱爲一驚，心想大概是林展翔插足，破壞了他的陰謀，所以懷恨在心，才威脅郭懷擒拿林展翔的。但事實上洪見凱是在打寶刀寶劍的主意，林展翔若在手上，還怕周雁不乖乖交出神器？他本也沒打算用這招的，只是見郭懷大過緊張房桂蓉，便抱著一試的心理下達了這個要求。

郭懷覺得此事爲難之極，林展翔不僅是幫自己洗漱冤屈的恩人，武功也很高，就算想抓亦未心抓得住呀。

戚景通警告聲明：“郭懷，你可不要亂來啊，林少俠可是中原第一大幫的掌幫，你惹得起麼？”

房從客猛地轉身：“林少俠，對不起啦。”發手便抓了過來。

這一抓竟也扣中了林展翔的肩膀，連他自己也大感驚訝，因爲他正準備傾盡全寨之人來捉林展翔，不料一出手就抓住。林展翔運勁一挺，將房從客彈開，只使三成功力。房從客整條手臂都麻了，卻未受傷，想來對方還是留有餘地的，但女兒的命要緊，下令三仙寨弟圍捕林展翔。於是部分寨衆涌向林展翔。郭懷朝樑江寨的弟子一袖揮，他的手下也撲向林展翔。

林展翔倒退，一退再退，直到背心碰著牆壁，退無可退只好出手了。他心知房從客，郭懷是爲救桂蓉不得已纔對付自己，是以發招之際容讓三分，儘可能不傷人。向孟君與戚景通在一邊不停罵郭、房兩人不識好歹，恩將仇報``````

面對這麼多人的羣攻，林展翔有時手腳把握不到重輕，終於還是打傷了兩人。長此下去，莫說傷人，恐怕死人都有份。林展翔不忍看誰喪生於自己的掌下，便停招說道：“你們把我綁起來交給他們吧。”說完兩手合住送出，任人勒縛。

郭懷取來繩子，說聲對不起，就拉索捆綁。戚景通、向孟君一萬個不同意，但一動腳，均讓彭萬里點定穴道，於是只能眼睜睜看著林展翔給人捆了交給壞人。

洪見凱甚感驚奇，這麼輕易就拿住想拿的人，差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見郭懷的麻繩細小，根本沒用，便解來自身攜帶的牛筋索拋上去，說道：“用我那個，快點！”

郭懷無奈，丟了麻繩，俯身撿起牛筋索把林展翔捆得像糉子。可他也不笨，因爲揹著洪見凱那夥人，他偷偷做了手腳，用小刀在牛筋索颳了個缺口，並小聲提醒林展翔。

郭懷將“糉子”押到洪見凱面前，道：“你要人帶到，馬上放了桂蓉。”

洪見凱見林展翔確被綁得結實，把房桂蓉丟給青龍，搶上疾指猛點林展翔身上諸在要穴。點完穴後才真正以爲林展翔是跑不掉了，不禁狂喜：“哈哈哈，王公公費盡心機，也沒奪到真鋒破胡，想不到我一出手就有那麼大的收穫。”

郭懷暗叫不好：“敵人果然狡猾，這下可把林兄弟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