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二）：崇山少林

進入主題，林展翔道：“此次前拜山，想必諸位大師也猜到在下的來意了。”

釋然當然知道他到訪的目的，說道：“林掌幫是要老納放了周施主對吧？”

林展翔恭敬一輯，鄭重道之：“請方丈在師開恩，在下必將永感大德！”

諸僧互望一眼，無人點頭。釋本便道：“周施主知曉真鋒破的秘密卻不肯交出來，爲免引武林爭鬥，我等不敢輕易讓她離開少林，這麼做其實也是爲她好，林掌幫應該明白的。”

提到周雁的失蹤，林展翔心中來氣：“在下本與周姑娘到天主島求醫，周姑娘不想真鋒破胡再遺害江湖，決定隱居島上，從此不會踏足中土。然而貴派爲什麼還將她擄來，大師這麼做，目的何在？”

衆僧一愣，均知對方誤會了。釋本道：“林掌幫可能搞錯了，那周姑娘不是本門的人抓來的。”

林展翔給了個疑問的眼神：“既非你們所擄，那周姑娘何以會囚於貴寺？”

釋難笑著解說：“林掌幫且聽老僧道來，前幾日，不知是誰綁了一名姑娘丟在本院大門口，師侄淨果、淨悟、淨無、淨廣識得那姑娘是峨眉的弟子西飛燕，也就是周雁周施主。自從破胡刀丟失後，本寺一直在努力找尋。周施主既不肯交出寶刀，我們就只好將她扣留。”

釋本接著道：“我等也是非常的費解，這周施主到底是何人帶來的。由於此事無從查起，便成個迷案。方丈曾試圖與周施主進行勾通，可是周施主卻避而不談。”

這幾位少林高僧，望重武林，蓋不會說謊騙人的，林展翔信得過，心想：定是有人故意將小雁擄來放在少林門口，但這個動機是什麼呢？

其實少林衆僧均知那位把周雁丟在寺門口的人有陰謀，想查個明白。釋難道：“周施主是怎樣失蹤的，請林掌幫解說一二，也好方便我等繼續查探到底是何人帶周施主過來、有什麼目的。”

林展翔點點頭，道：“前些日子在下不幸重傷，遍尋名醫都束手無策，於是在宜風師太的指引下我們到了深海之處的天主島，向一名隱居島上的高人求醫。期間，鄭和鄭大人奉命出使西洋的船隊正好經過天主島，並在島上停留多日，便於此時，與我同去的周姑娘無緣無故竟不見了。”

釋見按常理推斷，立即找出疑兇：“若無人跟蹤林掌幫你去天主島，那暗中捉走必是鄭和鄭大人他們一夥乾的，想來他定認識周施主，要打那真鋒破胡的主意。”

林展翔晃了下腦袋，說道：“起初我們也是這麼想，但事實並非如此。後來在沙灘發現五具屍體。檢查得知這五人是鄭大人的手下，讓三種武功一招斃命的，分別是少林寺的“韋陀稚”，百毒門的“煥魃功”，西域龍陀莊的“碧清掌”。也就是說他們被一羣來自不同地方的人打死，而且算得上是高手。由於鄭大人還發現在下乘坐的船艙下有可藏人的暗格，所以最終的結論是：我和周姑娘等人上船前就有人偷偷躲在暗格中，到了天主島，躲在暗格之人再殺鄭大人的下屬，換上兵服將周姑娘抓走的。”

又是搖頭又是嘆氣的釋嗔道：“兇手之中會使本門的指法‘韋陀椎’，那必然與本門大有關聯。”

釋聞忽記起一事，說道：“各位師兄師弟大概沒忘吧，殺死釋劫師兄的兇手不正是使了百毒門的“煥魃功”，西域龍陀莊的“碧清掌”這兩種在內麼？”

直是一語省人，衆座愰然。釋然道：“我等在檢視釋劫師兄的法體時，發覺他身上其中就有些是因‘煥魃功’和‘碧清掌’造成的傷痕。而殺害釋劫師兄的是淨空夥同寺外之人喬裝成的僧侶，那麼擄走周施主的顯然就是淨空一黨了。”

得知原來是淨空所爲，林展翔心下激怒，那惡僧幾次三番計害於己，武功雖高出他許多，卻至今沒有將之繩法，便覺自己很沒用，很失敗。

可問題隨之而來，淨空一心想要得到真鋒破胡，可以說是煞費苦心，既然周雁到手了，爲什麼不逼她說出來，且還將她交給了少林寺？

釋然看看深思中的林展翔，略有悽色，說道：“破胡重現江湖不過一兩年之久，卻接二連三地害死了不少人，此中細節，只怕林掌幫也是深有感觸的吧。”

林展翔想起那魯莊之變、馬平川和付經綸等人奪刀的事、千尋塔一戰、東廠發兵七星宮與大武殿等等，全因真鋒破胡而起。看來少林寺軟禁周雁是爲著大局設想的，說道：“貴派扣押周姑娘的用意，在下明白，可是總不能一輩將周姑娘鎖在這裡的。”

釋見道：“周施主沒犯什麼事，幽禁她是出於無奈。我等正也爲此事發愁，是以趁這次大會與天下英雄商議該如何妥善處置周施主。”

少林諸僧是站大義大節上，不得已才把周雁關起來的，林展翔能理解，想了想，說道：“在下有一法子可解決這件事，不知諸位大師允否？”

釋本作個請的手勢，道：“林掌幫且說來聽聽，如若能行，我等定然採納。”

林展翔道:“貴寺不如且讓周姑娘交以在下，然後在下帶著她遠走天涯，隱居到無人煙的地方，不就什麼事都解決了麼？”

釋本聽了直搖頭，道:“不妥不妥，林掌幫之前不是也與周施主秘密出海去天主島？卻不也一樣讓人知道你們的行蹤並將周施主擄走？雖然林掌幫有恩於本派，但老納亦不能答允此事，萬乞諒函。”

林展翔聽方丈的口吻堅決，料想要讓少林寺放人幾乎是不可能的，當下說道:“諸位大師執意不肯開釋周姑娘，在下更有何話說？不知方丈大師能否開恩，讓在下見一見周姑娘，在下定當勸她說出神兵的藏處。”

沉思一下，釋然點頭同意:“周施主就在達摩禪院的初祖庵，林掌幫請隨老納來。”

當下釋然帶路，林展翔與其他老僧隨後。

初祖庵位於少林寺西北五乳峰下的小山丘上，是宋代人爲紀念達摩祖師面壁而修建的一座庵院，又稱“面壁庵”。此處三面臨澗，古木相映，爲山中勝境；佇立院中，可仰望五乳峰頂達摩洞及達摩大型雕像。

在初祖庵入口處守著二十四僧，釋然對林展翔說那是寺中的二十四金剛。林展翔見這二十四僧無一認識，才知道上次淨空所帶去二十四人根本就不是真的二十四金剛。

過了山門，越過主殿，就到一個大院前面。院裡有上百名僧侶一圈圈地圍著院中間的萬佛閣席地而坐，均是面朝外，閉目垂眉，手結佛印。釋本說這是本院八百羅漢，奉命看管萬佛閣內的周施主。林展翔震驚不小，出入口有二十金剛，這裡更有八百羅漢日夜據守，要想劫走周雁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釋然把手一攤，說道：“周雁就在萬佛閣，林掌幫請。”

林展翔一輯到地：“多謝方丈大師通融。”說罷，點足縱去，越過盤坐地上僧人，落在庵閣門口。

馬上就能見到周雁了，說真的，林展翔心下狂喜，又有點迫不及待。他扣了扣門，發出咚咚之響。屋內一人說道：“大師，你不用來勸了，我是不會把真鋒破胡給你們的，除非讓我看到惡僧淨空已死。”原來她已聽到外邊的動靜，以爲寺中的大師又來給自己上課。

林展翔聞即一陣激奮，這正是周雁的聲音，說道：“小雁，是我呀。”

裡內啊的一聲大叫，顯得萬分驚喜，接著腳聲緊促一會，門就打開了。

周雁沒什麼變化，但稍見憔悴，不知是否爲相思所致，還是營養不良造成的原因，畢竟少林三餐不開葷的。兩人呆在當地對視著，都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持續一會，周雁拉林展翔進來，帶上門，再是哭著扎入林展翔懷間，生怕他轉眼就不見，或者是場幻覺。

萬佛閣果不虛其名，到處擺了大大小小佛像彩俑，無比壯觀，使人目不接暇。此外殿內的壁畫非常有名，是少林寺壁畫中的珍品。大殿背面及東、西兩牆壁上都繪有彩色壁畫，最著名的有“十三棍僧救唐王”、“八百羅漢毗盧圖”，色彩豔麗、構圖和諧，衣袂飄飄，展示了唐代壁畫的極高水準。正中供的是毗盧佛銅像和白玉釋迦牟尼像。

林展翔也喜極而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但此時無話勝有話。周雁終於知道不是在做夢，扯他進了側邊的一間臥室。兩人坐在牀頭，又是目不轉睛地對視著，好像永遠看不夠似的。

除了不準出門，周雁可以隨意在萬佛內自由活動，其實也不能說是自由，因爲本身軟禁於此了。這陳設簡樸的房子，就是她的起居飲食地。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雁含著笑淚道：“公子，見到你安全回來，我就放心了。”

林展翔擁她入懷，抱得很緊很緊，差不多要把人給捏變形：“小雁，我是帶你離開的，我們現在就走！”

周雁雖然想出去，但比任何人都清楚外面的情況：“不行，你怎鬥得過八百羅漢？我不要看到你有一絲傷害。”

林展翔有種豁出去的衝動：“管不了那麼多啦，咱們硬闖！我是打不過他們，可要脫身還有幾分把握的。”

周雁一副安於天命的樣子，說道：“沒用的，這初祖庵位於三面臨澗的五乳峰小山丘上，只有一條路能出去。如若一有異情，羅漢禪院的衆高手馬上阻堵出口，你就算闖得過八百羅漢這關和二十四金剛那一關，最後照樣要被困住的。”

林展翔委頓一嘆：“難道便沒有辦法了麼？”突爾心中一動，說道：“小雁，我們把衣服互換，你扮成我出去，最後方丈要是發現你不在了，他也只無奈地放我走的。”

周雁認爲成功率不高，並不覺得好笑：“你想得大天真啦，我們兩身材差這麼遠，又豈能瞞得了那些老禿的法眼呢？”

林展翔心急火燎得轉來轉去，險些抓破頭皮，也籌不到一方萬全之策，不禁十分沮喪。

周雁見林展翔如此緊張自家，自是感動不已，牽了他按坐在旁，香脣即送了上去。本來林展翔還是心焦如焚的，被美人這記香吻弄得煩惱盡消，便拿出些感情來迎合對方``````

監於此處爲佛門之地，二人就點到爲止，非敢大放其肆，不然照這種情況來看早已共赴巫山了。在兩脣分開時，由於剛纔吻得激烈，周雁還大口喘氣，雙峰起伏不定，白哲的鎖骨勾勒出誘人線條。

撫摸著林展翔臉龐，周雁道：“公子，不用爲雁兒的擔心，我倒認爲這裡挺好的，有吃有住，更有幾百名高手日夜保護，比在外頭好多啦。”

林展翔心裡明白：“小雁向來好動活潑，最受不得半點縛束，她這般說只是不想讓我大操心。”說道：“我一定會帶你離開此地，不管多困難，甚至多大的代價。”

明知勸說無效，周雁便不在說什麼，她再靠到林展翔胸膛。因爲相逢不易，所以要珍惜這次見面的機會。

摸著美人的烏黑爆布，林展翔說道：“對了，快與我說說，你被誰抓到少林寺來的，是淨空那夥人麼？”

周雁臉色一沉，說道：“他們真狡猾，我至今是一無所知。那晚在天主島，我睡得好好地，醒來時竟然發現自己在一條船上，同時提不起一點力氣，便知道給人家封住了要穴。船艙裡還有五個蒙面人，都穿著馬三保的那些水兵的服飾，我以爲是馬兄弟叫人捉我的。公子，你爲什麼會問是不是淨空那夥人，難道你在懷疑他。”

林展翔點頭道：“我和少林寺中釋字輩的諸位大師分析過了，淨空的確很可疑。還記得在雲橫嶺七星巖避難那會，你曾經跟我說過，你爹爹夜入羅漢禪院隱靜室盜刀時看見淨空與他的兩個黨羽殺死釋劫大師的事麼？”

周雁星眸半開半合，有幾分漠然：“記得，但與那件事何關？”

林展翔娓娓道來：“當然有關係了。捉你的五個人打死了馬兄的五名手下，再換上他們的衣服來行事的。經檢察，馬兄的五名水兵是死於少林寺指法“韋陀稚”，百毒門的“煥魃功”，西域龍陀莊的“碧清掌”之下。巧的是打死釋劫大師的淨空三人也使了這其中的三門武功。”

周雁登時瞭然，說道：“有道理，如果這兩夥人只有一樣武功是相同的，姑且能說是巧合，而今卻有三樣之多，就並非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