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二）：九寨內亂

林展翔與戚景通等人，來到樑江寨，但見整個山寨內，都站滿了人，不少人手裡舉著火把，火光撩際。但卻看不到裡面發生什麼事，只聽有個嗓子特別大的人，罵聲都響遍山林。戚景通聽見正在怒罵的是連雲寨的當家彭萬里，喝聲讓開。羣衆便讓出一條道，顯得他戚景通在衆寨弟子間還頗具威信的。

林展翔等人和戚景通一齊擠上去。寨衆好像分爲兩幫，手中均持著各式武器，說不好就要開戰了。一大個子中年面紅耳熱，指著旁邊的一位身材比較小，長得有幾分英俊的男子漫罵不止，左邊一美貌女跪坐在地，此刻掩面哭個不休。戚景通上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先阻止那大個子中年的口沫亂飛：“彭寨主，有什麼事不能坐下來慢慢說的，吵得大家都睡不著，你好意思不？”

大個子中年再不發話，但仍是一肚子火。

接著，戚景通道：“林少俠，來，介紹幾位朋友你認識?！彼噶酥改谴髠€子中年道：“連雲寨彭萬里彭大當家，人稱‘山東鬼頭刀’，刀法甚是了得?！?

林展翔輯手拱禮：“在下中原義幫林展翔，見過鼓寨主?！?

得知是義幫來的人，彭萬里臉呈敬色：“鼓某久仰義幫大名多時，沒想到林公子就是義幫義士呀?！?

林展翔道：“區區虛名，何足掛齒。”

戚景通又指著那捱罵的英俊男子道：“這位年紀不大，也很是了得，他姓郭名懷，現已是樑江寨一寨之主了。”

林展翔同樣一輯：“小第林展翔給郭大哥問安了?！?

這郭懷被罵得擡不起頭，頗爲狼狽，又有幾分窩囊相，他隨意拱了手，說道：“林兄不必多禮。”

戚景通再引見向孟君與兩人認識後，看到地上淚流滿面的美貌婦女，說道：“這不是彭夫人麼？怎麼坐在地上？”

說著就上去伸手相她。彭萬里喝道：“別管這種不要臉的女人！”

戚景通便止住動作，對林展翔道：“那位就是彭寨主的夫人房桂蓉?！?

瞧這種情形，林展翔猜測是房桂蓉給彭萬里帶了綠帽，當下一樣很客氣的跟她道安問好。房桂蓉只是點了下頭。向孟君看不過去，就上來扶起房桂蓉，並安慰幾句。

戚景通想，要解決問題，首先得知道整件事的經過，當下說道：“彭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與我講講明白，我來給大夥評評理?！?

彭萬里剛要開口，又氣得說不出話，只道：“你問姓郭的，你問他做了什麼好事！”

戚景通唯有去問郭懷發生什麼事，爲何會讓彭兄罵得狗血淋頭。郭懷吱吱唔唔，難於啓齒。戚景通就頭大了：“你也不說，他也不說，那你們打死算啦?！?

連雲寨寨衆中一位頭包圍布的青年出來道：“事情就是樑江寨的郭寨主跟我們寨夫人私下有染，被彭寨主逮了個正著。戚寨主，你說句公道話，這姓郭的混旦該不該殺？”

這種事的確可恨，難怪彭寨主情緒不穩定，興動連雲寨全部弟子上門打殺。戚景通瞪了郭懷一眼，說道：“郭兄弟，可有此事？”

郭懷側著身子，膽生生地道：“我`````我``````”就沒有了下文。

戚景通見他心虛，料想事情八九不離十了：“郭兄弟，你怎地這般糊塗呢。我們大家都知道，你和房桂蓉兩人從小青梅竹馬，感情甚好，可那都是以前的事了，現在她早已是彭寨主的夫人，你怎能還做出這``````這等``````”由於文化有限，下面竟措不出合適的詞來了。

房桂蓉道：“戚寨主，這不關他的事，是我不好?！?

“你還有臉說，我一刀砍了你這濺人！”鼓萬里本以爲她會說是郭懷逼的，這樣自己也不至於大丟人，焉知房桂蓉居然出言包庇姦夫，那就擺明著讓自己帶綠帽子，讓自己難堪了，這般想來，叫他如何不暴跳如雷？

戚景通格開彭萬里，說道：“給我住手，你敢動她一下，房寨主還不扒了你的皮?！?

彭萬里甩氣扔掉大刀，惡虎虎地盯了盯郭懷，眼神在說：今天之事，誓不干休。

“戚寨主是不是在說我的壞話。”人羣又讓開一條道，下邊兩隊人馬走來，爲首是位花甲老者，說話之人便是他。另外一隊人馬領頭的是名儒生模樣的中年，歲數約有四十左右間。

戚景通迎上幾步，說道：“我怎說房大哥的壞話呢，你來得正好，這事棘手得很，非要你出面和調不可。”

姓房的老者眼睛還好使，一來就看到了生面孔。

戚景通便道：“房大哥，給你介紹兩位朋友，是中原義幫的人哦?！?

姓房的立即敬許有加，抱拳道：“原來兩位是義幫的好漢呀，多有失禮多有失禮。老頭子我姓房，名字有點彆扭，叫做從客?！?

林展翔、向孟君也自報了姓名。

戚景通道：“房大哥不僅武功高，出謀劃策更是厲害，在我們蓬萊能文善武的真不多見呀，目前也是三仙寨很出色的當家?！苯又菥巴ㄔ僖娔俏蝗迳拥闹心?，他叫苗正元，乃蓬萊九寨京口寨的當家。林展翔自然一視同仁了。

房從客的女兒就是房桂蓉，聽有人說彭萬里因女兒出軌的事要殺郭懷，就半夜趕來，他已經在來的路上問明白了事情始未。這時看了眼房桂蓉，沒說什麼，卻走近郭懷指著就開罵：“姓郭的！你這個王八蛋，膽敢辱我家桂蓉，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擱。我```我```”說著四下找傢伙。

旁邊一位手下遞出一柄超大的方天亮戟，能將人劈成兩半的那種。房從客奪過方天亮戟，說道：“我砍了你這混旦！”當下還真的掄起大戟。

房桂蓉忙叫道：“爹，不要呀，這不關他的事?！笨辞樾嗡﹃P心郭懷的。

房從客放下大戟，氣得呼吸不調：“你``````你``````你說什麼，你居然做出如此不知廉恥的事?！?

彭萬里向岳父訴苦：“你都聽到啦，要不瞧在你老的份上，我早就一刀殺了這賤人?！贝藭r他剛帶綠帽，惱怒異常，竟岳父也不喊，直接叫“你”。

看得出來房桂蓉在意郭懷，而郭懷也喜歡房桂蓉的，既然你情我愛，爲何不在一塊？卻要下嫁兇巴巴的彭萬里？就這個疑問，向孟君細聲問了身邊的房桂蓉。

林展翔暫時不方便發表見解，也正想聽下方桂蓉說明白“爲什麼相愛的人不能夠在一起。”

房桂蓉只是哭，似有萬般之苦。戚景通便跟林、向說了件在蓬萊無人不知的事：

原來房從客一心想坐上蓬萊九寨總寨頭的位子，他與京口寨苗正元苗寨主很合得來，苗正元大力支持他出任蓬萊九寨總寨頭之職，但其它寨的人不同意。房從客本來是想拉攏郭懷的，因爲女兒房桂蓉也喜歡他，這不就正好了麼。但郭懷這小子比較迂腐古板，不懂得討房從客開心，他希望他的姨娘也就是牛嶺寨寨主沈三娘做九寨的總盟主。這當然惹得房從客很不高興了。那時，彭寨主便趁機而入，賣力獻殷勤，博房從客歡心。於是房從客就將女兒房桂蓉許配給了彭萬里，郭懷爲此一直鬱鬱寡歡，常常喝得爛醉如泥，今年三十有二也不肯談對象，就這樣渾渾飩飩地過日子。

房從客之所以把女兒許配彭萬里，並不是彭萬里會討好人，而是這彭萬里曾經救過吳崗寨的當家木高衝，因此木高衝力捧彭萬里坐九寨總寨頭這把交椅。房從客跟彭萬里做了親家，那就等於將吳崗寨的木高沖和連寨雲的彭萬里一併拉攏過來。彭萬里其實也不笨，更想當總寨主，他願與房從客合作，一來是能娶到如花似玉的房桂蓉，二來是房從客做了總寨主，以他年紀又坐不了多少年，待百年後還不把位傳給自己？

最無辜的是房桂蓉，成了男人爭權奪利的犧牲品，一生幸福就此葬送。她雖心裡還有郭懷，但既然嫁了彭萬里，卻也規規炬炬，從沒做過什麼對不起彭萬里的事。

房桂蓉聽父親說自己做出如此不知廉恥的事，就覺得大冤屈，說道：“郭懷，你說句話呀?！?

郭懷當認爲應該把真相主出來，哪怕別人不相信：“我傍晚是在秦家寨秦叔叔那裡吃飯，喝了點酒，回時經過連雲寨，不小心摔一跤，就昏了過去。待我醒來，才發現自己``````自己在桂蓉的牀上了。事情這是這樣，我都想不明白會這樣。剛好彭寨主回來，一話來說就怒火沖天要殺我，不給人家解釋。我只好拼命逃了回來，沒多久他便帶著連雲寨的所有寨主過來了。”

聽畢，除了他樑江寨所有弟子外，衆人一陣譁然鬨笑。苗正元怒嗔：“姓郭的，看你平時挺老實的，想不到竟然滿口胡言。你把我們都當三歲小孩啦，說謊也該說個像樣點的。什麼摔了一跤就摔到彭夫人牀上去，鬼都不信?！?

戚景通揮揮手，示意大家肅靜，他說道：“哪沒什麼稀奇的，這世界比這更怪異的事多著呢。彭夫人，你倒是說說當時的具體情況。”

房桂蓉點下頭，拭了拭淚跡，說道：“我原本是睡著的，模糊中覺得榻上多了一個人，我以爲是萬里回來了，便沒在意。那人醒來驚叫，我才發現與我同牀的不是萬里，而是郭懷。他說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我這裡來的。我想這事非同小可，傳了出來對大家都不好，就讓他快走，這時候萬里恰好回家。”

彭萬里臭罵道：“你這個賤人當然不希望我回家啦。”

戚景通擺出老資格，訓了一句：“鼓寨主，怎麼說出此等傷人話呢?！?

向孟君低聲與林展翔道：“這件事很複雜，他們九寨之間的關係更復雜。”

林展翔綜合前後，說道：“如果郭寨主說的是真的，那我想一定有什麼人在暗中搞鬼，目的就要挑起九寨之間的矛盾?！?

戚景通想做和事老，但心力不足，因爲郭懷連自己都不知爲什麼突然就上了房桂蓉的牀，這會又問：“郭寨主，你仔細回憶一下當時的情形，是不是真的一醒來就這樣了？”

郭懷苦著臉說道：“當時的情形就是如此，我就猜到大家不會信的，所以說不說都無所謂。”

“我看八成是這個小子色膽包天，才借酒裝瘋，偷偷溜入彭夫人房間的，還說這種連三歲小孩子都不信的理由?！币晃粷夂竽樀拇譂h，邊穿過人羣上來邊說。

戚景通對林展翔說，這位濃胡大臉的粗漢就是吳崗寨的當家木高衝，曾爲彭寨主所救，是以跟彭寨主是一塊的。

木高衝向諸人施禮後，說道：“彭大哥，你跟他費話什麼，趁早一刀了結他便是啦?！?

戚景通駁道：“事情還沒弄清楚，豈可草率殺人，郭寨主縱有不對，那也罪不致死吧?！?

木高衝性子直，有什麼就說什麼：“這小子害得我彭大哥顏面掃地，一刀殺了那是便宜他。戚寨主，若他睡的是你夫人，老實說你能不能忍受?！?

戚景通被噎得說不出話。

不一會，又有兩隊人馬涌來，當頭的是一男一女兩位。那女的四十上幾，長相還算耐看，想必年輕時定是豔壓羣芳。那男的中等個子，有兩撇小胡，腰間別著一柄兩面雙刃的巨斧。

戚景通喃道：“好啦，這下差不多全都到齊了，也不知事情還要鬧到什麼地步？”

向孟君指著走來的兩個領頭人道：“戚寨主，那兩個又是哪個寨的當家？”

戚景通道：“女的叫沈三娘，牛嶺寨的主人，郭懷郭寨主的姨娘，別看她是個婦女，武功卻不輸給我戚某。男的叫秦中子，乃秦家寨的主事，他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大癡迷沈三娘。沈三娘老公死了後，這兩人來往更密切，只是礙於別人說閒話，沒公然交往而己，但他們兩的事衆人皆知，其實沒什麼的，又不是見不得人。沈三娘很要強，不讓鬚眉，也想合併九寨，做總寨主，當然秦中子是第一個贊成她的。另外，郭懷亦鼎力扶持。這三寨便與房從客所拉攏的四寨形成對立之勢，互不相讓，致並寨一事至今未成。”

得到跟前，沈三娘掃了衆人一眼，見有兩隻生面孔，便道：“彭寨主、木寨主你們趁老孃不在，就想夥結外人欺負我侄兒是麼？”

林展翔表明身份立場，省得人家將自己當成敵人了，當下說道：“在下義幫林展翔，和一位朋友是隨戚寨主來的，並非彭寨主夥結的幫手，沈寨主不要誤會?！?

聞知是義幫高賢，又戚寨主的朋友，沈三娘與秦中子禮敬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