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塵幾乎一夜沒有入睡,直到天亮時,才迷迷糊糊地睡了兩三個時辰,還沒有完全睡夠的他,竟被今日起得特別早的部落居民給吵醒。
將塵揉了揉眼睛,起身穿衣,從帳篷中走出來,天才剛朦朦亮,洛雅族和洛力族的族民卻已經開始忙碌起來。
“塵兄弟,你醒了?”
瘋疤扛著他那把誇張的大刀走了過來,將塵看著忙碌的族民,驚訝道:“看大家這麼忙碌,你們是準備搬家嗎?”
瘋疤點點頭,正言道:“你也知道,這裡的族民並非蠻荒部落之人,他們都是普通的百姓,我們滅了天狼古道的馬匪,他們的頭不會坐視不理,肯定要派人再來找我們的麻煩。所以,爲了族民的安全,我和筱蝶決定帶領族民遷徙到他地去避難。”
將塵皺了皺眉頭,瘋疤說他們的頭,這個“頭”是什麼意思,難道那羣馬匪上面還有什麼勢力不成?
“原來是這樣,那我能幫什麼忙嗎?”
瘋疤一把摟過將塵,神秘道:“當然,塵兄弟可有興趣陪我去殺人?”
“殺人?”
將塵嚇了一跳,他懷疑自己是不是還沒有睡醒,聽錯了對方的話,這大清早的,瘋疤爲什麼要說去殺人?
瘋疤微微一笑,露出兩排潔白的牙齒,他放開將塵,像是說一件極爲平常的事一樣,緩緩道:“那羣馬匪都是小角色,就那些跳樑小醜,他們能在這裡作亂多年,還不是因爲上面有其他勢力罩著他們。你應該記得,我們蠻荒部落雖然不參與江湖紛爭,可是惹到我們蠻荒部落的人,我們必十倍百倍地討回!”
將塵這次倒是聽懂了瘋疤的意思,他好奇地問道:“你不是要帶領族民遷徙嗎,你要如何分身去殺人?”
瘋疤解釋道:“帶領族民遷徙的任務就交給筱蝶那個丫頭了,我已經通知了蠻荒部落三百蠻荒勇士,在河套草原集結待命,塵兄弟若有意思,不如跟我一起去見識一下,在這草原上宿有風暴神話的古特威堡。”
“古特威堡?”
將塵這還是頭一次聽到這麼怪異的名字,不過他倒是好奇,除了縹緲城,這個什麼堡壘也敢自稱神話,它到底是什麼來頭。
瘋疤擡頭望了望天空,“時辰不早了,塵兄弟,若同意,我們先上路,一邊走,一邊說!”
將塵點點頭,他隨瘋疤一人選了一匹好馬,隨後向洛雅族的長老花筱蝶告別後,兩人向西南方向奔去。
將塵隨瘋疤趕了近兩個時辰的路程,依舊未到瘋疤所說的河套草原,這一路上,將塵聽了瘋疤的解說,這才知道古特威堡的來歷。
談起這古特威堡,它的歷史恐怕要比三百年前突然崛起的縹緲城還要悠久,古特威堡橫行這片遼闊的草原常達幾千年,這來草原上的戰國樓蘭古國都不敢輕易得罪古特威堡。
古特威堡佔據著最爲肥沃水草豐盛的河套草原,只有古特威堡從來不需要向任何部落或是可汗首領交納什麼稅貢。
古特威堡有人口六萬,能戰鬥的勇士就有四萬多人,可以在江湖上被推爲高手的少說也有五千之衆,古特威堡正是憑藉他們的實力,大做奴隸販賣交易,從中牟取暴利。
將塵聽了這些,這才知道,原來在北方,只有樓蘭古國、燕漢古國和烏肆國還有奴隸存在的,奴隸沒有任何身份地位,他們卑賤到連一個畜生都不如,任人買賣,任人欺負,任人殺害,他們是最廉價的苦力,最不值錢的戰爭工具,他們是活在這個世上最爲可憐的人。
北方多戰爭,多是因爲疆土的紛爭,往往兩國一仗打下來,那些被俘虜的將士,還有被抓到的可憐百姓,都會成爲戰勝方的奴隸。
將塵不懂,這麼沒有人性的古特威堡,樓蘭古國爲什麼會放縱他們。在將塵的眼中,人人都該平等,這什麼身份卑賤的奴隸不該有,更不該讓人隨意買賣,人不是貨物,怎能隨便交易。
將塵暗暗發誓,他雖然只是一個江湖人,可當他有一天真正強大起來的時候,他絕不許在他的地盤上,有什麼奴隸的存在。
“到了!”
將塵順著瘋疤的視線望去,只見不遠處的草原上,人流涌動,聲勢浩蕩,人雖然不多,可是看這視死如歸的氣勢,卻也勝過千軍萬馬,不可阻擋。
當將塵和瘋疤來到這羣勇士面前,三百勇士集體歡呼,不過他們喊出來的都是蠻荒語,將塵一個字也聽不懂。
一勇士從人羣中走出來,來到瘋疤面前,用蠻荒語小心地說著什麼,將塵只見瘋疤眉開眼笑,似乎聽到了什麼好消息。
那勇士說完又退回到人羣中,瘋疤轉頭對將塵道:“看來情報沒有錯,古特威堡這次派出一支四百人的隊伍,在烏肆國買下兩百個奴隸,準備帶回到樓蘭古國,從而再高價賣給當地的小部落。”
“什麼?”
將塵似乎沒有聽懂,瘋疤又解釋道:“沒什麼可驚訝的,說起來多少讓人有些傷心呢,樓蘭古國在北方,擁有面積最爲遼闊的疆土,可是由於這裡多是草原和大漠,部落衆多,也只有樓蘭古國,時常發生部落的戰爭,互相吞併對方的地盤,樓蘭古國雖有心想管,可是不是所有地方,都是他們能管得到的,只要這些部落不會因爲互相征伐損害威脅到皇室的利益,樓蘭古國基本都是睜一隻閉一隻眼。”
“我驚訝的倒不是這個,北方時常動亂,在我很小的時候我就知道,我驚訝的是,古特威堡從烏肆國買來兩百個奴隸,烏肆國有這麼多的奴隸嗎?”
這次輪到瘋疤驚訝道:“你不知道嗎?大約是一個多月前吧,烏肆國和七星國爆發了一場戰爭,七星國還是第一次吃了敗仗,丟掉了湖州和依州兩處州地,兵員損失兩萬多人,這一仗打下來,你可知道,烏肆國會抓到多少無辜的將士和百姓。”
將塵這次十足吃驚,他的家鄉居然爆發戰爭了,這恐怕是他在依隱國和端木妮那個“醜女”,在山谷里居住的那段日子發生的事,可惜那個山谷沒有什麼居民,將塵並未得到什麼消息。
“那你們要幹什麼呢?”
瘋疤惡狠狠道:“這三百勇士去攻打古特威堡,那恐怕會讓人笑話,我們不會去找死,何況他們殺了我們兩個人,還不至於蠻荒部落和古特威堡全面開戰,我們要做的是,從古特威堡的人的手中,奪下這批奴隸,隨後解放他們,古特威堡要是丟了這兩百個奴隸,他們的損失恐怕至少要用一個月才能賺回來了!”
將塵也兇狠道:“雖然我對我的家鄉有很多深痛的記憶,可是這批奴隸畢竟都是七星國人,將塵雖然不大喜歡殺人,但是這個古特威堡如此狠毒,以販賣奴隸爲生,實在可惡,我將塵願意幫你們去殺人!”
瘋疤滿意地點點頭,蠻荒部落絕不會濫殺無辜,他們又絕非縹緲城那種道貌岸然的僞君子,說什麼維護江湖安定,卻屢次派殺手追殺不臣服於他們的門派勢力,這次若非古特威堡實在猖狂,公然殺掉蠻荒部落的勇士,蠻荒部落也不會來找古特威堡的麻煩。
“跟好,我們還要有一個多時辰的路程,我們要抓緊了,我的手下說,他們的隊伍已經出了烏肆國,已經踏入樓蘭古國的地界了!”
“駕!”
將塵再次隨和隊伍浩浩蕩蕩,向南奔去,一場惡戰又要爆發。
……
“快點,別磨磨蹭蹭的,找抽是不?”
“啪”地一聲,護衛手上的鞭子抽到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少女的身上,少女含著淚忍著背後那火辣辣的疼痛,戴著腳銬和手銬鐵鏈的她,艱難地一步步地向前走著。
少女想起這突然發生的戰爭噩夢,若不是這身上十幾處的皮鞭打過的疼痛,她會以爲還在做夢。
那是一個美麗的夜,她在思念一個少年,一個冬天不怕寒冷,只穿著短衫短褲,眼神略有些冷,卻讓她甚是迷戀的少年。他有幾天沒有到她家的包子鋪來買包子吃了,她苦苦地等著,一天天過去了,他一直都未在出現。
不久,她聽說小鎮外發生了一場江湖打鬥,死了很多人,官府公佈了死亡人員名單,她揹著孃親偷偷跑去看過那個死亡名單,可是上面沒有他的名字。
那一夜,她因爲思念突然淚下,她喊著他的名字,久久不能止住哭泣,突然,安靜的小鎮,火光沖天,喊殺聲四處傳來,寧靜地小鎮竟闖進來好多烏肆國的士兵。
她嚇得瑟瑟發抖,不知所措,她的孃親反應還算夠快,把她藏了起來,可是她還是難逃敵人的魔掌,孃親被殺,她也被敵人尋到,抓了起來。
她萬萬想不到,自己會成爲奴隸,而現在自己隨著這支隊伍踏上北方的草原王國,聽人說,他們要被賣到一個部落,他們已經不再是人,而是奴隸。
“塵哥哥,你在哪裡,你可知道雪兒很害怕!”
幻雪那眼眶中豆大的淚珠撲簌簌地落下,吃不飽,穿不暖,時不時挨敵人的皮鞭毆打,甚至還有幾個壞人總是對她動手動腳,若不是敵人的軍官及時制止,她可能再非完璧之身。
三隊巡邏探路小隊返回,他們對這批押運奴隸的頭頭哈賽扎努報告了這附近三裡地範圍內的情況,都沒有什麼異常情況。
戴著一隻眼罩的哈賽扎努摸了摸他那光亮的腦袋,探路小隊似乎露掉了什麼,是什麼呢?
“不對,我不是派出四支隊伍出去探路嗎,另一支隊伍呢?”
三支回來的隊伍互相望了望,大家都是面面相覷,他們分不同方向而走,誰知道另一支隊伍到底在幹什麼,他們是不是跑到哪裡偷懶去了。
獨眼的哈賽扎努不安地望向左前方,這裡是樓蘭古國的地盤,草原之上雖然多馬匪,可是若論起馬匪,這古特威堡絕對能排第一,誰敢吃多了來尋古特威堡的晦氣。
哈賽扎努在心裡告訴自己要冷靜,可是他那突然心跳加快的心臟,讓他越發的不安。
哈賽扎努不得不抽出揹包裡的觀測鏡,他朝左前方用觀測鏡望去,只見遠處的左前方有一羣黑點,哈賽扎努頓時色變。
“備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