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是那麼的冷,大雪紛飛,銀裝素裹,冰雪大地,毫無生氣。
夜,死一樣的靜,早已經被那低冷的溫度凍成厚厚的冰層的天川河,那些打魚爲生的窮苦百姓已經貓冬,再也看不到他們忙碌的身影,泛著銀光的冰面上,只有一座淒冷的孤墳。
誰會將墳墓將建在冰面上?這看似很荒謬,但是身爲幻氏一族的將塵卻知道,這是家族的族規,一個讓外人很難理解的族規。
夜已經深了,將塵穿著一身單薄的粗布麻衣,跪在用冰塊堆砌而成的冰墓前,透著那模糊可見的冰墓內爹孃的屍體,將塵的眼淚,不自主的流了下來。
“爹,娘,孩兒對不起你們!”
豆大的淚珠撲簌簌地落下,將塵一直哭個不停,最近一年,他也不清楚自己得罪了誰,總是有莫名其妙的高手和殺手出現,追殺或是暗殺自己,爹孃都是本分的老實人,不懂武功的他們在受將塵的牽連下,皆被敵人所殺。
將塵的雙手撐在冰面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那厚實的冰面,他的嘴角突然上揚,他很想笑,天這麼冷,他卻感覺不到一絲地寒冷,爲什麼?
鬱鬱蔥蔥的樹木早已經成了凍木,百花盛開的野花香草也早已經變成枯黃無力的雜草。可就是這些矮小枯黃的雜草堆中,巴掌大的地方,卻藏著三個人,不,應該說是三個殺手。
藏在雜草堆中的這三個殺手不是別人,正是從幽冥居那裡接到罰惡榜的青刺三劍客!
幽冥居,也稱散人居,和江湖上的最神秘勢力組織--縹緲城有關,也是唯一一個見過縹緲城高手的勢力組織。縹緲城執行釋天令任務,然後由幽冥居出手,負責傳發出消息,他們變相的成了縹緲城的代理人,替縹緲城跑腿辦事。
縹緲城,江湖人雖然知道這個恐怖組織的存在,卻沒有人知道它在哪裡。
江湖人對縹緲城雖然所知的情報不多,但凡是有腦子的人都知道,縹緲城的高手很厲害,厲害到什麼地步,傳說他們可以三招之內,輕易滅掉任何人的性命,也就是說,除了他們自己內部人,整個江湖,沒有人是他們的敵手。
縹緲城以賞善罰惡行釋天令,從而維護江湖的安定,對於那些大善有貢獻的好人必然做出獎賞,對於那些大惡壞事做盡的壞人必然做出懲罰,他們有如江湖上的神,他們定下的規矩誰也不能改變。
敢和縹緲城對抗的高手都已經死光了,挑戰縹緲城等同於自尋死路,經過縹緲城上千年的發展,縹緲城已經成了江湖上的神話。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幽冥居是爲縹緲城辦事,出手向來闊綽,那些爲了錢財的殺手,當然會爲之瘋狂。
幽冥居發出來的罰惡榜不問你的實力和來歷,只要你能將榜單上的人的人頭帶到幽冥居,都可以拿到一筆豐厚的獎賞:金銀、珠寶、武功秘籍,甚至是一份情報等等。
一年前,幽冥居發出罰惡榜,榜單上有十個人的名字,江湖上無論是哪個勢力,或是哪位高手,若是可以擊殺這上面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拿到豐厚的獎賞。
對於幽冥居傳出來的罰惡榜,大家都相信這是縹緲城的意思,麻木的江湖人早已經把縹緲城的意思當成是戰國皇帝的旨意,無論他們說殺誰,那這個人一定該殺,即使這十個人,都是不到二十歲的少年。
將塵很不幸,幽冥居發出的罰惡榜,上面十個人的名字正有他一個。不過將塵也很幸運,若不是縹緲城爲了保持那份神秘感,他們不想過多活動出手殺人,否則他們隨便出來一個人,動動手指頭,都可以殺了他。
“哥,什麼時候動手?”
趴在最右邊的三弟青花海實在忍不住這冬日的寒冷,出聲問道。
尤其是這夜晚,更是寒風刺骨,那個“怪人”將塵雖然不怕寒冷,可是他們三個,都是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他們的武功雖然不弱,可是他們在這裡已經趴上了三個多時辰,如果不是用內力護住全身,現在早已經凍僵了。
趴在最左邊的老大青花羽吐出一口熱氣,安慰著三弟道:“三弟,再堅持一會兒,這小子邪的狠,他不但不怕寒冷,而且武功不弱,想殺他的人太多,可是死在他手上的人也不少,咱不能爲了賞金丟了性命,要殺他,必須等到最合適的時候!”
趴在中間的二哥青花萼也安慰著趴在自己右邊的三弟道:“三弟,他的爹孃剛死,他現在正是憤怒的時候,此時的他,警惕性很強,只有當他的憤怒達到顛峰的時候,他會失去應有的冷靜和理智,那個時候,就是我們下手的時候!”
聽了大哥和二哥的勸慰,青花海不再言語,只好默默地忍著,等待著大哥找到擊殺的最合適時機,隨後發出信號行動。
只有十六歲的將塵雖然武功不弱,但是他的武功也只算得上是大乘,這離仙魔聖界的造化領域還有些距離,躲在河面上的三位殺手,已經監視了他三個時辰,他竟全然不知。
將塵只是呆呆地盯著河面,他一直保持著跪著的姿勢,他不懂,他不懂的太多太多:他沒有學藝,爲什麼突然間就擁有武功;他沒有進書院讀書,爲什麼突然間就多了一些奇妙的思想和意識;他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卻爲什麼不怕這寒冷的冬季,還有那炎熱的夏季?
將塵嘲笑了一番,他在嘲笑什麼,他自己也不清楚,將塵整個人向後倒去,躺在冰冷的冰面上,毫無寒意感覺的他,攤開手腳,仰望著灰濛濛的夜空,眼眶中竟是朦朧的空白之意。
“動手!”
青花羽低喝一聲,一聲令下,他率先匍匐著爬出雜草堆,以極低的聲響,朝冰面上爬去,只要接近了那個已經失去警惕性的將塵,他就會立即撲上去,一劍取了將塵的性命。
二弟青花萼與三弟青花海見大哥發出命令,他們兩個動作也很迅速,皆藉著夜色的掩護,偷偷地摸向冰面,隨後分散開來,他們配合和大哥,成三角之勢,慢慢地接近那個躺在冰面上,似乎是睡著了的將塵。
將塵的耳朵動了動,他眉頭一皺,對方雖然未發出任何聲響,可是,憑藉他的感知,他竟發現,又有殺手奔過來。
“這是第多少波了?”
將塵在心裡問著自己,他已經記不清楚這一年來遭遇多少次追殺和暗殺,這些殺手沒完沒了,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誰,爲什麼平白無故的遭人追殺。
將塵沒有動,不過他已經開始全神貫注起精神來,仔細地監聽著身邊不遠處的任何動響。
“還有十丈!”
將塵已經估算到對方和自己的距離,如果他沒有猜錯,對方應該有三個人,看他們如此小心的動作,想必都是一等一的殺手。
青花羽做了一個停止的動作,他盯著那仍然沒有動的將塵,突然間有一絲地不安,那是危險的徵兆。
“怎麼回事?”
青花羽帶著兩個弟弟接過不少殺手的生意,死在他們手上的人,至少也有上百位高手,如今在江湖上已經闖出一番名堂的他們,被江湖人奉爲青刺三劍客。
青花萼和青花海都停了下來,他們也發現了一些不對頭,那個躺在冰面上看似睡過去的少年,有些不對勁。
“是殺意!”
青花羽一驚,他終於知道危險的氣息來自哪裡,那是殺意,是不遠處的將塵傳來的殺意。
“殺!”
青花羽這次直接高喊出來,將塵已經釋放殺意,這證明他們已經被人發現,他們三個也無須隱藏了。
青花羽抽出佩劍,從冰面上跳起,怒吼一聲,挑起三朵劍花,直取將塵的額頭。
將塵依然躺在冰面上一動不動,這小子若是真的不動,青花羽可以保證,自己只要踏出五步,必讓將塵血濺當場。
青花萼與青花海紛紛拔出佩劍,一左一右,長嘯一聲,氣勢不輸哥哥,劍尖直取將塵的左肩和右肩。將塵就算躲得過去哥哥的致命一劍,他一定沒有那個本事,可以躲過去左右的兩劍。
將塵微微一笑,他的武功沒有什麼路數,也沒有什麼特定的招式,這些人完美的配合看似天衣無縫,但他們卻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將塵怎會真的坐以待斃。生命如此可貴,他將塵還沒有活夠呢!
將塵沒有起身,敵人已經出手,他只是運用內力,單掌拍在厚厚的冰面上,強勁的內力瞬間將那堅硬的冰面震得碎裂。
“嗵”地一聲,隨著冰層的碎裂,本是躺在冰面上的將塵,整個人掉進冰冷的河水中。
青花龍三兄弟的完美攻擊全部落空,失去目標的他們,都是大罵一聲,這小子不按常理出招,誰能想到,他竟會拍碎了冰面,故意掉進河水之下。
青花羽收住劍勢,看著好好的冰面出現一個冰窟窿,他知道將塵不會逃跑,這小子剛剛在冰面上給他的爹孃建了一座冰墓,怎麼說,這小子也得在這堅持到頭七,然後纔會有可能離開。
“備戰!”
青花羽向兩位弟弟靠過去,三兄弟又聚在一起,臉各朝一個方向,背靠著背,那犀利的眼神,仔細地盯著腳下的冰面。
誰也保不準,那掉進河裡的將塵,會破壞他們腳下的寒冰,把他們拉進河水之下。將塵不怕冷,但是他們卻怕,他們若是掉進河裡,他們雖然懂水性,但是在寒冷的水裡和將塵交手,吃虧的一定是他們。
青花龍三兄弟等了許久,四周十分安靜,將塵沒有出手,他們卻未放鬆警惕,他們搞不清楚,將塵到底會選擇何種方式出手。
就在青花龍三兄弟忍著寒冷又苦苦等了近一柱香的時間,這空曠的夜空裡,突然間傳來將塵冷冷的殺喝聲。
“既然你們找死,我就成全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