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將塵和曉白離開後不久,約摸過了也只有一個多時辰,一隊有十三人的捕快找到了將塵、曉白還有花鳳雞停留的地方。
楓影沙也在隊伍之中,她一直沉默不語,衆人裡雖然她地位最高,畢竟她是君王面前的紅人,可是她卻什麼也沒有說,只是靜靜地跟著隊伍。她的忍術雖然不弱,可是比之更懂跟蹤緝拿犯人的六扇門捕快,這追蹤偵探之術,卻是自嘆不如。
兩個江湖人在青天白日之下,先不說得罪了楓影門的門主楓影沙,光是他們兩個大鬧天星門,引起城內不小的恐慌,朝廷已經不能坐視不理,再加上楓影沙邀請六扇門出面,六扇門不但派出京城最爲精明能幹的天網之鷹小隊,並且聯繫上了正巧留在京城坐客的搜狐獵人,賞金獵人中最有名氣的高手,軒轅樂兒。
“這兩人帶著楓影門的人在這裡停留了應該有一柱香的時間!”
開口的是天網之鷹小隊的隊長,困魔鎖——司空良晨,這司空良晨年紀並不大,也只有三十出頭,一身平民裝扮,特地是爲出城追蹤將塵和曉白而僞裝起來的,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將這裡掃個遍,不露任何角落。
司空良晨的弟弟,素有囚心鏈名號的司空紹羽接著哥哥的話道:“哥哥猜的沒錯,而且我敢斷定,他們一定是朝東跑了!”
司空紹羽竟如此確定敵人逃走的路線,皆因爲敵人制造了大量向西逃走的假象,明顯的腳印,踩斷的樹枝,像是特意在告訴他們,這兩個人敵人朝西走了。
司空紹羽並不傻,這種聲東擊西的戰術,他已經見得太多了,他和哥哥追蹤犯人,自然有一套秘密之法,想必,哥哥也是這麼想的。
司空良晨點點頭,看來弟弟和他想到一塊去了,這兩位江湖人看來江湖經驗不足,刻意製造西逃的假象,藉此迷惑他們,這點伎倆,實在不怎麼高明。
楓影沙雖然沒有開口,不過她朝搜狐獵人軒轅樂兒望去,此女可是賞金界最有名氣的賞金獵人,不知她對於敵人逃走的路線,有什麼看法。
軒轅樂兒穿著一身紅衣,她對紅色情有獨鍾,那一頭秀麗烏黑的長髮散披在後肩,標緻的圓臉給人一種肉肉的感覺,是個男人見了恨不得立即上去咬一口。
軒轅樂兒的腰間別著她最拿手的長鞭求魔鞭,她的搜狐獵人的名號是江湖人給起的,當年江湖採花大盜花尾狐,禍害江湖無數少女,無惡不作,縹緲城雖然發出罰惡榜,卻無人能抓到花尾狐。
幽冥居情急之下,派出無數高手,雖然找到了花尾狐的下落,卻是反被花尾狐追殺千里,狼狽而逃,丟盡顏面。
縹緲城不得不派出本城高手,殺手烏鴉,動身北上,追殺花尾狐。
就在江湖人等著縹緲城的殺手烏鴉帶回好消息的時候,誰知江湖有人傳出消息,殺手烏鴉雖然找到了花尾狐,可是花尾狐已經被殺,殺掉花尾狐的,不是殺手烏鴉,而是賞金獵人,軒轅樂兒。
江湖又傳出消息,軒轅樂兒不但殺掉採花大盜花尾狐,更是見過縹緲城的殺手烏鴉,一時間,那些平日崇拜縹緲城的江湖俠客紛紛拜訪軒轅樂兒,軒轅樂兒名聲大噪,江湖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由此,江湖人尊稱軒轅樂兒爲搜狐獵人。
軒轅樂兒轉身望向瞧著自己的楓影沙,她聳聳肩,清脆的聲音緩緩道出:“我倒是有不同的看法,我認爲,這兩位江湖人應該是朝西逃走了!”
司空良晨和司空紹羽齊問道:“不知搜狐獵人有何高見?”
軒轅樂兒苦笑道:“高見沒有,純是直覺!”
司空良晨和司空紹羽雖尊重搜狐獵人,可是當他們兩個聽到軒轅樂兒只是憑直覺斷定的時候,兩人都是撇了撇嘴。
軒轅樂兒又開口道:“我看這樣,六扇門既然斷定敵人是朝東跑了,那你們就往東去追,我獨自一人往西去追,不知這樣如何?”
司空良晨作爲天網之鷹的隊長,他點頭道:“這樣甚好,至少也可以是雙保險,希望搜狐獵人可以有所收穫!”司空良晨又望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楓影沙,不知她想跟誰走。
楓影沙仔細想了想,她選擇道:“我跟著搜狐獵人!”
“好,那就看看我們誰先找到這兩位江湖人了!”
略有些不滿的司空良晨帶著自己的人馬,浩浩蕩蕩地向東奔去,軒轅樂兒只是莞爾一笑,六扇門畢竟是朝廷的人,架子大了點也很正常,他們這些賞金獵人,就算名氣再響,還不是靠著朝廷的懸賞,混幾口飯吃。
“我們也動身吧!”
楓影沙點點頭,她不是不相信六扇門,只不過她對於朝廷的人,其實沒有什麼好感,否則,憑藉她在七星明君的寵愛之下,想要個一官半職,根本不是什麼難事。可是向來好動喜歡自由的她,還是懇求明君哥哥庇護,這纔在京城拉攏地痞流氓,創建了楓影門,成爲京城一霸,橫行一方。
……
將塵和曉白帶著花鳳雞,走了近三個時辰的路,到了木州的百依城,三人略作休息後,又備了一些乾糧,隨後出城,朝西北方向奔走,他們的最終的目的地,是七星國和楚國的交界之地,雲州的天風城。
這一路上,曉白不停地發問,恐嚇,甚至趁著將塵不注意的功夫,動手扇了花鳳雞好幾個耳光,可是嘴硬的花鳳雞就是閉口不言,曉白浪費了好大力氣,連一句話都沒有問出來。
三日後,已經進了天雲嶺的將塵三人,找到了一處廢棄的茅草屋,將塵決定在此停留一到兩日,再往前走,就要到了天風城,趁著還有一兩日的路程,他必須解決一下花鳳雞的事情了。
將塵出去抓了一些野味,曉白留在茅草屋,將屋裡屋外略做修補,隨後趁著將塵離開的時間,又逼問花鳳雞,想問出關於楓影沙的情報,可惜還是一無所獲。被氣急的曉白這次下了狠手,兩個耳光打下去,花鳳雞的右臉已經腫了起來,嘴角還滲出一絲絲的鮮血。
……
“我回來了!”
將塵拎著兩隻野兔,還有一隻野雞興奮地跑了回來,可當他回到茅草屋,卻見屋內的氣氛有些不對。花鳳雞很委屈地低著頭,不敢擡頭看將塵一眼,曉白站在一旁,不知是誰氣到了她,臉色陰沉,很是憤怒的樣子。
“發生了什麼事?”
曉白生氣道:“該是動手殺了她的時候了,她跟我們走了一路,可我什麼也沒有問出來,她跟著我們,只會拖累我們的腳步,再留她,只會耽誤我們大事!”
將塵無奈地搖了搖頭,曉白倒是有些著急了。
“消消氣,我去燒烤野味,等我們吃飽了,我來跟她談談!”
將塵轉身走出去,開始忙碌起來,曉白瞪了花鳳雞兩眼,她見自己無事可做,離開茅草屋,給將塵打下手,拾柴生火。
花鳳雞見將塵和曉白都在,她憋著嘴,這幾日的委屈終於再也忍不住,終於哭了出來。
花鳳雞現在好想姐姐楓影沙,她雖然很堅強,可是現在她很害怕,曉白很兇,而且看他們的架勢,像是要完成什麼大事一樣,她知道自己恐怕很快就會被他們殺死。一想到死,她怎能不哭,她還這麼年輕,她還沒有跟姐姐離開京城,去看看外面的江湖是什麼樣子,可是,她就要死了,她該怎麼辦!
不多時,燒烤的香味飄進屋內,花鳳雞終於停止了哭泣,她擡起頭望向門口,好香啊,這兩人帶著她總是挑荒山野嶺之地奔走,這一路上也沒正經地吃過幾頓飽飯,她就算死,也不想做個餓死鬼。
將塵拿著燒烤好的野兔,走進茅草屋,先是解開了花鳳雞的穴道,又道:“餓了吧,吃吧,很香的!”
花鳳雞膽怯地接過烤好的野兔,像個羞澀的少女般,依舊低著頭,不敢看將塵一眼。連她自己都不清楚,她是害怕這個眼神很冷的少年,怕他對自己動手動腳,還是自己害怕他一會會殺了自己,又或是什麼原因。
將塵坐在花鳳雞的身邊,低頭一望,花鳳雞的右臉腫了起來,看來曉白又動手打她了。
“疼嗎?”
將塵說著伸出手要去摸一下,嚇得花鳳雞趕忙向旁邊躲去。
將塵爲之莞爾,“我有這麼可怕嗎?爲什麼不敢擡頭看我一眼?”
花鳳雞輕咬了一口兔肉,卻不回答將塵的話,她只是在心裡讚歎這兔肉真好吃,平日在王府吃慣了山珍海味,後來看著那些窮人一輩子都吃不起的佳餚玉釀,漸漸感到索然無味。自從跟著楓影沙姐姐跑出去,天天瘋鬧,吃些王府從來不會有的小吃,感覺很好吃,可是她沒想到,這山林裡抓來的野味,味道更是鮮美,肉汁香嫩可口,好吃至極。
將塵見花鳳雞隻是低頭顧著吃,也不理會他的問話,將塵只好自語道:“其實我很羨慕你,因爲你有可以跟你一起瘋鬧,一起玩耍的朋友,可我將塵,曾經雖然有朋友,可自從縹緲城發佈罰惡榜,我開始遭人追殺,你可知道,我的朋友,我的爹孃,我的親人,皆不幸被殺,看著無辜的他們慘死在我的面前,你可知道,那種失去朋友和親人的痛苦?”
花鳳雞驚訝地擡起頭,終於看了將塵一眼,他看上去也不過二十出頭吧?他怎麼會有這麼悽慘的故事?
將塵見花鳳雞終於擡頭看自己兩眼,他笑語道:“你繼續吃,只當我是自言自語好了!”
花鳳雞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她現在仔細想想,這將塵雖然看似冷酷無情,但也算是個正人君子,自打在客棧她被抓到,他從來沒有欺負過自己,就是這一路上,他沒有逼問過自己任何問題,更沒有兇過自己,打就更沒有了,若是這麼看來,他其實人挺好的。
將塵又繼續道:“沒有朋友是很孤獨的,曉白最近脾氣很暴躁,其實她是掩蓋內心的痛苦。縹緲城發佈罰惡榜,江湖涌現出無數高手追殺我們鬼夜城的人,我們日日夜夜都過著膽戰心驚的生活,時刻要提防著殺手刺殺,我們不敢露出真實的面目,不敢喊出自己真實的名字,更不敢再見自己的家人,我們就像是這世間的孤魂野鬼,躲在最爲黑暗的角落裡,默默哭泣,所以請你理解一下她的苦衷吧!”
這次花鳳雞終於開口了,她質疑道:“雖然我聽不大懂,可是這跟你們抓我跑這麼遠有什麼關係?”
將塵嚴肅起來,認真道:“因爲,楓影沙有極大的可能,她和我,還有曉白,都是一路人!”
“一路人?”
“對,一路人,都是擁有同樣身份的夥伴!”
“越說越糊塗了,你這話說的,好象很早就和楓影沙認識?”
將塵搖頭道:“不是很早,是命中註定,我跟你說這麼多,甚至說出了我們的秘密,我只想你知道,我是很認真的,所以,請你不要懷疑我的真誠!”
花鳳雞望著將塵那誠懇的眼神,莫名其妙的突然臉紅起來,她將頭轉到別的方向,不敢再正視將塵,心跳突然加快起來,自己就像病了一樣。
“我這是怎麼了?”
花鳳雞在心中問著自己,她恐怕還不知道,情竇初開,日久生情,她花鳳雞恐怕是喜歡上將塵了。
“我們的時間不多了,這次由於你們楓影門跑到客棧鬧事,我和曉白的身份恐怕是要暴露了,我想不久,就會有敵人追上來,到時候又要有一場惡戰!”
花鳳雞吃驚地望著不像是在說假話的將塵,她現在突然間想爲將塵做點什麼。
“我能幫到你什麼嗎?”
將塵微微一笑,看來自己終於說動花鳳雞了,該是自己入正題的時候了。
“我們並不能十分確定楓影沙就是我們的同伴,我們想多瞭解一下關於楓影沙的身世,比如她沒有成爲痞女之前,是做什麼的,她家又在哪裡等等。你不要歪想,我們想知道這些,不是想去找她的麻煩,而是我們一旦確定她就是我們要找的人,我們要提醒她,隱藏好自己,不要讓敵人發現她的秘密,否則她就會跟我們一樣,被殺手追殺,從此過著隱藏恐懼的生活。”
花鳳雞猶豫了一下,將塵倒是問對了人,在楓影門,恐怕只有自己清楚楓影沙的身世,她爲什麼能在京城成爲一霸,爲什麼她會是君王面前的紅人,爲什麼沒有人敢得罪她,只因爲她的身份實在特殊。
“好吧,我相信你,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