濉王大壽還有幾日纔到, 江鳳予在剩下的日子裡很忙,忙得很氣憤——她主子紀大駙馬太閒了。在江鳳予看來,紀非悅在剩下的日子裡簡直悠閒得人神共憤!
每天陪大皇子吃飯睡覺喝茶賞花散步, 這是一個奉公出行的姿態嗎?
吃飯, 夫妻嘛, 一起吃, 應該的, 她江鳳予忍了。睡覺,夫妻嘛,當然應該的, 她也忍了。喝茶賞花散步之類的,主子嘛, 她作爲下屬不能干涉的, 她自然也得忍了。
可是, 可是??????她紀大駙馬除了這些還做什麼了!
現在都看不見人,難得能在大皇子身邊看不到人, 可憑什麼要她江鳳予要跑到零食鋪子裡去找人??????
內心吐槽著,江鳳予此時已到了陳記門外,正看著她那主子紀非悅可憐兮兮手裡捧著一包梅子出來。再看看陳記門前的長隊,江鳳予向來強大的神經有崩壞的傾向——
這是嫌時間太多了還是怎麼著!這是嫌出行帶的人太少了還是怎麼著!一包梅子!一包梅子要她駙馬大人親自跑幾條街在一家小鋪子前排隊!
等紀非悅走到身邊的時候,江鳳予低頭抱拳行禮:
“主子。”
大庭廣衆, 這個稱呼比較不引人注目。
紀非悅側頭看她, 一副我剛剛沒看見你, 你要是沒叫我就擦身走了的樣子, 回回神, 眉眼彎彎,粉面含笑, 朱脣輕啓,白牙燦燦:
“你也來買梅子?”
江鳳予徹底崩了——她來買毛線梅子!她來找她此行所謂的主子!
“主子,屬下有要事稟報。”
“有事啊,有事回去說啊。”非悅依然淡定,伸手拿出一顆梅子,
“這家老字號,做的醃製的果子最好了,我要是來晚些就沒了。你嚐嚐?”
江鳳予:
“??????”
她要那男兒喜愛的吃食做甚!
“嫌少?那要自己去買了,我也不多的,她們家多了不賣的。”
“??????”
您多叫幾個人來排隊,要多少有多少。
“你不喜歡梅子啊,那就算啦。”
“??????”
無所謂的??????那種可有可無的小孩子,男兒家和孕夫才吃的零食??????不對,她江鳳予幹嘛在心裡回答這麼沒營養的問題?她著急跑到這種地方來找人,是爲了??????
“蘭肅不見了。”
擡頭見四下已無人,江鳳予脫口而出。
江鳳予明知不該在如此場合說出這件事,可是心裡的焦急已容納不下,她又如何忍得住??????公事多年的同事和肝膽相照的朋友啊。也許,和別的朋友又有什麼不同??????她說不出,可蘭肅是最特別的。
這種特別??????
在突然找不到蘭肅那一刻的慌張???????
她不敢深想。
非悅剛把剛剛那顆江鳳予不要的梅子塞進自己嘴裡,手勢頓了一下:
“??????多久了?知道什麼地方不見的嗎?可有消息?”
江鳳予皺眉,搖頭又有些猶豫。
“有幾人知曉?”
“你我。”不知爲何,也許多年好友間會有一些感應,她直覺蘭肅的失蹤不簡單,也覺得蘭肅??????最近不對。她還在想,蘭肅說不定會主動聯繫她。
“好,你暫時不要向她人公佈,回去再說。”非悅皺眉,收好手中的紙包,加快了腳步,又頓一下:
“大皇子若是問起,也不要說。”
江鳳予點頭。明明還沒有頭緒,非悅的話卻令她不知爲何於心稍安。
回到宮舍,種種跡象表明,蘭肅是自己走的,去向不明。
蘭肅的行蹤,江鳳予向來不需詢問它人——沒人比她更瞭解了。那人去哪裡,她向來跟著去。她要去哪裡,向來拖著那人去。昨夜,微醺的酒氣裡,她記得有雙脣的味道,甘甜。現在,如果不自欺欺人,必須承認那是蘭肅的了。
那是蘭肅向她的告別麼??????如此特別??????總之,蘭肅是去向成迷,敵我不明瞭。
交代清楚一切,當然,除了那吻,江鳳予靜等非悅定奪。
“鳳予。”非悅皺眉看著室內的場景,這是江鳳予的房間,友人小酌的佈置早已收起來了,只剩空曠。“蘭肅是自己離開的,這可以肯定,至於之後,我不敢保證。他的安危??????暫時不用擔心。對外對內,都說蘭肅公務去了便好。不過,你要是想再看見他,盯緊濉王。”
江鳳予看向非悅,滿是驚訝與不解。
此刻的紀非悅,有些陌生。沒有了溫軟的笑,紀非悅無法和街上那個手捧梅子的少女聯繫在一起了??????
“記住了?”非悅見江鳳予此刻呆愣,出聲提醒。
“是。”
非悅點點頭,出門往寢室走。
江鳳予不知,自己爲何相信她。可是方纔那一刻,是真的堅信她說的就是事實了。沒有篤定的眼神,卻有不容置疑的氣場,彷彿成了另一個人,讓她不及思考,直接接受。
非悅走到寢室裡的時候,景春還在淺眠。那確認了的小包子,安安穩穩睡在爹爹肚子裡。看著榻上的人,非悅臉上忍不住爬上了溫軟的笑。
非悅走到桌邊,輕輕從懷裡掏出梅子,放在一邊的桌上,回頭正看到景春投來的目光。有些迷茫,又變清晰,溫柔似水,泛著初爲人父的味道,讓人心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