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 非悅輕手輕腳離開牀榻,看著景春安靜的睡顏,在他眼下的陰影上落下輕吻。
阿春, 思慮太重了。這一路上, 他研究那些卷宗不知多少回了。江鳳予關於鄭錦年她們動向的報告, 景春也看得過於頻繁了。
景春睡著, 非悅吩咐讓景春多睡些別打擾, 就去練一路上都在練的劍招。在景都的時候,她配了把輕巧的劍,現在帶了過來。非悅的劍招依然稱不上純熟, 揮起來卻也有點樣子了。
非悅回到房裡的時候,景春還是醒了。桌上擺好了早餐, 似是在等非悅回來。
“阿春, 怎麼沒有多睡會兒眼下都青了。”非悅進門放下手中的劍, 對景春說。
景春微微側開,眼睛移向一邊, 好像非悅看不到了那陰影便不存在了似的。
非悅看著,又是無奈又是心疼。
非悅走到跟前,捧起景春的臉,仔細端詳:
“阿春,最近哪裡不舒服麼”睡了一晚, 憔悴並沒有褪去多少。
景春笑著搖頭:
“沒事。悅兒別擔心。”
非悅點頭, 俯身又親了親景春:
“先吃飯吧。一會兒, 得叫趙太醫來瞧瞧。”
趙太醫是跟隨著來的, 給蘭肅看風寒的也是她。
趙太醫過來後, 搭上景春的脈,沉吟一下開口:
“大皇子玉體並無大礙, 只是憂思傷脾,勞慮傷神,須得放寬心思,放鬆心情。”
景春點頭賞過了她後,趙太醫退下。
非悅知道景春心中放不下青墨的事情,可更心疼景春的身體。所以,摟著景春開口:
“阿春,我們要好好的,纔有力氣去查明真相。所以,調整好心情,好好休養幾日,好麼”
景春抿脣,想了一下,輕輕後仰,就勢依偎進非悅懷裡:
“悅兒,是我操之過急。害你擔心了。”
景春這麼一依偎,讓非悅心裡的花兒嘩啦啦開一片,還盪漾得很。她的阿春,總這麼誘惑人又不自知的樣子真叫個可愛,比明明很累了卻硬說沒事的樣子可愛多了。雖然說,那個樣子……也很可愛。
非悅收緊了環著景春的手臂,懷抱著柔軟的身軀,滿足地笑笑:
“以後慢慢來,我心疼你是應該的。”
看吧,色女的悲哀就是太容易在美男面前沒立場,那麼些個原想責怪景春不注意身體的話,就這麼通通沒了。
蘭肅的風寒本不是什麼大病,隔天燒一退,就基本沒事了。非悅想景春多休息些日子,便依舊在驛站停著沒有起程。
江鳳予沒事兒總往蘭肅身邊站站,見蘭肅好了,心纔算真的放下來。這天她又往蘭肅房裡跑的時候,蘭肅已經坐著看景國曆代案考了。江鳳予尋把椅子坐下來便說:
“小肅肅,全好了”
“恩。”蘭肅看著書忽視她。
江鳳予很是不滿:
“小肅肅,書哪有我好看……”
話剛出口,江鳳予就覺得,這話味兒又不對了——像嬌柔小夫郎,絞著衣服一角,扭扭捏捏一句——“妻主,書哪有人家好看。”
她覺悟得晚了,蘭肅已經被驚到了,拿著書的手猛地一抖,回身看著她:
“鳳予,雖然遠些,從這往城裡方向走一截路,還是有家百花樓的。”
江鳳予臉黑了:“我沒有慾求不滿!”所謂,越描越黑。
“我是說……我說的不是這個。”所謂,語無倫次。
“哎,小肅肅我錯了。”所謂,罪名坐實了。
江鳳予發現,不管她多巧如簧舌,一到蘭肅面前總是手足無措。
蘭肅放下書撲嗤笑了:“你錯了錯哪裡了”說著停一下,擺出顧作驚奇的樣子,接著說“哎你還在呢怎麼沒去百花樓”
“小肅肅,你絕對討不著夫郎!”江鳳予離開的身影幾分狼狽,心裡卻冒出個古怪的想法——
她是真不想小肅肅有夫郎。不知道爲什麼,就是覺得蘭肅有了夫郎,她會很不爽。最後,江鳳予把這個想法的原因歸結爲自己還沒有夫郎。
聽到江鳳予又是這句話,房裡的蘭肅笑得更歡了——他本就討不著夫郎,討著了也不能要。
可是,蘭肅笑著笑著便停了下來——不止討不到夫郎,也許,他這輩子也嫁不到一個妻主了。笑容隱去,蘭肅搖搖頭,又低頭繼續看書了。
休整的好日子,非悅拉著景春外出。美其名曰體察民情,其實也就是散散心。
驛站設在近郊,往附近走都是村子。
小悅悅夢想完釣魚又開始夢想種地了。同樣的部分是,她幹活兒,景春帶著孩子們在一邊玩兒。不過她沒有說出來,只是決定要是從濉地回來還沒孩子,她就去找傳言中能活死人,肉白骨可就是實在不好找的神醫。
走過田邊小路,看著一片片田地上勞作的人們,非悅覺得心裡一片寧靜。
景春也慢慢走著卻在看見一個背影時停了下來。非悅不明所以,看看景春:“阿春,認識那人”景春皺眉:“像青墨。”
非悅愣了:青墨不是早就去世了他要活著她們還去濉地幹啥非悅想著,還是跟上了景春慢慢走向那人的步子。
走到近前,背後看,那人一身藏青衣服,雖不奢華,卻也質地很好,不是一般農家買得起,就算買了也不會穿來種地的。
景春站在他身後兩步處,神色有些激動:
“青墨!”
那人轉過身來:“你找我麼”又一歪頭,“你是誰”
“你叫青墨”景春問。
他點點頭。
“你不認識我”
他又點點頭。
“你……姓什麼”
“你叫過我青墨了,我應該就姓青啊。”
“你是哪裡人”
“桃村,我們這裡叫桃村,我就是桃村人。”
景春有些困惑有些灰心,可總也覺得眼前的人,就是青墨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