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了彎,知道李經理的身影已經消失,方纔停下來,拍了拍胸脯,鬆了口氣。只是一旁的落風卻湊上來帶著幾分邪笑問道:“你明明就知道他們在哪裡,爲什麼還要撒謊?還有爲什麼要跑得那麼快?你在怕什麼?”
我後退了幾步,與落風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覺得安全了,這才幽幽地說道:“我能害怕什麼?不過是不想人家誤會而已。”
說完撇開頭不去看他,只是落風卻不理會我的緊張,眼巴巴地湊了上來,雙手將我禁錮在牆壁上,逼著我與他對視,嘴角泛起了邪魅地笑,可他的臉卻越湊越近……突然想起之前那一輕淺的吻,不由得漲紅了臉。
可是就在我不知所措,尷尬地不知道是拒絕還是承受的時候,落風卻在離我幾乎沒有距離的時候,突然撇開了頭,撐著手邪魅地笑道:“染,你怎麼這麼可愛,想什麼呢?害羞成這樣?”
終於知道他不過是存心戲弄我的,又想起自己方纔竟有些癡迷他那淺吻的那不爭氣的模樣就暗自後悔,更何況現在還被他直白地問出來,不由得惱羞成怒,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便趁他一個不注意,掙脫了他的束縛,飛快地閃身進了冬至。
朝在場的每個人打了招呼後,便找個靠著媽媽的位置坐了下來,端起面前一杯清水喝了起來,只是我卻絲毫沒有注意到衆人看我時的驚訝與疑惑。
媽媽輕咳一聲,表情有些不尋常地看著我,問道:“染染,落風呢?他去哪裡了?”
我剛想說不知道的時候,門卻突然開了,落風閃身進來,在我的身旁坐了下來,朝著媽媽淡然一笑,道:“阿姨,我剛停車去了,就讓染染先上來了。”
媽媽竟然相信了他的鬼理由,一想起剛纔他對我的戲弄,便有些怒火攻心,情急之下便狠狠地喝了一大口水,誰知喝得太急,竟嗆住了,一口水全數噴在了落風的臉上。一看到他那窘迫落魄的樣子,不由得心情大好,只是咳起來卻更厲害了。
落風卻絲毫不生氣,反而不顧臉上的水漬,著急地拍著我的後背,急切道:“你慢點,又不和你搶,至於嗎?要不要緊?”
見他絲毫不生氣,我也沒了初始的那份興奮,便專心致志地咳起來。待到緩過來,這纔沒好氣地白了落風一眼。
這一幕落入了媽媽的眼,她立馬不悅地訓斥我:“染染,你怎麼能這樣,風兒好心幫你,你卻這般不知好歹,你看你噴了人家一臉,他都沒有怪你,你怎麼可以……”
“好了,藍漪,不過都是孩子鬧著玩,別置氣。”見媽媽一個勁兒地數落我,一旁的落伯父看不過去了,輕聲地勸慰。
他開了個頭,爺爺和爸爸又是一番勸慰,媽媽這纔不甘心地放過我,而我心中的怒火更甚,明明是他戲弄我在先,怎麼反而是我遭訓?心中免不了對落風又是一陣責怪。這人怎麼變得這麼沒臉沒皮,剛剛明明就是一個痞子,這會兒卻又裝得這般斯文,佩服佩服。
落風似乎聽到了我的誇獎,對著我斜斜一笑,用口語說道:“承讓承認!”
這時,我才知道,其實他一直都是故意的,對他,我徹底無語了。
一頓飯下來麼,我的食不知味和落風的大快朵頤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同時也惹得某人大聲叫道:“染,你怎麼了,吃那麼少?”
他這一叫喚,爺爺連著落伯父他們都看著我,而一旁的媽媽終於又逮著機會教育我了,又開始了喋喋不休的數落,什麼落風多聽話,什麼吃得多才長得高,身體纔好……
我裝作非常認真地聽著媽媽的數落,可是她卻似乎並不太滿意,認爲我是在敷衍,所以越說火越大,而我的脾氣向來也是不好的,她越說越過分,我心中的火也噌地上來了,正要開口頂撞,落風卻先一步將我的火一把冷水給潑滅了。
他一把拉著我的手,朝著媽媽說道:“阿姨,我看染吃得太少了,可能是菜不合她的胃口,我帶她去逛逛,你們先回家吧!”
頓時我的額頭直冒黑線,這是什麼藉口?在座的誰不知道桌上全都是我愛吃的,不然媽媽怎麼會以爲我就是故意給他們難堪的?其實我很想說是人不合我意而已,只是一看到媽媽那動容的神情,我便生生地止住了將要脫口而出的話。
落風再怎麼欠扁,他至少還可以幫我找藉口溜出去,而媽媽還不會反對,所以決定暫時先忍忍,小女子報仇,十天不晚。
果然,媽媽遲疑了一會兒,只叮囑落風好好看著我,別讓我出去亂野,亂瘋,便同意我們出去了。得了懿旨,告別了各位便匆匆地離開了俏江南,一得以自由,我便趁落風不注意的空檔,鬆開他的手,一溜煙地跑開了,只聽得落風在後面急的大喊大叫。
我小跑了一段,一回頭卻發現落風並沒有追上來,以爲他是故意躲在我看不見的地方,所以也並沒有多在意就繼續跑,直到跑累了,卻發現落風真的沒有追上來,這下才急了。其實我並沒有真的生他的氣,與他親暱完了又置氣,不過是多年不見,突然重逢一時之間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方式與他相處而已,可是他怎麼就不明白呢?怎麼不追上來,反而任我一個人亂跑呢?
他明明剛纔才答應媽媽,會好好照顧我的,他怎麼可以轉身就又扔下我一個人?一個人又開始胡思亂想,一想到以前他不辭而別,而我趕到時卻連他的背影都來不及看到,現在也是,又是不辭而別,心裡別提多委屈了。
一個人站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明明很喧囂,可不知道爲什麼卻始終覺得很孤單,而且這種孤單並不同於三年前的失望,現在是一種被拋棄的絕望。慢慢地滑落在地上,雙手抱著膝蓋,不顧人來人往,嚶嚀地啜泣著。
我正哭得傷心,突然從空隙中眼瞥到一個身影,我當是落風,心中雖然泛起喜悅,卻被我強壓制住了,繼續自己的哭泣,而且越哭聲音越大,大到隱約間聽到旁人開始竊竊私語。
我想我越哭,落風就越沒辦法,不是最怕我哭嗎?那我就使勁兒哭,看你怎麼辦?誰讓你扔下我一個人的,就要你著急,所以我哭得更誇張了。
只是下一秒我卻哭不出來了,而且憤怒傾襲而來,因爲他沒有說一句話,只是冷淡地遞給我一張紙巾。
氣得我一時之間竟忘了自己在幹嘛,擡頭起身,怒氣衝衝地打掉了他的紙巾,並準備興師問罪,只是待我看清來人的模樣時,伸在半空的手卻被他鉗制住了,聲音帶點不悅地責備我:“習染,你發什麼神經,看你在哭,好心遞給你紙巾,用得著這麼大的反應嗎?”
張了張口本想解釋的,來人卻不是落風,而是許久未見的徐子謙,看著那一張被我氣得鐵青的臉,心裡突然有些愧疚,只是失望蓋過了愧疚,所以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到嘴邊的話也被我生生地嚥了回去。
見我欲言又止,而且他並未錯過我眼中那一閃即逝的失望,緩緩地鬆開了我的手,收斂起了方纔的憤怒,遲疑地嘆息:“你,你在等人?”
本想說是,只是不知是否是我的錯覺,我竟在他的話裡聽出了一番酸澀,突然想起他對自己的感情,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說什麼好,再者落風必是不喜歡我對別的男生好,連愧疚也不行,所以還是離他遠些好。
不說話,一把抹掉尚掛在眼角的淚,轉身便要走,只是尚未邁開腳步,手卻又被鉗制了,動彈不得。
“徐子謙,你放開我!”手被他拽得生疼,惱羞成怒地衝他吼道。
一回頭,徐子謙正死死地盯著我,眼裡似將要爆發的火山一般,怒火即將噴涌而出,握著我的手微微地顫抖著,脣被咬得泛白,一言不發。我知道他是真的怒了,而且他在努力地剋制自己不要發火,這樣的他我不是第一次見,所以最明智的選擇便是不要再去挑戰他的底線。
我放棄了掙扎,任他拉著,不走卻也不說話,沉默著僵持了許久,心中焦急萬分,對落風的怨憤已然消失不見,就只祈禱他此時萬萬不要來尋我,若是被他看到眼前這一幕……狠狠地甩了甩頭,安慰自己,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你就那麼討厭我,急著逃離我嗎?”對面的徐子謙低聲憤憤道,我似乎聽到了他咬牙切齒的聲音。
我本來非常認真地擔憂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卻被他突然的一句話給雷得裡嫩外焦,怔了好一會兒,才勉強擠出兩個字:“額,額!”
誰知道徐子謙不知道發什麼瘋,握著我的手越發用力了,我感覺骨頭都要碎了,接著便傳來他惡魔般的聲音:“你就這麼敷衍我?要你和我說句話就這麼難?爲什麼要如此心不在焉?”
說到後面,徐子謙竟發出苦澀的冷笑,我一顫,知道到底是自己虧欠他,畢竟不是鐵石心腸,他對我的好,我可以視而不見,卻並不代表一點都無動於衷,而且又有陸陽的例子擺在前面,所以這一瞬,看著這樣的他,竟有些心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