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去拜訪陳文采家的時候,他們家那隻高貴傲慢的暹羅貓可可,懶洋洋的坐在它那專屬的位置,冷冷的等著一個原本鮮活的生命漸漸的消逝。
在我跟隨那個奇男子冷柯夜探魅影重重棺材形狀的六教的時候,一隻黑色的貓在樹梢上悄無聲息的漫步而過,月光給它那上揚的尾巴抹上了離奇的顏色。
可是現在,我的面前又路過一隻花貓。
這隻花貓從垃圾箱裡跳出來,察覺到我的注視,它警覺的與我對視了一眼,迅雷不及掩耳的竄到草叢中去了。
而我的腦中,又回現出冷柯今天下午給我打的第二個電話中說的那個至關重要的線索。
他的聲音特別激動:“當你的思路鑽到死衚衕的時候,要記住,貓這種小動物,它是會給你指引方向的!”
回想一下,這種性格孤僻冷傲的動物,確實穿插在這一樁樁離奇迷離的連環殺人案之中。可就算是貓知道答案,可是我又怎能聽懂那命運給我的指引?
我正在疑惑,卻看到王宏揹著書包,從校門口走出來。他走到校門口垃圾桶附近,吹著一聲口哨,那隻機靈的小花貓就又鑽了出來。
那貓看到王宏不僅不避讓,反而特別開心,一溜煙的爬到王宏的肩膀上。王宏看到這隻貓跟他這麼親密,不禁喜笑顏開,伸出手把這小傢伙抓到書包裡去了。
看來王宏是這隻貓的主人。
現在的王宏與中午時候不同,不僅身邊沒有了那三人的陪伴,胯下還多了一輛自行車。他包裡裝著小貓,駕車離開校門口的時候,一輛出租車跟他正好相向而過。
出租車停在我跟前,門開了,一隻穿著人字拖的腳丫子伸了出來。
等第二隻腳丫子伸出來以後,我纔看清他就是冷柯。
“你跟這小丫頭進展怎麼樣了?”冷柯離開的士走到我們面前,看看龐薇看看我。
沒有錯,不二因爲上課的原因,中午跟我們吃完了飯就回學校了,而龐薇則一直陪伴著我。
龐薇答道:“我跟馬克哪有進展啊……”
龐薇的笑容裡帶著容易讓人誤解的東西,而這種誤解又實在讓我很不自在,於是解釋道:“我看到王宏剛纔路過學校門口的時候,叫上了一隻在外面遊蕩的貓,一起走掉了。”
“好,那讓我們跟著王宏,一起去看看他是怎麼做法的吧。”冷柯不容我們駁斥,又坐回到一直在路邊等著我們的出租車上。
在車上,我第一句話便問冷柯:“你怎麼跑來了,朱誠一個人在家裡沒事吧?”
冷柯:“當然沒事,我已經布好防線,即使不能擋住陰山術,也能爲我們拖延一點時間。攻擊纔是最好的防守,等我們捉到兇手,朱誠自然就安全了。”
我:“冷柯你就這麼相信你自己的判斷,我認爲這不是好事。再說,這一系列神秘事件,怎麼跟貓扯上關係了?那我們就這樣跟著王宏,如果兇手不是他,那……”
冷柯:“哈哈,無妨。關於貓咒的事情,我等下再跟你解釋。”
可是我卻不願意拿別人的生命來開玩笑:“我覺得我們還是慎重些好!你就別在賣關子了,我現在就需要知道你的想法,並且知道我們現在在做的是什麼!”
冷柯幽幽的看我一眼,無奈的說:“好吧,如你所願。”
這陰山術,看名字好鬼裡鬼氣的,不像名門正派,實則並非如此。陰山術的修煉方法完全不同於華光術,它用的都是與死人死屍以及骯髒污穢之物有關的東西作爲法器,可是供奉的也依然是天界的正神。邪術仙術,全看人心。
而陰山術的特點就是相對其他門派,所需要修煉的時間更短,效果還更顯著。所以跟我們當初的猜測也八九不離十——兇手是一個新手,這些厲害的法術都是這殺手速成出來的。
其中便有陰山詛咒術。施術人只需要知道他人的生辰八字與相貌,便可以通過這種詛咒術害人,端得是陰狠毒辣。倘若不知那人八字,將陰山逆法陣布在其身旁,也可使陰山詛咒術在陣內生效。
“可惜當時的我滿足於這點小勝利之中,忽略了一個很重要的細節——施術人怎麼會知道那些人相貌的同時也知道他們的生辰八字?”
“假如施術人和被害人之間認識,稍微一打聽不就知道了嗎?”
“可是我問你,你是幾幾年出生的,你可以精確到時辰嗎?”
“我是……恩,我精確不到時辰。這種事兒可能我媽她知道吧。而且一般人也就知道自己的生日,精確到日辰而已吧。”
“既然出生時間精確不到時辰,那這個詛咒術又該如何生效?”
“你可別問我,你直接揭曉答案吧。”
“施術者不是隻會陰山詛咒術而已,而且他還會陰山拘魂術!”
這是我第一次聽到拘魂術的內容。
拘魂術也是早已有之,即使是在現在也時有民間高手用於收驚喊魂,或是約束夫妻異心等。而這拘魂術若是用在了動物身上,那麼有點修爲的術士就能控制動物的行爲。
將陰山詛咒術的法器死屍骸骨,喂入貓的胃中,再由拘魂術控制貓的行蹤,潛入到受害人家中使得陰山術生效,令受害人的神智立刻被控制,從而失去求生意識繼而自殺……
“好狠毒的手段!爲了達成目的,連貓都要物盡其用啊!”我聽了世上還有這樣如此不計後果的害人的方法,氣的牙都癢癢開了。
“我本也沒有察覺這微不足道的小細節。因爲不管如何下咒,反正朱誠已經中咒了,我們更應該關心怎樣解咒,才忽略了這個線索。就在下午我做完替死泥人沉思的時候,忽然想通了這一點。想來想去,貓性最陰,而且常見,是貓咒的可能性最大了。”
“這樣一來,倒是對於追查兇手又多了一個極爲重要的依據。哦哦,我明白了!那朱誠家用來擋住紅衣女子的鎮魅羅盤,也就是被中了拘魂術的貓給叼走了?”
“沒錯。你給我的偷拍視頻我也看了,在飯局上我看得出來,鄭新陽小團體的關係和朱一鳴並不好。鄭新陽這幫人裡,表現的最熱情的卻是王宏。王宏爲什麼要對自己哥們討厭的人這麼熱情呢,這裡面有問題。”
冷柯甫一說完,看看車窗外,又道:“好了,到小區了,我都看到王宏下自行車了,我們跟上去看看他到底要幹嘛吧。對了馬克,我沒帶錢……你幫我墊上吧,把我從朱誠家來寒城大學時的車費也一起墊上吧,麻煩了!”
我們三人尾隨王宏,一路來到他家的小區附近。走著走著,他包裡的小貓竄了出來,向旁邊的草叢跑去。而王宏也沒想到剛纔乖巧的小貓受了邪似的逃走,嘴裡喚著貓的名字,也跟著跑到花壇裡。
如果冷柯說的是真的,那與貓最爲親近的王宏便是這一連串恐怖事件的元兇。此時不動,更待何時?我看準機會,一個箭步衝過去。
這花壇裡的冬青密集的很,鑽進去就看不到人。我鑽進冬青羣后,看到一個人彎著腰的背影,立刻伸手一抓,正是王宏。
“我靠,你要幹嘛!”王宏被我嚇了一跳,任誰被一個不知道打哪裡跑出來的陌生男人死死的拽住,恐怕都會大吃一驚吧。
“這話我還想問你呢,陰山術是你下的嗎!?”我看他那因爲驚慌而變形的,更加堅定了我的想法。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看他聽到“陰山術”三個字後嚇的這熊樣,不是他還能是誰。
“草泥馬的,你是不是有病?欠揍是不是?”他把我的手甩開,向後退一步,看樣子要從腰間掏傢伙。身爲一個警察,一個大學生還治不了我還真沒臉在警隊混了。我一個直踹下去,這小子就痛的一屁股便坐到了花壇裡。
“那隻跑掉的貓裡面有什麼秘密?”我惡狠狠的逼問他,對待一個嗜血的殺人者來說不必太客氣。
“什麼秘密啊,我怎麼知道什麼秘密,不就是朱一鳴家的一隻貓嗎?……我知道了,你是朱一鳴找來找事的對不對!?”他癱坐在地上喘著粗氣,我這一腳力氣並不輕。
身後草叢聲音窸窸窣窣,冷柯和龐薇也鑽了進來。龐薇見這個可憐的大男孩幹坐在地上,很是憐憫他。可是冷柯可不顧這些:“你說這隻貓是朱一鳴家的?”
王宏的頭點的像在篩糠子:“是啊是啊,這是他養在宿舍裡的小貓,特別可愛,我們沒事就帶著小零食去逗它玩。今天朱一鳴跟我說讓我要是沒事的話就把小貓帶回家洗個澡,我就很高興的答應了。加上玩的久了這隻貓也認識我,所以我一叫喚就把它帶回來了……有什麼問題嗎?這隻貓是你們養的?”
我和冷柯面面相覷,怎麼回事,認錯人了嗎?
冷柯把王宏扶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土後,跟我說:“想不到連這一步也是個圈套,看來我小看兇手了!走,我們去寒城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