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信號塔,在現在看起來前所未有的高大。
現在,這信號塔的樣子,美麗的像是一顆長滿了鮮花的樹藤。
那流動的溢彩,宛如花葉一般,緩緩的在信號塔那鋼筋鐵骨的架子上流動著,給這座已經淘汰許久的廢棄建築帶來了新的生機。看到這一幕,衆人才發現其實有時候有生命的東西,反而會讓人覺得不寒而慄。
漸漸的,整座信號塔,都開始發起了璀璨奪目的五彩光芒。
這光宛如在林翰學地下甬道中所見到的那個冷火一樣,能看到光芒,可是卻照不亮周圍的景色。看起來詭異極了,就像蹩腳的美工所做出來的遊戲畫面一樣。
而馬克,寧願相信這只不過是一出死了依舊可以復活的遊戲。但是這個世界就是這樣,越是希望,就越是不可能。
在信號塔下,邪主楚三叔依然盤著雙腿,穩坐其中。
那光芒的源頭,就是他無疑了。
這五彩斑斕的光芒看起來璀璨華麗,可是一想到這是那邪主用來開啓什麼貌似不得了的巨大陣法的鑰匙,他們就來不及駐足觀賞,更顧不得驚歎,迅速向楚三叔靠攏了去。
跑進了一看,原來那光源不是楚三叔,而是楚三叔面前的一盤玉。
自古以來,就有謙謙君子,溫潤如玉一說。實際上,更多的人帶玉,並非是爲了體會玉的君子之道,而是看中了其通靈鎮邪的功效。足見這寶玉極有靈性,能通陰陽兩界。
在道教的法寶中,也有通靈寶鑑等手眼通天的法寶。而現在見到這楚三叔的陣中核心居然也是用功效如此不俗的玉湊成,更見得其野心不兇啊。
話說這玉鑑閃動的奇異的光彩,將楚三叔的臉照映的更加豔白動人。他的一隻手護在心口掐訣,另一隻手散盤在右膝,拇指中指指肚輕輕碰觸,掐著蘭花指,半閉著眼,口中還唸唸有詞。
不行,必須打破這面操控著屋內那無數亡魂的寶鑑!
冷柯衝了上去,可還等他邁開步子,就見那楚三叔護在胸前的那隻手驟然變勢,擺出一個金剛印的樣子,往面前的寶鑑中一指。
說時遲那時快,冷柯的雙臂就被人從後面抱住。冷柯大驚,這一抱的力度非同小可,冷柯掙扎了幾下也是沒有掙開,不禁怒火中燒,想要反擒拿身後偷襲他的人。
卻聽得馬克大喝:“冷柯,小心,那人是張雲!”
張雲?張雲怎麼會忽然抱住冷柯?
楚三叔邪邪的笑了,這時,冷柯才明白楚三叔葫蘆裡賣著什麼藥。
原來方纔他一指,快速催動了鏡中的法術拘魂術。這四人之中,唯有張雲身無術力,所以他的魂魄便被輕而易舉的控制,收到楚三叔的蠱惑,反而進攻冷柯他們。
冷柯悶哼一聲:“我和這人又不熟,我管他死活?”
說完他一個擰身,用反擒拿術就把身後的張雲反擒拿在手。
在那張雲身手也不俗,見自己被擒拿,居然用一擰一脫,就掙開了冷柯的控制。
說來也奇怪,這張雲的魂魄被控制,身手卻忽然好了不少,居然這麼輕輕鬆鬆的就破開了冷柯的擒拿,這倒是讓後者大爲驚訝。
馬克看到冷柯迫切的想要去到楚三叔面前,而這個張雲卻橫加阻撓,就知道這裡面肯定有什麼端倪。張雲應該是被什麼東西控制了……不等冷柯出聲提醒,馬克就已經衝過去阻攔張雲了。
而公羊易,對於這方面是幫不上忙的。現在的局面,形成了二打一的樣子。
那楚三叔嘴角邪笑,手一指鏡子,而後又在眼前畫了一個圓圈。這圈圈一畫,冷柯和馬克頓時感覺自己的雙腿似乎灌了鉛一樣。
“定身術!??”公羊易見狀,吃驚的大喊。
看來這老匹夫說的不錯,他會的法術,居然一個個的都是仙術,就這麼說來,他的能力果然不在公羊易他師傅之下……別說是這三個人了,就連他師傅親自來,也未必能在這奇門遁甲陣法中敵得過這個老匹夫。
況且,現在的局勢還這麼混亂……
沒辦法,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公羊易念起了破解定身咒的咒語。可惜就他的那麼點能力,根本就解不開定身術。
不過也能有所緩解。馬克雖然一動也不能動,可是冷柯已經基本上可以小跑了。
可惜,小跑的速度,怎麼能敵得過靈魂被拘禁的張雲呢?
冷柯與張雲不停的交手,冷柯一拳過去,一拳過去,又一拳過去……被擋住,被擋住,又被擋住。
其實不是他打不過張雲,不過在中了定身術的前提下,能夠行動已經是厲害,還有和一個全力攻擊他的張雲抗衡,能贏那才奇怪了。
很快的,冷柯就中了一拳。馬克宛如石像,中了定身術,木木的站在一旁,看冷柯中這一拳,可是卻不能上前幫忙。
萬事開頭難,那張雲打中冷柯第一拳以後,接下來的攻擊就順暢多了。或許他找到了冷柯的防護破綻,一拳一拳又一拳的轟在冷柯的臉上。
冷柯從來沒有被打的這麼狼狽過,哪怕是和尋崖子對陣的是和也是一樣。
數不清這是第幾拳,不過和前面幾拳不同的是,這一拳,用上了張雲身上所有的力。被這一拳打中的人,若還能若無其事的站著,那他就可以去申請吉尼斯世界紀錄了。
呼……拳風拂面!
就要打中冷柯的鼻尖了!
馬克閉上了眼睛,他不想看到冷柯鼻樑被打碎的聲音。
而是等了幾秒鐘,他的耳朵並沒有聽到那應該想起的軟骨碎裂的聲音。
睜開眼,冷柯架起了手掌,宛如傑出的棒球接球手,接中了飛馳電掣飛來的好球一樣,穩穩的拖住張雲那比冷柯大了不小的手掌。
大神降術。
冷柯居然在只剩下三四分體力的情況下,用了大神降術!?
“夠了嗎?”冷柯的眼睛,爆發出精光。
隨後,那定身術似乎突然消失。冷柯的速度不僅不再慢了好幾倍,反而比正常時候還要快許多。這一拳,結結實實的打中了張雲的肋骨,咔嚓一聲,那張雲的肋骨斷了!
穩坐在信號塔下空臺上的楚三叔皺一下眉頭,他又對著鏡子,畫了一個奇怪的符號。
那張雲,就如同被操控的木偶一般,中了這一擊,不疼,居然還緊緊的抱住冷柯,不要命的向前衝去。
或許是思維定勢,冷柯從來就沒有想到這能打斷人肋骨的一擊,居然在張雲身上起不到任何作用。這時候神降術中的冷柯才意識到,原來這個傢伙是被人操控的無痛覺的傀儡。
可是現在,說什麼也晚了,冷柯已經被抱住了。這個傢伙的力量不小,冷柯居然剎不住向後退卻的步子。
冷柯被張雲束縛著,背對著信號塔衝過去。楚三叔看冷柯向他而來,勝券在握的揚起了左手。
“碰!”他發出了這個擬聲詞。
與這個詞彙一起碰撞的,是冷柯的後背和信號塔的鋼筋鐵骨。
這時候,天上並沒有烏雲,可是一道天雷卻莫名其妙的從天上劈打下來,打中了信號塔的塔尖。
那雷電順著信號塔的地線,從塔頂一路傳到地下。
順便也傳到了冷柯的身上。
冷柯和張雲兩個人一起昏了過去,軟綿綿的癱在地上。
冷柯不動了。
冷柯的頭髮燒焦了。
冷柯的皮膚也變得黝黑。
看到冷柯這樣,馬克當然要喊他幾聲:“冷柯?冷柯?你沒事吧!”
楚三叔邪惡的說:“被天雷引劈中,你知道要忍受多大的電壓嗎?不過你應該替他高興,死的並不痛苦。並不是每個人死的時候都會這麼幹脆幸福的。”
死了?
冷柯死了?
馬克的耳朵似乎聾了。
他聽不見這個世界上的任何聲音了。
聽不見信號塔在這鬼鎮的大風中鋼鐵扭曲搖晃的聲音。
聽不見天雷繼續在晴天上翻滾的聲音。
甚至也聽不到楚三叔對他說話的聲音。
他的耳邊,只回蕩著一首歌。
那首歌,似乎在龍城市的時候,他和冷柯兩個人聽過。那時候的他們,還一起哼唱來著。
嘴裡哼出曾經的旋律,馬克的表情平靜異常。
若不是那滴淚珠離奇的蹦了出來,或許這種不在意連他自己都騙過了。
“是你乾的……”馬克的淚水,接二連三的掉下來。可是他的表情卻還是那麼平常。
“好嚇人的樣子。怎麼,你也想跟我打?”楚三叔笑著,用手繼續在鏡子上劃動。
“你殺了我最好的朋友,是……是你乾的嗎?”馬克喃喃自語。他的話,似乎不是說給自己聽,也似乎是說給自己聽的。
那呢喃的聲音漸漸式微,直至最後,他閉上了嘴,迴歸到平靜之後。最後,他猝然發出一聲怒吼。這怒吼中所帶的霸氣,居然讓站在一旁的公羊易看到隨著馬克的這一聲吼叫,居然讓那信號塔都震了一震……
馬克這頭白虎,就要甦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