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牛虎鬥
在現代社會,出了一門叫運氣學的學說。這種巧妙的融合了西方的概率統計學和中國的道家哲學的學說,作爲中西方思想劇烈碰撞的產物,已經漸漸的被人所重視,從而變成了書籍擺在了爲數不多的人的桌案上。
而撇開西方的調調不談,單從中國傳統的運氣學中,最爲著名從而流傳至今的便是風水一術。
“今年是壬辰龍年,所以今年的地運五黃在東南。而裕興俱樂部的大前門正向北方,是南向北的宅子,在八宅中這屬於離宅,五鬼位在東方。所以那破除五鬼散財的法壇估計也就設在裕興俱樂部的東邊了應該。”
說話的冷柯坐在一個麪包車裡,嘴巴里還叼著鉛筆。而在他面前那用箱子臨時客串成的桌子上,擺著大大的圖紙。
這幅圖紙便是裕興俱樂部的內部構造圖,是那裡面一個老會員在朋虎名號的逼迫下畫出來的。冷柯盯著這個圖紙琢磨了半天,又是用尺子又是用指南針,在上面測量著什麼。末了他無奈的放下尺子說:“哎,可惜太不準確了,也無法憑藉八宅中的五鬼的大概方位來定位江城子所擺設法壇的地方。”
冷柯正鬱悶著,他的電話響了。我聽他接電話對話的口氣,便得知應該是幾個小時以前混進裕興俱樂部的那個男人。
那男人是朋虎的手下,同時也是裕興俱樂部的特別會員。在接受朋虎的委託調查老幫主曹三爺的死因的時候,這幫人就被朋虎派撥過來供我們隨意調遣。
冷柯的頭腦一向活絡,爲了能夠達到目的,只要不違揹他的道德底線可以無所不爲。不過好在他的道德底線還是蠻高的,所以這一點倒也不是什麼壞事,反而會使得辦事效率高了很多。可是看這些原本調來供他驅使以解決曹三死因的人手卻用來偵查龍寬,幹這種虎口謀食的事還是讓我擔心非常。
“東邊是幾件包房,門從裡面鎖著,我進不去。”電話裡的聲音挺大,連我都聽得到。
冷柯略一沉吟,說道:“有沒有見到奇怪的擺設,比如說畫著八卦的幡旗、插著香的爐火,也許是神像神畫之類的……”
“都沒有,沒有那類奇怪的東西。”
“那你可有沒有看到打扮奇特的人……或者年紀比較大的年老者?”
“有見過一個老頭……但他沒有穿著奇怪的衣服……啊……”
那個男人就說到這裡,然後電話就突然的被掛斷了。冷柯喂喂了兩聲,電話那邊一直是忙音。
麪包車裡的其他人都面面相覷。原本平靜的臉上出現了兇悍的表情,他們摩拳擦掌,似乎就要不管不顧的衝進俱樂部裡爲了那兄弟的失蹤而大鬧一場去了。
“等一下,讓我來。”
冷柯阻止了他們,自己拉開車門,然後緩緩的走上馬路。作爲朋友,我自然要跟在他的身邊。
在這寒冷的街旁,冷柯的額頭卻開始滲出細細的汗珠。他的這一副模樣讓我特別的擔心,可是又怕打擾他的思考,只好默默地跟在他旁邊爲他捏了一把汗。
“早就料到我們會來了嗎,江城子……”冷柯喃喃自語,擡起頭,看向前方不遠處的裕興俱樂部。
我循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裕興俱樂部的影像被一個人影擋住。
那個人影高高大大的,頭也特別的大。因爲是逆光的角度,所以看不清這個人是誰。
可是冷柯卻後退兩步,在退卻的時候,他還不忘拉住我的手腕,一起向後退去。
那人影卻不依,見我們向後退,居然向前迎來。可奇怪的是,這個人影雖然向著我們而來,可是我卻看不見他邁開步伐。
而冷柯的目光死死的瞪著他,不敢有絲毫的鬆懈,步子也不怠慢,向後不停的退步退步退步。
我的心跳開始加速,一種不祥的感覺緊緊的掠住了我。這種不安來源於那詭異人影的亦步亦趨,更來自與冷柯那慎重的應對反應。
那人影越走越快,冷柯見狀不妙,從懷裡掏出一張黃色的符,徒手投擲過去。那人影見符飛來,側身一閃,確實沒有打中。
而那符乃是冷柯在寒城的時候於家中可以開光,用了特殊的方法在裡面祭練了某種法靈。這符雖然沒有打中,可是卻落到那人影的身後,漸漸化爲一隻吊頸青額的猛虎。
那猛虎皮毛如似鋼氈針針高樹,毛色青花相間均勻有致,那四隻前後爪健壯有力,瞪著那一雙讓萬靈都感到不安的虎眼虎視眈眈瞅著那人影是後背。
冷柯念一聲咒,那猛虎便嚎嗚一聲,後腿一彈前腿一收,整個身體便如同離弦之箭一射向那對我們亦步亦趨的難纏人影。那人影似乎也已經察覺到身後符的異變,彎腰一閃躲開那猛虎的一撲。
這猛虎在空中無法收勢,撲到我們面前,把我嚇的一個踉蹌扯點兒被路上的磚頭絆倒坐到地上。冷柯及時的扶住我,說:“別擔心,一切法相皆是幻影而已,不要擔心。”
我可不認爲這麼栩栩如生的猛虎真的是幻影,那路燈的光打在它身上的光澤看起來真實的不能再真實了。那猛虎受控於冷柯,對我們視若無睹,一擊落空後全神戒備的望著那人影,蓄勢待發。
那人影這一番閃避,正好退到了路燈明亮的地方。藉著燈光一照,纔看到那傢伙居然脖子頂上頂著一個牛頭!
這一看真是把我嚇壞了,好像《西遊記》裡面的那些妖魔鬼怪從那幽深不明的世界穿越到現世了,而我們卻沒有齊天大聖的那正義的能力。
不過再看到冷柯的符所幻化出來的大老虎,我的心才放回肚子裡。此牛雖然牛,可總不敵這百獸之王吧。
那牛一聲嘶吼,倒是真有幾分牛的倔樣子。它低下頭,用頭上那巨大的角對著大老虎的腦門刺過去。那老虎敏捷的很,怎能被這憨貨給制服。只見這隻有在傳說和深山中得見的巨大野獸左撲右閃,避開一次又一次的進攻,最後瞅準了時機,對那大牛的喉嚨咬過去。
也不知道那大牛是不是真有痛覺神經,可是看那大牛臉呲牙咧嘴的倒黴樣子,我感覺它一定不高興。那老虎狠狠咬住了他的咽喉,咬定青山不放鬆,只把喉管都要拉扯出來一般。這牛的生命力也不一般,都這樣子了脖子也沒有斷開,居然伸出那雙像人一樣的大手,用力環抱老虎的身軀,然後一使勁,這老虎便化爲一道白光,劃向方纔冷柯符所拋中的那個地方。
而那個大牛取得這一勝利的代價也不小,他的喉嚨被咬斷,整個腦袋都快被咬了下來,血從脖子斷口處涔涔流出開。它瞪著那雙死不瞑目的牛眼望著冷柯,隆的一聲倒在地上。
再一眨眼,卻再也見不到那牛頭人身的屍體。我壯起膽子走近一看,地上哪有戰鬥的痕跡,只有一塊大牛的雕塑,平常的很大街上到處都能買到。
這是什麼玩意?
“咒獸。在風水物上下咒,然後擺在特定的風水位,對某些特別的人造成特殊的影響。”這便是冷柯簡要的解釋。
實際上,這種術只是咒的一種。所謂咒,兩口一個幾,純粹以口唸心念爲用,發動一些難以捉摸的能量爲己用。在風水場中,有些東西的擺放是致幻的。比如說家門口的電線桿,時間久了宅主人就會精神恍惚,這便是致幻的能量。而咒,則更能催化這種幻覺的效率和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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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風水位上擺下牛像,加上咒術的加持,讓我和冷柯在路過這裡的時候同時出現了恐怖的幻覺。
冷柯的解釋我明白了大半,現在我的心情除了恐懼,更多的是憤怒。幸虧有冷柯在場,否則換了別人路過的話,那豈不是要傷及無辜?
“嘿嘿,馬克,我可是知道你內心是怎麼想的。不過你放心吧,這種幻覺是有前提的,那就是目標人心中必須真正的相信鬼神,才能真的惹來鬼神矚目。這種相信由不得一點的懷疑和動搖。我知道你方纔也見到了那兇獸,也見到了我用符咒幻化出來的吊頸白額虎——還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你還是個無神論者。等到了在林翰學陽宅迷陣中,我在給劉年那個護身符的時候,你就成了個懷疑論者。可是到現在……哈哈!”
冷柯說的不錯,跟著他這麼久,有些過去的觀念卻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走夜路的時候會說借過借過,看到死人殯車路過的時候還會說願你安息。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此話不假。
我憤怒的一腳踢翻這沒有生命力的死雕像,和冷柯一道去裕興俱樂部。當然,我們知道自己的相貌早就因爲江湖追殺令的原因被龍寬通緝,所以自然不能以真面目示人。我們都喬裝成另外一個人,並且還通過朋虎的關係,找了一位巧奪天工的藝人給我們分別按照我們喬裝的樣子作了兩件僞造的會員證。如此一來,龍潭虎穴便通行無阻了。
這裕興俱樂部的內部裝飾更加的奢華,其商業受衆定位儼然就是成功人士。富麗堂皇的壁燈鑲著金邊,牆壁上的掛式魚缸裡養著數不勝數的大大的金魚。在這裡面來來往往的人,步履從容神情迷離,彷彿斯地是當世難得一見的醉夢鄉一般讓人陶醉。
“江城子真有些手段,居然用金魚吸來了這麼多金。真是巧妙啊……在陰宅中的散財害子方,在陽宅中確成了聚財生己方……走吧,我們去東邊的五鬼位去看看我們派進來的臥底到底發生了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