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你這也太誇張了吧!”
下午的時候,我正在辦公室處理手頭上的公務,冷柯便風風火火的闖了進來。現在的他,完全的一個野外求生的範兒,全副武裝著。他穿著黃顏色的防風服,腳上還穿著沙漠色的防穿刺野戰靴。更吸引人眼球的是他揹著的大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滿了什麼東西。
“防患於未然嗎!你快下班了吧,我在警局對面的火鍋店等你,晚上咱吃個火鍋,暖暖身子然後動身出發,你看咋樣。”
還能咋樣,都這樣了,我還能說不嗎。
接下來的時間裡,我完全是心不在焉的消耗著時間。有一個被搶劫的女子來做筆錄,我一邊問她案發的經過,一邊胡思亂想著今天晚上即將發生的事情。平時一個多小時的例行公務讓我二十分鐘迅速搞定,這便到了下班的時候了。
點了三盤子羊肉,我和冷柯坐在店裡開涮。他向鍋子裡倒了一盤豆腐,在等菜熟的功夫,掏出大包來給我展示他下午淘換的戰果來。
“這是我在花鳥市場買的古玩,有一部分都是假的,無所謂,只要材料是真的就行。”他拿出一個銅鏡來,銅鏡的外圍刻著一圈八卦的圖案來:“這個是先天八卦鏡,天地相對,水火相射。有了這個放在劉年那,能夠極大的擋煞。當初第一次去我就擔心劉年的老闆批評他封建迷信,所以只是暗暗的在抽屜裡擺了個銅錢七星陣,以爲夠用了。想不到這麼兇,這次說什麼也得把這個掛上。”
既然是去看風水,羅盤怎麼能落下:“這個是我從市場淘換出來的五十二層層羅盤,你的那個羅盤是十三層,不全面,也測不出靈界的信息。林家樓本身本就是個風水中的極兇陽宅,裡面的敗局散發著陰性的磁場,自然能吸引出一大堆驚恐怪異的東西來。再加上裡面還死過人,簡直兇上加兇。你還記得昨晚窗外的大鬼嗎?”
“你說的是林翰學?”我小心翼翼的問,還左顧右盼的,似乎生怕這句話被什麼不該聽到的“好兄弟”聽到。
“嗯,他纔是最兇的boss。我要把敗局破了,讓陰氣慢慢散去。等劉年的蠱解了以後,再給老爺子好好超度一下。”
“也好,你說老頭子人都走了,還守著那鬼宅子幹嘛?”我總覺得那夜那個不懷好意的目光現在仍在暗處窺視著我,哪怕現在是光明正大的白天。
“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嗎。林程海和林程山不也是爲了那筆財產才反目成仇的嗎。別以爲他不說我就不知道,如果他們關係和睦,還用得著林程海偷偷在公司安插眼線嗎。”
“是啊是啊……快給我看看你還有啥東西,是不是你還要給我啥玩意防身啊?”我期待的向包裡看著。
“不急不急,豆腐熟了,我們趕緊吃吧,一會兒說。”冷柯這混蛋故意掉我胃口,我哪還有心思吃飯呢。
朔方之地的冬天一直寒冷乾燥,兩天前的溫度尤其刺骨。我和冷柯喝了幾兩白酒,又消滅掉幾盤子羊肉和牛肉,渾身上下暖烘烘的。心滿意足的結了帳,便打了個的士直奔郊區的林家宅。
在後座上,冷柯從包裡遞給我一柄小刀。這小刀細長而鋒利,刀柄處纏著細細的繩線,與其說是小刀,不如說是把飛刀。
“我在這飛刀的刀柄裡置入一個護身符,加上這把刀本身就有的殺氣,可以擋一部分的煞……”
我接過飛刀在手裡攥著,還巴望著他再給我一兩個法寶啥的,卻見他繼續整理著揹包,看樣子不再打算理我了。
“看什麼看,給你一個寶貝還嫌不夠啊。馬克,你命中帶有白虎,且有天乙貴人的命格,遇事肯定能逢兇化吉,怕啥子嗎?”
這混蛋純粹欺負我不懂四柱命理,但是一些基本知識我還是瞭解的。過去我看過一個臺灣玄學命理的節目,說臺灣當局某位顧命大臣的命格便是天乙貴人,他幫助某人登上總統的位置,但是自己卻一輩子毫無建樹——敢情我這還是一個捨己爲人的老好人命格了?
到了目的地以後,天已經完全黑了。司機師傅堅持要多收錢,說這大晚上的還得跑空車回去,多滲人啊。冷柯剛入了十萬塊錢,這麼點錢倒是也不在乎,很爽快的結清了賬目以後,便掏出羅盤站在林家樓的大門口瞧了起來。
“虛危之間針路明,南方張宿上三乘。坎離正位人難識,差卻毫釐斷不靈。這個羅盤上面具有水平儀,磁針的靈敏度也很高。用這個斷方位更準確!”
在小樓的旁邊還倚著一座小山丘,隨著公路一道連綿到遠方。
“風水中高者爲龍低者爲水,需要風水術士詳辨來龍去脈、來水去水。這小山正是一條土龍,自乾來而去向巳……嘖嘖。”冷柯嘴裡唸唸有詞,不時的還蹦出一些我聽不懂的詞彙:“小宅中二十年內之內必然出暴死之人。這房子建在這裡大概也有十年光景了吧,應該錯不了!可是明知此地如此兇險,林翰學還要在這裡選址造宅,怎這麼想不開?而且自己一家人爲數不多,卻住在如此大樓裡。宅大丁少,多出鬼事。”
“依我看,林翰學不過是個喜歡瞎琢磨的迷信老頭,一知半解才把住宅建在這裡。”
“別在這裡妄下結論了。林翰學能夠發跡到如此地步,估計正是靠著宅子的風水。坐艮向乾,天堂地獄一線之間。我們來這裡有兩個目標,一個是看看寶藏有什麼頭緒沒有,最重要的是看能不能找到下蠱人的蛛絲馬跡!”
觀完樓外的堪輿後,接下來便要用玄空飛星法詳斷宅內的風水了。爲我們開門的還是劉年,一日不見,那個男人的容貌變得更加的嚇人,要不是我們事先知道,保不齊還真把他當做剛從墳墓中鑽出來的殭屍呢。
來到明堂,冷柯大喇喇的站在大廳中央的一個辦公桌上,舉著羅盤向四周咂摸著。在旁邊的我一直給他舉著手電。
“今年是辛卯年,爲八運,八白左輔當運。走,我們去宅子的西南方零神位看看去吧……”
我用手電照了照西南方,那兒一個黑洞洞的走廊,讓人覺得深邃莫測。
正是老闆辦公室的方向。
不知爲什麼,我將視線向那個方向一投過去,渾身上下便有一種特別難受的感覺。好像剛洗完熱水澡,身上的水還未擦乾,便忽然一盆子涼水毫不容情的潑灑過來,冰寒徹骨!
動物在面臨危險的時候,總會本能的提前進入準備狀態。不是準備著與莫名的危險最後一搏,便是準備毫不猶豫的拔腿逃命。而我,身不由己的選擇了前者。
最前面走著一手拿羅盤一手掐手訣的冷柯,他的身後,我和劉年兩個人躡手躡腳的緊隨其後,生怕走得慢了便被拋棄在這滲人的黑暗裡。
咣的一聲,劉年碰倒了辦公桌上的筆筒,嚇得我差點兒竄上房頂。我粗聲粗氣的罵他一句,實際上卻是色厲內荏的爲自己壯膽。
在黑暗裡我似乎失去了察覺時間流逝的能力,不知道走了多久,我們纔來到老闆的辦公室。劉年這次豁了出去爲我們打開房門,畢竟小命纔是最寶貴了,沒了這個,賺再多的錢也沒處花了。
這便是我們第一次進入林程山的辦公室,可是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想再來了。
幾十平米見方的辦公室的中央,擺著一個辦公桌,桌子後面的老闆椅後還放著滿是書籍的書櫃,用玻璃門鎖著。桌子上放著只有在老式默片中才會出現的古老臺燈,以及用天鵝羽毛做成的蘸水筆。一瞬間,我們彷彿穿越到解放前那動盪不安的年代中。這種寧靜中透著一種詭異的違和感。
但是更爲詭異的是,桌子的對面便放著神龕,裡面供奉的一個長鬍子的神仙,仙風道骨的拿著拂塵盤腿坐著。倘若有人坐在辦公桌前的椅子上,絕對會跟這尊泥神四目相對。會有人把神龕放到自己低頭不見擡頭見的地方麼?
反正那個椅子我打死都不想坐,總的來說,這間奇怪萬狀的房子裡的任何東西我碰都不想碰。
“隨著時間的遷移,陽宅中的風水是會漸漸變化的。同樣的擺置,說不定在十年前是無懈可擊的好局,但是十年後可能就會讓人家破人亡。但是不管十年前怎麼樣,反正現在這房子裡的局,已經兇到連我們在這裡呆上幾分鐘便會受到惡性影響的地步!”冷柯進來後,掃了一眼,連羅盤都不用看,便立刻給這間房子的風水判了死刑。
我和劉年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冷柯的行動,他下完如上的論斷以後,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舉著羅盤,仔仔細細的看著房內的一切。
最後,他停在神像面前。
“你們過來看看,這個……”
我鼓起勇氣湊過去一看,他中的羅盤,中間天池內的磁針,居然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