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柯把手電遞給我,徑自走向石像,可是他手指還沒觸摸到石像,卻忽然身體一偏,向後退了三步。
“哼,真沉得住氣,現在纔出手?”冷柯退到我和林程山之間,冷冷的對著空洞的黑暗說。我聞言大吃一驚,連忙舉起手電找過去。
黑漆漆的甬道里空無一物。
“別照了……”冷柯壓低聲音對我說:“是暗器,從很遠的地方發射過來的暗器。她不會在射出暗器後仍在原地等著我們。”
那時候的冷柯口中只說出一個ta,當時我並不知是男他還是女她,而我也並沒有多想,仍是用手電向冷柯說話的方向照著。
冷柯目不轉睛的望著那個方向,向我伸出手,裡面攥著兩把細細的梨花針:“暗器手感滑膩,上面絕對是淬著蠱毒,見血封喉。陰毒的傢伙,作案手法與蠱害劉年的那人如出一轍,可見是一個人。”
林程山雖說自小養尊處優,但現在遇到這種情況卻強自鎮定,躲到一塊突起的土牆後面向飛針射來的方向張望著,卻未見慌亂。我看著他毫無懼色的樣子,不禁開始有些佩服他了。
同樣,我也抽出自己的甩棍,似乎一場大戰必不可免了。
“馬克,這種人不是你能對付的了的,退到林程山身邊,千萬小心飛針。那玩意穿不透你身上的衝鋒服,你只需要小心提防裸露在外的皮膚。”
說完,寒光一閃,我還沒反應過來,冷柯已從後腰抽出短柄飛刀,疾速勁射而去。只聽的對面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那柄飛刀深深的插入土牆之中。
好一招敲山震虎,你用飛針見血封喉,我用飛刀入木三分!
我還沒反應過來,但見冷柯兩個晃身,倏得竄入甬道。而甬道之中卻閃出來一個纖細的人影來
。
看那身形,居然是個女人!
冷柯哪管她是男是女,只是攤手猛衝。那女子腰肢纖軟,一個轉身旋風踢擊向冷柯,卻被冷柯用耕欄手化解,變招就要擒摔對方。而對方反應也出奇的快,見旋風踢不湊效,居然飛速向後仰過去,在空中甩出一個後手翻,藉助後翻的力量抽回攻擊腿,否則就要被冷柯拿穩擒摔了。
“好帥氣,看你哥們那架勢跟電影裡葉問很像啊,是不是用詠春的?”林程海縮在我旁邊躲著,見到冷柯的身手不禁大喜過望。
“好像是吧,我又不研究傳統武術,我一個警察……”我小心翼翼的看著二人打鬥,反而覺得就美感來說還是那姑娘打的漂亮……當然,漂亮不能當飯吃,特別的打起架來絕對不能考慮美感。不過現在的我只是個觀衆而已,戰場屬於冷柯。
那女子身形飄忽不定,幾次出奇招佯攻,卻被冷柯後發制人一一化解。幾番交手下來之後,可能自感不敵冷柯,便投出幾隻飛針,復又隱回到黑漆漆的甬道中去了。
冷柯盡全力接針,等到回過神來,對方已然逃匿無蹤。不禁氣的罵了一聲,把我和林程海二人喚了出來。
“狡猾的玩意,居然跑了。我一定會抓住他爲劉年解蠱!”冷柯惡狠狠的望著女子消失的方向啐道。
就在這個時候,我注意到林程海露出一個吃驚的表情。略微躊躇一下,他便弱弱的開口問冷柯:“你說的劉年,就是那次晚上冷柯做法給驅蠱的那個保安?那人我見過,小夥子人挺實在,可惜了……”
“正是他,你沒事問這個幹嘛。”我白了他一眼,啥忙都幫不上還盡是廢話。
他做出悲痛的神色:“在父親生前的時候,除了我和林程海的生母外,還有過一個情人。據說那女人是個苗女,名字叫苗曦臻,一直深愛著我父親。卻因爲我母親的緣故兩人就那麼無疾而終了。我想一定是那個懷恨在心的苗人加害了劉年!”
我嗤之以鼻:“切,你父親的情婦若是活到現在都多大年紀了,怎麼還閃轉騰挪的在地道里跟我們搶寶。是不是你編的啊,你沒事白話這些作甚?”
“很有可能是那苗女的後代嗎
!”感到臉上掛不住了,林程海連忙解釋,卻換來冷柯的一陣同意。
“沒有錯,苗家世代傳承的方術除了苗疆醫術之外,還有蠱術。而一般這下蠱則更是秘而不宣,就是傳授也是傳女不傳男。我想那人就算不是苗曦臻本人,也肯定與苗曦臻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哎……隨她去吧!”
冷柯繼續剛纔沒有完成的功課。他伸出手指輕輕的擺弄著那尊雕像。
這雕像從成色看上去像是陶製的,雕像底座的一半還埋在土裡。這是個什麼東西呢……好像是一個雞頭人身的雕像。
“雞頭人身?這到底是什麼東西……算了,搞清楚這東西是啥毫無用處,我們只需要知道這玩意的作用就行了!”冷柯俏皮的聳聳肩:“我們再向前走吧,等我把這個地道全走一遍,應該也就知道這個陣法的原理了。走著!”
於是我們帶著剛纔偶遇敵襲未定的驚魂,繼續循著手電那明亮的光芒向著黑暗的更深處慢慢的挺進。
“阿明不知道怎麼樣了,他一直守在第一間空室裡……”在我們走出幾十步了以後,林程海纔想起自己的保鏢還孤身一人在外面守著。我側眼瞅瞅他,還算這人有良心。
冷柯頭也不回繼續走:“放心吧,那女人的目標是寶藏和我們,跟那個保鏢無冤無仇,應該不會下死手。而且通道中聲音能穿很遠,冒著保鏢出聲被我們發現的危險去除掉一個毫無威脅的人,應該不是那女人的作風。”
我看看冷柯堅定的步伐,說老實話,那一刻我的內心有點恍然。
第一次遇到冷柯,他就是一副冷冷的模樣。我猜或許是因爲他小時候經歷的那場災難,在幼時的冷柯心中播下了冷酷的種子。他認爲人生老病死皆有定數,有些人的死亡是命中註定,若是叛逆天意救他過來,反而卻會造成更多的人悲劇。所以在他的哲學裡,袖手旁觀絕對比拔刀相助來的仁慈。
正是這樣的他,在入地穴之前偷偷在入口處插花,來檢測跟蹤我們的人是跟著我們從入口處來,還是早就探知了這片區域從而從別處潛入。這種行爲,說白了就是一種保險和博弈。賭注自然就是我們一行人和劉年的生命!
雖然一切都仍舊在他掌握之中,可是我仍爲他在生死麪前的冷漠感到心悸
!這是我的夥伴嗎?一個爲了團隊制定最優化行動方案,卻忽略團隊協作與信任的人,真是我那個出生入死的夥伴嗎?
雖說從理智上來講他沒有做錯,可是我還是接受不了。
仍在胡思亂想之時,我們已經來到了下一個空室。仍舊是幾米見方的一個空間,仍舊是兩個洞口。
“第二間空室,再向前走可能還是一個埋著陶象的小洞。我似乎明白了……你們兩人留著,要全線戒備剛纔的那個女人,我自己一人進去!”
說完也不等我們發表意見,他就已經掏出手電自己跑了進去。
在這黑暗中,我們似乎失去了時間的觀念,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聽見冷柯去的方向通道里傳出來一陣打鬥聲。隨即還傳來冷柯呼叫的聲音:“外面的人快來幫忙,快!”
林程山果斷拔腿衝了過去,自己的哥們遇難,我怎能不衝在第一線?於是我也緊隨著林程海掏出甩棍跑了過去。
只聽得破空之聲,一個黑影向我們撞來。林程海這富二代毫不懈怠,立刻用手電戳過去。那手電並不是單純的手電,是從美國進口的海軍戰術警棍,帶有電擊的功能。啪啪兩聲,黑影已經被電棍戳到。
這電棍暫且不說功率如何,就是光聽聲音都讓我渾身一震。可是那黑影的身體條件超乎常人,被電棍一擊只是抽搐一下,然後迅速做出反應回身用手刀砍過。林程海脖頸結結實實的吃了這一記,整個人便軟軟的癱了下去。
而同一時間,拿著甩棍的我也衝了上去。那黑影見我已經殺到,雙手向我一揮。我心下大叫不好,恐有暗器,便向兩旁一閃。而就逮著這倏忽的功夫,那黑影便鑽到旁邊的通道,遁入黑暗中去了。
不用說,肯定是追不上了。
一瞥眼瞅到癱軟在地上的林程山,忽然心咯噔一跳。壞了,冷柯!
我也不管林程海,跑向空室的深處。仍是一尊雕像,不過已經不是雞頭人身,而是兔頭人身。
而冷柯則趴在雕像的旁邊昏了過去,我試著推搡他,可是他就跟死了一樣一點反應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