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柯家附近的茶館裡,今天的生意忽然異常的火爆。
但是茶館老闆卻並不高興,而是小心翼翼的擦拭著櫃檯,時不時的用眼偷偷瞄坐在大廳雅間裡的那幫人。
林程海的頭髮梳的一絲不茍,打上摩絲全部都向後梳去。閃著金光的大金鍊子毫不含糊的栓在脖子上。他的這形象讓我想起一個成語:臉紅脖子粗。
“老弟,咱多久沒這麼坐在一起吃飯了?”與滿臉紅光滿膀膘肉的林程海不同,林程山穿著單薄的老頭衫,消瘦的臉龐配上他翹著蘭花指捏著茶杯的模樣,活生生一清雅儒生的風範。
“自從老頭子去了以後,咱兄弟就再也沒有好好說過話吧……本身各自都忙,主心骨沒了,更沒有回家看看的理由了。”林程海端著茶,愣是把鐵觀音喝出大碗茶的範兒。
冷柯還是那件長長的皮風衣,冷漠的臉上不含分毫的表情。連我都猜不透他此刻在想些什麼。
看這兄弟兩人你來我往虛情假意寒暄夠了,他才幽幽道:“我知道你們倆都對林老爺子的寶藏有興趣,彼此都對老爺子的分配感到不公。實際上我卻覺得這種分配最爲公平?!?
林程海本來就對冷柯不抱有好感,一共纔打了兩次照面,第一次破口便罵,第二次直接令人動手。相信我和冷柯在他心裡不啻於洪水猛獸,欲除之而後快吧。
他瞪圓了眼,用食指指著冷柯的鼻子:“咋地咋地,老頭子怎麼分配財產那都是我們的家事。用得著你在這瞎白話?你現在是我哥養的一條狗嗎,那我告訴你,你還沒有跟我說話的資格你懂不?”
我輕蔑的冷笑一下,在辦公室勇戰五大漢的那夜被嚇的差點絆倒的似乎不是這人一樣,好了傷疤忘了痛。
我看了眼窗外,茶館外圍停了一大堆豐田和大衆車。林程海沒來之前這裡還沒有停這麼多車,難道這些都是他帶來的人?
怪不得說話這麼囂張,我淡定的喝口茶,看冷柯怎麼應對。
“你是想讓寶藏永遠的沉睡於地下誰也得不到,還是和你哥哥共享呢?”冷柯的聲音擲地有聲,讓在座的所有人爲之一振。
林程海因爲坐擁林宅,便認爲寶藏早已是囊中之物,被冷柯這麼一質問,居然惱羞成怒起來:“那房子是我的,從裡面挖出什麼東西來也都是我的!媽的,你個小犢子是想插一手是怎樣?”
冷柯冷笑,擡起手,亮出早就攥著手裡的那把鑰匙:“沒有這個,你永遠都別想找到寶藏!”
林程山在一旁如臨大敵,林程海的看著冷柯拿的鑰匙,臉色由紅變黑,由黑變紫。
林程山知道要和林程海談判,也極爲聰明的帶了點人來。那些人都是公檢法的人,在市局裡雖非一把手,但他們說的話也是舉重若輕。這幫子矇在鼓裡卻讓林程海頗爲忌憚的人正無知無覺的在旁邊的雅間裡喝茶品茗呢。
想用武力奪取我們千辛萬苦從地穴裡順出來的鑰匙,恐怕是不可能了。投鼠忌器,萬一發生點什麼亂子誤傷了某人,那事情麻煩可就大了。
“哥,您終究是我親哥,玩的漂亮啊!”林程海裂開大嘴爽朗的笑笑,一拍桌子把茶杯都差點震倒:“你說,寶藏在哪裡?”
冷柯向林程海探出身子,做出一個心理學上攻擊性的姿勢,冷言道:“要是知道寶藏在哪裡,而我們又有鑰匙,你覺得我們還會坐這裡跟你談判嗎?”
“那你想怎樣?”
“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在樓中找一下,會發現一些什麼線索的。這一切早在十多年前林老先生去世以前就已經布好了,所以只要循著他給我們的提示,就一定會找到最後的答案!”
“好,反正我已經在這個地方找了好多年,還是一無所獲。如果你能打開密室找到寶藏,那也算是我命中註定不該獨有此財富。好吧,從這一刻起凱輝公司爲你們開放,不過你們在公司裡所有的行動,必須獲得我的同意並且在我的監管之下進行?!?
“一言爲定!”
“那真的找到寶藏,到時該怎麼分呢?!边@句話林程海是對著林程山問的。
那筆如山的財富富可敵國,哪怕抽出其中的九牛一毛都夠一個人榮華富貴一輩子吃喝無憂了。我真不明白林程海這麼錙銖必較有什麼意思,是怕不夠花嗎?
“你七我三,怎麼樣老弟?”與林程海相比他這個大不了他幾分鐘的雙胞胎哥哥卻爽快的很,一開口就要分給弟弟大頭,倒是讓我大爲意外。我還以爲他怎麼也得討價還價一番呢。
看到哥哥這樣,林程海得意的很:“嗯,按理說這財產也應該是我全權獨有的,反正樓是我的,惹惱了我找拆遷隊的拆樓砸牆挖地三尺也無所謂。不過咱哥倆是親兄弟,理應有難同當有福同享,所以還是分給你些爲好,來,喝茶!”
在他看來,分給他哥哥三分似乎就是一種施捨似的。雖說我對林程山沒有太大的好感,可是和他弟弟這個貪婪無望的人比何啻是天壤之別。
在那筆驚人寶藏的利益驅使下,曾經和我們勢不兩立的林程海就這樣和我們握手言和了。有錢能使鬼推磨,這老話說的一點都不假。
不過說是握手言和,可是這茶喝的卻仍有鴻門宴的感覺。我留了個心眼向窗外瞥了幾眼,外面那好幾輛車後來都陸陸續續走了。
也不知道那個下蠱的女子怎麼樣了,她會不會渾水摸魚隱藏在四周呢?她爲什麼要加害林程海,又爲何阻止我們進入地穴呢?
莫非她也在覬覦的那筆寶藏?可是別說寶藏的下落,就連林老頭子有一筆寶藏這件事,除了鴻門宴在場的這幾人估計也沒幾人知道。她和老頭子是什麼關係,和苗曦臻又是什麼關係?
回到冷柯家的時候,天上下起了茫茫的小雪。
還有幾天就要過年了,現在已經有人開始在大街小巷放鞭炮了。
我坐在客廳裡臨時設立的小牀上喝茶,冷柯大病初癒,面色蒼白,可還在一根根的抽著煙。
“不辭而別嗎……這混蛋每次都這樣。”冷柯不悅的說,他所指的自然是公羊易了。
想起那讓人忍俊不禁的男人,我居然有點想念他:“他走的時候很匆忙啊,啥都不說就走了,我還以爲他出去幹嘛去呢……”
“不管他了,明天上午八點,我們會回小樓尋找寶藏?,F在樓中的小鬼已經被擒,暗陣也已經在地穴之下破解了,應該沒有啥危險了?!?
“是啊,不過那小鬼真的很兇險。要不是公羊易,說不定我還真會命喪於它口中呢?!?
“你說什麼?那小鬼不是被我用硃砂符封在罈子裡了,怎麼還會咬你?”
“不知道,是劉妍打開的……可是我已經專門告誡過她不要碰這個罈子,她不會是那種因爲好奇心而罔顧他人警告的人吧?!?
“你快打電話問問,是不是她主動打開的,快!”
冷柯這過激的反應嚇我一跳,雖然我不明白具體發生了什麼,不過我隱約的意識到,事情不妙。
打完電話,我對冷柯答覆道:“劉妍說她也不知道,反應過來的時候罈子已經開了?!?
冷柯頹唐的按死了菸嘴,呆滯的望著我:“我失算了,小樓裡的陣法,還遠不止如此!”
“什麼,你別開玩笑了,不會吧?”
“是的,那小鬼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出來,必然還是那小樓在作怪!”
擒小鬼的時候,辦公室裡的暗陣配合小鬼的陰力已經讓冷柯吐血讓我也步履維艱。而地穴裡也因爲那蠱毒女子的突襲而導致冷柯昏迷了一個禮拜。經歷了這一切,小樓裡的怪事還沒有消停?
難道,還會發生更危險的事情?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就算有什麼事情到時候看情況再說!”
當日晚上,陳敏做東請客吃飯。
隨著陳敏而來的自然是煥然一新的劉年。他中的害神蠱用了三天便已經痊癒,然後就搬出了冷柯家,再見到他的時候,整個人精神狀態和當初完全不同。那一身破呼呼的軍大衣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帥氣的美邦羽絨服,讓我想起他還是剛畢業不久的學生。
劉妍肯定也要來,她是陳敏特意請來的。落座以後,她便坐在我的旁邊,排座位的人真是蠻貼心的。
所有人都在笑著,輕鬆隨意的談著一些與過年有關的話題。這火鍋店也換上了大紅的條幅,連窗簾都是一襲刺目的大紅。
這偌大的店面裡,洋溢著歡樂的氛圍。
只有一個人除外。
冷柯悶悶不樂的抽著煙,他淡定的看著陳敏和劉年的道謝,一言不發。按理說這時候他應該寒暄下,當人說承讓承讓的時候回覆一句哪裡哪裡,可是他只是心安理得的看著幾個人的褒揚,也不表個態。
我知道,在他的心裡,正醞釀著一個新的計謀。
“馬克,我要擒住那個苗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