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這世上的故事,遠比書中所描摹的那種種情節(jié)都要精彩和波瀾。公羊我的一個親戚最近生了病,前段時間更是倒黴不斷,各種血光之災各種來。後來我聽親戚的朋友的描述,懷疑他樓前有天斬煞。更邪性的是,對面的宅主居然用外道之術,把這些煞都反射到親戚所在的樓中,導致那棟樓裡的人死的死,走的走。
作爲一個良民,要設身處地的爲別人想,人不能夠惹事,可是事情來了更不能怕。
不就是鬥風水麼。有什麼大不了。
一灘深水,水中有魚。若要捕魚,手中只有小兜,卻無大網(wǎng)。此該當如何?
大魚皆藏於深水之下,莫說目力,就連用大網(wǎng)都撒不到,若垂涎水中魚肉,卻無計可施,又該如何自足?:
答曰,渾水摸魚也!
高手之間的過招,一出手便是生死扣,風馳電掣之間,輸贏立判。如此瞬息萬變的險局,博弈雙方的人的實力又旗鼓相當。所以輸贏,只能寄託在對手的失誤之上了。
而如此程度的高手,防範自然堪比磐石。不動,不燥,則毫無破綻,無懈可擊。
想要使對方露出破綻,就要讓他們緊張起來,動起來。這世上的事情,只要一變化,就會出現(xiàn)破綻。
而冷柯,正是要利用這個破綻,攪渾這一攤深邃無比的深潭,從驚恐逃脫的魚羣中,準確的捕捉到那一隻最肥的大魚!
冷柯抽著煙,蹲在房間裡,正對著門口,思索著什麼。
而馬克,則在二樓的榻榻米上坐著,他的手壓在褥子上的甩棍上,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你確定你的計謀能成功嗎?”馬克等的無聊了,問在樓下的冷柯。
冷柯不假思索的說:“值得一試。”
馬克覺得他說的有理,這守株待兔,在這裡用的極爲恰當。
……
就在今天,冷柯和馬克去那兩個不速之客房子一番刺探後,冷柯更加堅定了這兩個人就是兇手的念頭了。
接下來,就是要引蛇出洞,把他們一網(wǎng)打盡。
但這幾個人不是傻子,怎麼樣才能讓他們自投羅網(wǎng)呢?
冷柯想到一個計策。
楚蓮依身爲村長的女兒,對於村中的各項事務也是熟稔的很,加上這個丫頭也有些機靈,辦事也沉穩(wěn)老練,所以被推舉爲亂時的臨時村長,攜手村民渡過難關,並培養(yǎng)出新的村長。
冷柯的這個計策,當然需要這個新任的女村長的協(xié)助了。
他從陳康那裡回來後,對馬克一番耳語之後,便獨身一人離開了。馬克受了冷柯的叮囑,對於接下來所要發(fā)生的事情大致有了個譜,便心安理得的回房間去了。
卻說冷柯拜別馬克,一個人去往村長家中。今日是楚蓮依的繼任大典,散會後她回家中略作準備,把守靈的事情交給巨門天巫去了。冷柯去村長家中,正好碰到一羣人坐這兒七嘴八舌的開著會。
看到冷柯進來,擎羊陀羅的總司長老說:“你來幹什麼,這是我們楚門村的內(nèi)部會議,你給我出去。”
冷柯大致也猜到這村長家中會有這麼些人,便也沒有意外。他沉著鎮(zhèn)定的說:“我來是想幫助各位的。”
一個臉蛋圓乎乎的老者說:“哈,你來幫我們,用得著你嗎?還不給我出去?”
這個傢伙是誰,冷柯還不知道,他也沒有心思知道。
他說:“你們就真的不想知道是誰在村子裡搞破壞,傷害楚丸的嗎?”
擎羊陀羅的總司長老說道:“怎麼了,你找到能證明你無罪的證據(jù)了?”
冷柯笑答:“還沒有,不過快了。”
總司長老哂笑:“哼哼,那你就給我快去找,你們時間不多了,也就只有兩三天了吧?在這裡羅嗦什麼?”
冷柯說:“好,那我就明說了吧,楚丸他醒了!”
一聽這原本無藥可醫(yī)的楚丸醒了,衆(zhòng)人都有些愕然。一個看起來年紀不是很大,相貌堂堂的男子朗聲問:“既然他醒了,如果你們是無罪的,親自讓他開口講述就成,爲什麼你還沒有證據(jù)呢?”
冷柯說:“我只跟楚蓮依村長一個人說,耽誤不了你們的村子多長時間。”
楚蓮依略一思忖,雖說村中的事務大大小小的不少,既然冷柯說佔用不了他多長時間,不妨聽聽他怎麼講。
她走出門,和冷柯一同走到院子裡。
冷柯左顧右盼,拉著楚蓮依到院子的涼棚下的陰影之中。
“我可以用性命擔保,謀害楚丸的人另有其人。”冷柯說。
“好了,你就別繞圈子了,快告訴我你準備怎麼證明。”
冷柯說:“楚丸醒了,可是他還不能說話,也不能下地,更不能見人。你只需要這樣這樣……如此如此……”
二人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暗影裡商量了許久,語罷,楚蓮依想了想,問:“你確定這樣真的行?”
冷柯說:“放心吧,如果不行的話,那麼對你們也沒有什麼損失。”
楚蓮依想了想,說。好吧。
……
“原來是這樣。”馬克聽完冷柯的計謀,不禁稱奇。
可是公羊易卻對衆(zhòng)人潑了一盆子冷水:“他們有這麼傻嗎,會這麼容易上當?”
冷柯問:“你願意在等待中冒險,還是在冒險中進退?”
公羊易說:“我是狩獵者,老子當然選前者!”
冷柯說:“那好,他們應該也不願意當獵物!”
原來冷柯對楚蓮依說的話,就是希望她能夠把楚丸醒過來的消息裝作漫不經(jīng)心的透露出去。
當然,只透露給了楚丸的老婆,這個婆娘當即就不哭了,還在家門口放鞭炮。
這個婆娘這樣的反應,村民當然就有數(shù)了。要不然就是這婆娘要改嫁了,要不然就是楚丸醒了。
楚門村極爲重視倫理道德,想要改嫁,就是她肯也不會有男人要,所以只能是後者。
左鄰右舍還問她爲什麼不去看看楚丸,她卻說醫(yī)治楚丸的先生說了,不能看,看了不利於病情的恢復。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一下子,楚丸醒來的消息就在楚門村傳開了。
“楚丸的身上,一定還揹負著更大的秘密。這個秘密,絕對值得他們動手一試,親自來此抹殺掉這個知道太多真相的人。”冷柯悠然的說,這一番話語,說的倒有些穩(wěn)坐中軍帳,運籌千里外的智者風範。
馬克說,但願如此吧。
這時候,房外忽然傳來幾聲驚呼,還有人跑動的聲音。
“呵呵,應該來了。”冷柯說。
“屋外何人?”公羊易有些緊張,他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昏迷在牀上的楚丸。
不錯,其實楚丸並沒有醒來。楚丸清醒,只不過是冷柯放出去的假消息,用來引誘陳康二人上鉤的假消息。
“屋外之人應該是暗自守護在房外的擎羊陀羅。估計是陳康放出了小鬼,用小鬼的幻術嚇走了外面守夜的人。馬克,準備好了嗎!”
馬克說:“當然了!”
話音剛落,天窗上的木板忽然崩裂。
這天窗是冷柯加固過的,爲了防止被人偷襲,還用繩索在木板裡面圍了一個網(wǎng)。這木板忽然碎裂,網(wǎng)兜立刻就網(wǎng)住了一個渾身黑衣的男人。
不過這男人也是眼疾手快,見著天窗擋板下還有一層繩索,手起刀落,用手裡的匕首滑開了繩網(wǎng)。
好厲害。
馬克連忙拿起甩棍,嘩啦一下就將甩棍甩開,向那男人砸去。短棍破刀,兩個修爲相當?shù)娜艘蝗擞玫兑蝗擞霉鳎怯玫兜娜寺潇断嘛L。
可是那男人見冷柯用棍來襲,也不害怕,揚起手中的刀就擋下了馬克的棍。這刀的阻擋角度極爲精巧,不僅滑開了馬克進攻的角度,這黑衣男子手一震,居然把冷柯的的甩棍震開。
若不是冷柯在樓下向上一連射出三發(fā)飛刀,馬克已經(jīng)被那男人用連環(huán)刀法砍中了。
那男子聽得破空之聲滑擦而來,知道樓下也有高手援助,用手中的匕首格擋。腳也沒閒著,風馳電掣之間踢出一腳,踢中了馬克的小腹。馬克雖然早有防備,可還是被這快如閃電的一腳踢中,整個人從樓上掉到樓下。
公羊易見馬克落於下風,雙足點地,居然毫無依託的躍到上樓。看來這道家的輕功術也是厲害的很。
公羊易飄上樓頂,與那男子交上了手。那男子踹飛了馬克,擋下了冷柯的飛刀,此時迎戰(zhàn)公羊易,居然也毫不慌亂,從容不迫的舉刀還擊。一時間兩人在樓頂戰(zhàn)成一團。
公羊易打出一掌,被那男子偏身從容化解。公羊易不敢戀戰(zhàn),後退兩步,變幻身形,又是一掌。那男子見公羊易退卻,正要追影而上,見公羊易又襲來一掌,也不怠慢,又是一閃。可是這一閃,卻又被公羊易向後退去。
如此猥瑣的打法,恨得這個黑衣男子牙癢癢的。就在他準備調(diào)整戰(zhàn)術的時候,冷柯的飛刀又射了過來。不過這次冷柯用的不是貨真價實的飛刀,而是幾根鐵筷子。黑衣男子劈手接下筷子,略一分心,又被公羊易搶了先機,一爪子抓過來。
男子怒不可遏,也不閃避,直接用手擊去,扣住公羊易的爪,向下一彎,公羊易已經(jīng)被擒拿在身。
正要再下殺招,鐵筷子又激射而來。
男子見這只是筷子,不如飛刀有殺傷力,也有些託大,用手生生握住。也正是這一握,讓他暗自心驚。
這鐵筷子的勁道,怎麼比方纔那飛刀的勁道還大?
莫非是此人已經(jīng)開了杜門的緣故?
再看向那冷柯,已經(jīng)完全變成另一個人的樣子了。
這種氣場,這黑衣男子再熟悉不過了。這不就是冷陽的絕技,大神將術!
卻看見冷柯也沿著梯子,穩(wěn)穩(wěn)的攀上二樓。一時間這二樓的木板上,站了三個五大三粗的男人,木板都有些微微的晃動。
黑衣男子見勢不妙,撇下公羊易,上前就攻打冷柯。這冷柯更不慌張,只是虛晃一招,雙手擡起指向黑衣男子,圍著這個男子走起了圓圈。
冷柯和公羊易,也算是武術界的高手,而這黑衣男子能連戰(zhàn)三人而不敗,更是一位大師級的人物。冷柯擺出了這樣的架勢,這黑衣人怎能不察?無他,這門武術,居然正是董海川所創(chuàng)的拳法,八卦掌!
一位從小跟隨師傅習練道教功夫的道士公羊易,一位用神降術召喚神靈董海川上身的冷柯,還有那在樓下摔得七葷八素的馬克,對付著黑衣男子一個人。
他會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