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寒城市,主公路上的車並不多,可也不少,反正是總也不會讓路面閒著。馬克踩死剎車,不是因爲他不想開了,而是路對面的紅燈亮了起來。
他不是開著警車就能憑藉特權(quán)隨便闖紅燈的人,只因爲秩序和規(guī)則在他心中比什麼都重要。只有遵守了秩序維護了規(guī)則,纔會給這個團體中的每一個個體都儘可能的帶來公平和正義。而這一直是他所追求的。
更何況,紅路燈的旁邊可是有攝像頭的。他可丟不起那人,開著公務用車還被開了罰單,穿出去以後還要不要做事了。
也不知道此時此刻的冷柯正在幹些什麼。
可是無論他在幹什麼,馬克都想在此時此刻迫切的見他一面。在酒吧的視頻監(jiān)控畫面中,他看到了兇手的體貌特徵。
那是一個有些臃腫有些胖的男人,頭上戴著旅遊帽,腳底下穿著黑色的休閒鞋。
這個體型並不勻稱的男人走到林程山的身旁,然後碰了一下林程山。接著,兩個人就在酒吧的一個小圓木桌上攀談了起來。
馬克想知道他們說的什麼,有什麼話題能讓這兩個男人一見如故,一見面就能如此詳談甚歡。不過一般的視頻監(jiān)控錄像爲了保證視頻記錄時間,刻意沒有裝上聲音採集器。不要緊,馬克還有一個辦法,那就是讀心術(shù)——可怎奈酒吧的光線太過昏暗,根本看不清坐在他們的兩個人嘴脣是如何動作的,用脣語這最後一招也沒用了。
不過看著他們有說有笑的樣子,馬克想應該是在談一些讓人愉快的事情吧。
說了不多久,那胖子就站起身。而跟他喝了半天就的林程山也跟著站起來,搖搖晃晃的都站不再穩(wěn),明顯就是不勝酒力的下場。
問題來了,林程山的酒量應該不錯啊。怎麼會被灌醉呢?
林程山跟則那個胖子,一步步的也離開了酒吧大廳……
那個身影,跟當初我們和江城子三個人一起在林家公司門口的時候,就通過那模糊的柳樹垂柳看到了幾乎同樣走路姿勢的身影……
是他,就是他!
要是這麼一說,馬克倒是想起來這人是誰了。原來這不速之客與冷柯和馬克打招呼也不是第一次了。
………
幾個月前,在通往黑龍江龍城市的列車上,從其他車廂的裡走過來一個胖子,原本就肥胖的身軀加上他穿著厚厚的棉襖,使他的形體看起來臃腫不堪。他擠到我們的座前,陪著笑臉跟我們說:“嗨,朋友你們好。我這手機沒有電了,能不能借一下你們手機?”
一聽這是來藉手機的,身上帶著手機的我和冷柯都不約而同的把視線投向林月。林月感受到我們異樣的目光,再看到那胖子殷切的神情,一皺眉,只好把玩的正酣的手機借給了那胖子。
那胖子千恩萬謝的拿著手機打了一通電話,嘰裡呱啦的說了一通之後,便還給了我們。
那胖子走後,林月不禁抱怨:“混蛋,你們倆都有手機,那人藉手機你們給他就行,幹嘛都巴望著我?”
………
馬克現(xiàn)在便想起來,那個人,從始至終就一直跟著他和冷柯!
自他們從寒城市破解了林家鬼宅謎案,從林翰學的遺書中得到江城子下落的線索準備北上尋人的時候,這個胖子就一直跟著他們。而等他們一從東北迴來就立刻痛下殺手,若不是江城子捨命相抵,怕是自己和冷柯也沒有命活到今天。
馬克過了紅綠燈,直奔冷柯家而去。這個消息,一定要告訴冷柯——組織的人出現(xiàn)了,這個神秘的存在開始從黑暗中伸出觸角,向馬克和冷柯開始行動了!!
好不容易把車開到冷柯的樓道下,匆忙忙的收拾好東西便直奔冷柯的房間。在門口馬克摁了好久的鈴聲,可是還是沒有人來打算開門。
馬克很想知道冷柯到底去哪裡了,但是在這裡,他顯然找不到答案。
於是打算回警局再從長計議。
看到了警車,馬克便想起了警察局。而警察局裡面現(xiàn)在和馬克關係最好的就是龐薇。說起來這個丫頭也是忽然就沒有跟馬克來電話發(fā)信息了,有些奇怪啊。
龐薇可比不得林月,會苗家的武術(shù),甚至還能下蠱,就連飛刀也懂得。龐薇只是一個和大部分的白領一樣的都市人,弱不禁風。不過龐薇她可是個真需要人照顧的女人。這個姑娘雖然看起來很兇悍,可是內(nèi)心卻善良的很。
龐薇,不會出事了吧?
馬克這麼想的,便拿定了主要,放棄晚上吃晚飯的機會,趕緊去龐薇的家裡看看她怎麼了。
憑藉好久以前的記憶,靠著不懈的與這裡的小區(qū)裡的鄰居的接觸,馬克終於搞清楚龐薇的家到底在哪裡。
有規(guī)律的摁了摁門鈴,開門的人並不是那個熟悉的面孔,而是一個神情枯槁的老人。龐薇和她的母親現(xiàn)在一起住,開門的人其實就是她的媽媽。
“你是誰?”龐薇的媽媽看起來似乎剛剛哭過。
“伯母,怎麼了?”那老人的樣子讓馬克意識到有些不好的事情發(fā)生了:“哦,我是龐薇的大學同學,現(xiàn)在也是同事。有段時間沒見她了,她現(xiàn)在在家嗎?”
龐薇的媽媽聽到這句話,眼淚都止不住的下來了。
“今天早上起牀的時候我就找不到那丫頭了,這張紙條也不知道是誰留下來的,就在大門裡面的地上。喏,就是這兒……”這個年邁的老人指了指門前地上的一片區(qū)域。看來應該不是在家中的時候留下的,而是在門外從門縫中塞進來的。
“我也看不懂這紙條寫的是什麼……你給看看吧。”龐薇媽媽把紙條遞給馬克。在傳遞的過程中,馬克碰到了她的手指,冰涼的嚇人。
打開這張紙條,馬克一時也愣住了。這紙條上寫的全是斷開的,以及一整根的黑線。
這就是易爻。
古代的《易經(jīng)》包含三個基本要素,象數(shù)理。所謂的理,就是彼此之間互相生剋制化的機理,數(shù)便是成數(shù)多少,反映的也是物體之間多寡的關係。而象,就是它展現(xiàn)給人的樣子——大千世界,莫不是象。
爲了簡化那紛繁的萬象,《易經(jīng)》把象簡化成八個卦,乾坤巽艮震兌離坎。而每一個卦,便是有三條線,也就是三個爻來組成。
斷開的線是陰爻,完整的線的陽爻。
這一點馬克當然知道,同時他也知道龐薇那丫頭是斷然不會懂這些陰陽爻的東西的……也就是說,這封讓人費解的書信絕對不是龐薇親筆留下的。而且她也沒用必要有什麼話不明說,留個紙條還要給別人打啞謎。
想起這個來,他真希望冷柯在身邊啊。若是那個悶悶的男人在身旁,這些問題肯定會迎刃而解。
安慰了幾句,馬克便告辭了。他必須想辦法破解這紙條上的玄機,因爲按照他從警校教官那裡學到的知識來判斷,這很有可能是一起綁架案。
開車回警局的路上,路上依然沒用多少人。馬克單手把握著方向盤,右手攥著那張紙條的一角,時不時的看兩眼,腦子裡不停的思索著這密碼到底代表著什麼。
冷柯,你在哪?
車還沒用開到警局,馬克的移動電話就響了起來。每到入了夜的時候電話一響,馬克的心裡就一個哆嗦,生怕又接到不好的消息——因爲這個時候來的,多半都不是好消息。
林程海虛弱的躺在病牀上,腹部傳來一陣陣的絞痛。過了不久,他的電話終於打通了。他激動的說:“喂喂!是馬克嗎?”
馬克把那張寫滿了易爻的紙和手機一起攥在右手,費勁的說:“是我,林程海啊?你怎麼了??”
林程海吸了一口冷氣……不是因爲別的,他的肚子太疼了。那種疼就似乎是一條長著黑色花紋的五步蛇,從他的後(哎……)庭中硬生生的鑽進去,順著腸道爬到胃裡,然後張開那血盆大口在林程海的腹腔裡大鬧天宮了。
感覺,就快死了……
“馬克,冷柯你能不能聯(lián)繫上了,他號碼關機了,我找不到他了!”林程海每說一句話都要喘半天粗氣。
冷柯聯(lián)繫不上,馬克當然知道。因爲現(xiàn)在,他也聯(lián)繫不上冷柯。不過聽林程海要死不活的聲音,馬克感覺事情不妙。
“你怎麼了,沒事吧?”馬克關切的問道。
“病了,醫(yī)院換了幾個了,中醫(yī)西醫(yī)都試過,沒人治得好。有一箇中醫(yī)說這說不定是陰病……”
“陰病?”
電話就這麼掛上了,馬克的眉頭皺起來,一條深深的“川”字凹顯了出來。
“這到底是發(fā)生什麼了?”馬克徹徹底底的傻了。
從黑龍江省龍城市與冷柯回來之後,先是江城子死了。緊接著,冷柯莫名其妙的跟他決裂,大有以後老死不相往來的模樣。與他相熟的龐薇在留了一張紙條之後失去了總計,哦……那個紙條當然也還不知道到底是誰留的。而林程山,則忽然得了那麼一種腹痛遇死的奇怪陰病。
這一切,都是那個陰險的胖子做的嗎?
車外的風景一點點向後退,地平線永遠在不可企及的地方。身邊沒有了那個朋友冷柯,馬克忽然覺得一切都是這麼棘手。
他漸漸地,感覺有些絕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