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的最後一階往下就是一個大坑,大坑以下則是一片火海。
還是那團冷豔的妖火,無法照亮周圍,卻像螢火在黑夜裡熠熠發光,奪目非常。
“這下面有些藥物,在鐵門被打開的剎那與空氣發生了發生自燃了。那飛起來的冷火嘛……”冷柯還在思索著妖火形成的原因,在他冷靜的話語中,我們一行人睜大了眼睛。
這震驚的來源不是別的,正是這火坑裡,忽然升騰起一個籃球大小的火團,升到跟我們同高的時候,向我們激射而來。
還好我們有盾牌先生。
林程海膽戰心驚的看著那駭人的火團射到他身上化爲無形,一陣牢騷。這和恐怖片時雖然知道不會有什麼危險,可仍舊是在害怕一個道理。
有了林程海在前擋駕,我在他身後仔細觀察起這火坑來。
這火坑寬與通道同寬,但是長度卻望而生畏,大概有十來米的樣子。走的近了點兒便會有一股灼熱之氣烤撩著毛髮。也就是說,除了林程海可能誰都趟不過去。
林程海可能也明白這一點,就提議讓他先趟過去看看深處的環境
。當然這招來了我們三人一致的反對。我和冷柯的意見是他若一走,妖火再起的時候誰都擋不住。而林程山的意思不言自明——先入爲主這個道理誰都懂,他不會讓到手的鴨子飛掉。
林程海也沒在堅持,因爲如果更深處有別的機關什麼的話,深入虎穴的他也很危險。可是他更不能把護身符交給別人,所以一時間我們幾人就僵持在了這裡。
就像狼羊過河一樣,既要全部過河,又要確保在路中不會因爲體制分配的問題而導致羊被某狼獨吞。在這種環境下,使人舉步維艱的並非困境本身,而是人之間的爾虞我詐。
退之不甘,進之不能。並沒有兩全的辦法。
還是冷柯目光銳利,他指著那冷火坑中的一處,對林程海說:“你看到那坑裡的一個紅色的小方塊了沒有?”
循著他指示的方向望去,果然我看到有一個被燒得炙熱的方塊。這妖火雖然炎熱,可是卻並不能燒灼土坑周圍的土塊,也照不亮四周。唯獨那小方塊例外,在這冷冷的妖火裡閃動著異樣的微茫。
“我看到了,那是啥玩意?”
“你趟過火海,去把那玩意給我拿過來,此陣保證可破!”
“我去他個親孃啊,這地下全是火啊,真是火海啊一片!你讓老子趟下去!”
“這火併非實物,而是藥功與巫術的作用。這巫術全憑藏在暗處的‘耀’作怪,只要‘耀’被破,這巫術導致的幻陣也消失了!”
“……”
林程海一咬牙一狠心,徑直就跳下火坑。人爲財死鳥爲食亡啊,爲了那寶藏連火坑都敢跳。
不過這火坑中的妖火似乎是假的一般,並沒有燒灼林程海。林程海小心翼翼的向前走著,肥胖的身軀因爲恐懼而左搖右晃,就像一個企鵝在散步,只不過他現在並沒有漫步南極的那份愜意吧。
短短幾米的路,被他走了十分鐘之久。他彎下腰取下那紅彤彤的小方塊,然後拔腿跑回來。
而這火坑被林程海取出了小方塊,火勢減輕不小
。等林程海被冷柯拉上來以後,那些妖火就銷聲匿跡了。
冷柯拍拍手,從林程海手裡拿過那紅色的小方塊。其實這是個不規則的圓柱形,表面就像被烤紅的炭火一樣,不過冷柯拿在手裡卻並無礙:“這等陣術想要設成就很難,能保存十年之久更難,一定有什麼東西在守護著這個陣法。而剛纔我就發現這個紅顏色手指骨……”
“什麼玩意?這是手指頭骨?”林程海聽到這個消息,跳起腳來就要罵,卻被他哥哥按住。
“程海,有什麼矛盾等出去再解決,我們先去尋寶。咱們快走,免得又出什麼別的亂子!”
雖然看似我們越過的這個障礙,可這奇妙的妖火在我心中卻設立了一個更爲迷惑的疑團。爲何在林家宅書房裡的地下暗道裡有這人的手指骨,那這骨頭是誰的?如果是來自於屍體那也罷了,若是來自於活體……
不敢想象!
我們繞過火坑,在爬上對面的小臺。向前走上幾十米,就是一面牆壁。
用手電向牆壁上方照去,三人高處有一個小水泥臺,水泥臺上就是一個入口。
“我這裡有繩索和登山鏟,由我和馬克兩個人攀上去,你們二人再從繩索上爬上來。”冷柯解下揹包,從裡面拿出鐵鎬,扔給我一把。
這個通道兩人多寬,攀爬起來也不困難。我和冷柯二人背對背互相貼著,給對方提供一個向著牆壁的力,腿緊緊的蹬著牆壁。這樣在粗糙的土牆上倒也不擔心滑下來。我和冷柯本來就有默契,同手同腳的爬了幾分鐘就上了這五六米的高臺。
“林老爺子在小宅子外設置的可是絕陣,可是這密道里的機關雖說單人闖關是困難重重,可若是兄弟同心也並不難解。老頭子到底在想什麼?”我大爲不解,在向下垂下繩索的時候,我小聲問過冷柯,只是他並沒有回答我,或許他自己也沒有答案。
老頭子的意圖現在我們還摸不清,如今唯有尋到寶藏一途。
越過這個高臺,我們向更深處挺進。不過就在我想要收回繩索再利用的時候,w冷柯饒有深意的說,不用收起來了,這繩子放在這裡一會還用得到
。以冷柯的性格絕對會在包裡多放幾根繩子以備不測,也不缺這一根。可是就這麼放在這裡,真的可以嗎?
妖火燃燒的時候,密道里炎熱非常。現在妖火被熄,這個密道瞬間涌起一股陰冷的感覺。
總覺得我的背後有一雙看不見的眼睛在注視著我。
那雙眼睛會一直窺視著人的背影,然後冷不防的,伸出一直看不見的手……
這個陰影一直圍繞在我心頭,我恨不得走兩步就回頭看一眼。想看卻又不敢看,生怕遇到什麼,只好把冷柯給我的那張符緊緊攥在手裡。
我感覺這個密道越走越寬了,狹窄幽閉的空間變得空曠,心頭就有一絲放鬆。
正準備長出一口氣,腳脖子卻被什麼東西拉住了一般動彈不得,而我又收步不住一下子絆倒了去。
冷柯站住腳步,也沒有回過頭看我這邊的情況,似乎都不出他所料般。林氏二兄弟沒心沒肺,更是不知道過來扶我一下。
“馬克,收斂心神,不要再讓鬼迷了步子。”冷柯嚴峻的說,這種語氣他在辦公室打碎神像擒獲小鬼屍骸的屍骸也出現過:“當時我抓到一隻小鬼,想不到那小鬼居然還有個孿生雙生子,它的靈身就藏在這密道里!”
在巫術中,小鬼是最爲難纏的一種邪惡的方術。施術者會千方百計尋找死去的小嬰兒甚至會找活的嬰兒然後殺掉他,得到嬰兒屍體後用各種藥物和施術者自身的精血餵養他,使其認主供其驅使。因爲此術本身就非正道,所以用此術者多半是心術不正之人。
一隻小鬼的怨氣就夠驚人的了,在來個他的雙胞胎出來,事情要亂套了!
我把意念集中在小腹丹田虛空外的三寸處,幻想自己走在虛空的幻覺,周圍的危險皆是幻想。如此走了幾步,精神舒暢,原先在洞中的壓抑感一掃而空。
欺騙的力量是強大的,不管是騙別人還是騙自己。
我們幾人經過剛纔那一驚嚇,前進的步伐愈加緩慢。
在這種小心翼翼的氣氛下,四周安靜極了
。也正是這安靜到至極的環境,所以才能聽到那麼細微的一陣清音。
那是鈴鐺的脆響。
我還在疑惑,冷柯卻似早有準備一樣,回身向我們來時的路跑去。我連忙用手電照過去給他援助,來時的那個懸空的小門外面黑壓壓一片。
冷柯也不猶豫,到了那門外就徑直跳了出去,嚇得我差點叫出來。外面可是五六米高的落差,這跳下去會不會受傷?
待我衝到門邊向下俯瞰,冷柯已經和一個穿著夜行服的人對上了拳腳。
我拉扯一下冷柯故意留在這裡的繩索,這才發現繩子的末端掛著一個指甲蓋大小的鈴鐺,被我一扯發出不仔細聽都注意不到的鈴聲。
“你還是跟來了,我就知道你跑不掉!”冷柯跟那人交手幾個來回,沒有吃虧卻也沒有討到便宜。後撤兩步退出戰場,他一邊調整呼吸一邊對站在他面前的那個人影說。
手電照過去,那人影已經早有防備戴上了黑色的墨鏡。還裹著頭套,只留出一頭烏黑秀長的頭髮,得以使人分辨出她還是個妙齡女子。
她也向後退三步,胸口起伏的厲害:“你很強,年紀輕輕能有這樣的修爲,你到底什麼來歷?”
雖說與這女子只打過兩次照面,可是冷柯一直在於其交鋒。不過聽到她說話,這還是第一次。
聽聲音,倒像是一個很美的女子。
冷柯下盤虛張,擺出起手式:“我沒有來歷,從仇恨中來,到復仇中去而已。”
這句話蘊含著讓人振聾發聵的怒意,誰都不願意自己被這支百發百中絕不回頭的利箭鎖定。而這樣一句霸氣十足的話,卻被冷柯用冷淡到不能再冷的語調說出來,反而讓人心裡發寒。
那女子也並沒在說話,身形一閃,在刺眼的手電光亮中反射出兩道亮光,照亮了周圍密道黑暗的一切。
也照亮冷柯沉著的雙眼。
手起,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