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楚天遙和易文琴可是正經(jīng)拜過堂祭過祖的,如今這名義上的婚姻要解除,自也是要走一趟儀式,對於易文琴來說這是夫君變長兄,對於易廷峰來說是女婿變義子,自然是要祭拜參告的,這個儀式也剛好給葉重雲(yún)管理莊務(wù)練手。
細細擇了良日,葉重雲(yún)就開始準備了,也和水長歡回了一趟律心門,將此事告訴了水文柏,水文柏對楚天遙更是高看了一眼,直言君子難得,允許水長歡帶些師兄弟去藏劍山莊撐場面,免得有不長眼的鬧事。
祭祖宣告,在四月十五這一日,楚天遙和易文琴婚約作廢,正式結(jié)拜爲兄妹,中午酒席擺開,比那一日納妾還要的熱鬧,至於盈心已經(jīng)離開了山莊,自去尋找屬於她的新生活。
酒至微醺,衆(zhòng)人散去,楚天遙和杜得安也回到了院裡,行李早已收拾好,杜得安在房間將一些細碎的東西再收拾了一下就走了出來,“莊主,不對,該改口叫公子。公子,我們?nèi)ツ难e?”
楚天遙站在院裡,看著天空,“天地廣闊,名山大川無數(shù),不如四處遊歷,也免得白走這世間一遭。”
杜得安點頭,“這也好,我也想四處看看。”
水長歡歡歡喜喜的晃了進來,“這哪裡好玩一定要問我,也不能忘記帶上我。”
楚天遙看了下他,早知道他一直跟著他們了,“水少主確實挺有空閒的。”
水長歡笑著道,“我們都這麼熟了,叫什麼水少主水公子啊,叫我長歡吧。”
楚天遙沒有理會這個提議,水長歡繼續(xù)道,“你們這樣偷偷溜走也不好,若不帶上我,我就大聲喊,把大家都叫過來。”
楚天遙道,“那你有什麼好建議?”
水長歡想了想,“去望月山吧,就在洛水上游,那裡風景秀麗,山峰巍峨,洛水如練,十五月圓時更是恍如仙境,御劍過去只需半日,時間剛剛好。”
“也好。”楚天遙點頭同意。
水長歡瞇眼一笑,“那我們就出發(fā)。”
三人御劍悄悄離開了藏劍山莊,一路西行,往望月山而去,清風隨身,踏腳青雲(yún),將近傍晚他們就到了望月山下,山下有村莊,村莊裡有供遊客休憩的客棧,一間房可以住兩人,水長歡很是厚臉皮的搶先說要和楚天遙睡一間房,杜得安也沒有和他爭,自己一間房還比較清靜。
楚天遙放下劍,走到架子邊,架子上放著水盆手巾,剛纔客棧夥計已經(jīng)送了清水過來,他挽了袖子,清水淨手,帶起水花點點,拿起手巾擦乾,水長歡一直盯著他看,覺得他洗手的動作也好看。
楚天遙微挑了下眉,“我很好看嗎?”
水長歡下意識的道,“好看。”反應(yīng)過來後他遲疑了一下,“很好看。”
楚天遙走過來坐下,“再好看你盯著也長不出花來。”
水長歡笑了笑,眼珠微動,何須長出花,他自己就勝過這百花顏色了,抿了抿脣,“現(xiàn)在的望月山景色也好,和晚上的不同,要不現(xiàn)在出發(fā)上山吧?”
楚天遙點頭,“嗯。”
望月山裡望月峰,山勢秀麗景緻天成,三面蒼翠連綿,一面高崖臨水,在這邊賞景是最好的,不過這裡山勢陡峭,一般人也上不來,唯有一些修行人會到這裡,看自然風光,領(lǐng)悟天地仙道。
三人御劍上山,直達高崖之上,這裡未有大樹勁鬆,唯有野草茵茵,草叢裡一些小小的野花展露星星點點的顏色,幾塊巖石較爲平整,可以坐臥。
看這遠處景色壯麗,杜得安一嘆,“站在高處看這浩瀚山河,確實是與衆(zhòng)不同。”
楚天遙低頭看巖石邊上隨風搖曳的小花,崖上石多泥少,想要生存唯有將根扎得更深,“從來高處不勝寒,站得越高,所要經(jīng)歷的也就越多。”
“有一些風景,也只有站在高處才能看到吧。”杜得安輕輕的皺了眉,握著劍的手更有力了些。
“確實如此。”楚天遙手指微動,一朵紫瑾小花落入了他手中,“丹元爲本,魂定爲基,你心有所礙,基石不固,如何再上一境界?”
杜得安微咬了牙,他也知道自己修行一直難以進益,是自己心境的問題,可有些事並不是可以放下的,“多謝公子指點。”
“你下山一趟吧,不要御劍,再爬上山來。”以楚天遙的境界,指點一下杜得安的修爲那是綽綽有餘。
“是。”杜得安沒有疑問,看了看方向,尋路下山,很快就下了山崖。
水長歡沒有插話,楚天遙說的沒錯的,“那我呢?”
楚天遙看了他一眼,“你資質(zhì)本就不錯,心性灑脫不拘,但凡用點心,如今也不會僅在魂定上境。”
水長歡撇了下嘴,“你修爲是比我好,不過我很快就會追上你的。”心底暗下決心,他一定要加倍努力,早點突破境界,達到和楚天遙一樣的靈合境。
楚天遙一點頭,“拭目以待。”
“不過,你那護衛(wèi)是什麼來歷?他和你並非同門。”見過杜得安和楚天遙兩人出手,所用劍招是全然不同的。
“有緣相識,什麼來歷不重要。”楚天遙心中有數(shù)。
水長歡頓覺的心累,這一個兩個都瞞著來歷,也不知道是藏著什麼大秘密,“搞不懂你們,藏著掖著有意思嗎?”
楚天遙在一塊石頭上坐下,“難道你心中就沒有藏著什麼事嗎?”
水長歡想了想,“沒有啊,我從小到大雖然做錯過不少事,不過都不是不能說的,糗事壞事一籮筐,你想知道我可以都告訴你。不過只能從三歲的開始,太早的我不記得。”
楚天遙心裡一嘆,他懷有一顆赤子之心,終墜魔網(wǎng)之中,可惜也可嘆可悲。擡眸看水長歡笑容明朗,眼中清明,楚天遙不由得想著,之前只想著殺了他以除後患,或許還有一條路可行,循循誘之,讓他守心正道,也許纔是符合自在天道。
“水長歡。”
聽到他的聲音,水長歡有一瞬的空明,這好像是第一次聽到他這般的叫他,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嗯?”他應(yīng)了一聲,十分輕柔。
“你拜我爲師吧。”
“啊?”水長歡覺得自己聽錯了,卻見楚天遙一臉正色,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可這聽著不就是玩笑嗎?
水長歡蹲了下來,和楚天遙平視,決定和他講講道理,“雖然我很佩服你,不過你修爲也就比我高一個境界,想當我?guī)煾赣悬c不妥吧?我爹可是大乘高手,我是他教出來的。”
“你不想?”
“當然不想了,你才大我兩歲,我們可以當朋友兄弟,哪有當師徒的。”水長歡伸手拍了下楚天遙的肩膀,站了起來,“你要收徒弟,也等你先活到一百歲吧,那時候收徒弟還差不多呢。”
楚天遙沉默,在水長歡看來,他想做他師父確實是太年輕了點,不過既然已經(jīng)有了這個想法,那總是有辦法讓他拜師的,“那就以後再說吧。”
水長歡忍不住笑了,“你這個以後是以後再收徒弟,還是以後再收我當徒弟?”
楚天遙沒有回答,自然是第二個意思。
水長歡也沒有逼他回答,在他旁邊坐下,“天黑了,月亮很快就出來了,待會這裡會更美。”
“嗯,我去看看得安。”楚天遙站了起來,身形微動,幾個殘影間他已經(jīng)到了遠處。
水長歡躺了下來,仰頭看夜空,感受到周圍的清風靈氣,他深深吸了口氣,似乎還嗅到了楚天遙殘留下來的淡香,不由得微微一笑,想收他當徒弟,這個想法還真是有趣。
一道劍光從遠處而來,很快的落到了崖上,水長歡起身看去,只見白袍翩翩,竟然是他爹,“爹?”
水文柏看到他,有些意外,“你也在。”
水長歡連忙站起來,整理了下衣衫,恭恭敬敬的行禮,“爹。”
水文柏嗯了一聲,挑了個石頭坐下,遙望天邊,“怎麼會來這裡?”
水長歡道,“楚公子想遊歷山水,我記得這裡景色很好,就和他一起來了。”他走到水文柏旁邊,“以前是爹帶我過來這裡的。”那時候他還小,大概六七歲,不懂得賞景看月,只記得當時的爹看著明月很是憂傷。
感覺到山腰處有人,水文柏也就沒有多問楚天遙在哪裡了,“一晃好多年過去了。”
“孩兒長大了,爹還是一點都沒有變。”水長歡很是乖巧的站在一旁。
水文柏沉默了一會,天邊的月慢慢的爬上了蒼穹,星光隱匿,明月當空,山如潑墨,長河似白練,薄薄雲(yún)霧宛若輕紗隱隱約約。
“當年與你娘相遇,是在這裡,也是一樣的月色。”
沒想到自家爹竟然會提起關(guān)於孃親的事,水長歡心裡有些激動,“我娘究竟在誰呢?她在哪裡?”
水文柏再次沉默了,看著明月終究是嘆息了一聲,“你娘名喚白昭月。”
這個名字倒是好聽,水長歡心裡默默的唸叨了幾遍,他沒有接話,只是在等待著水文柏的再一次開口。
“她是魔門聖女。”
一句驚心,水長歡雙眼都瞪大了,不可思議的看著水文柏,他的母親竟然是魔門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