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楚天遙和水長歡遠去, 林裡一陣清風(fēng)吹來,白昭月不由覺得有些冷,往著水文柏這邊靠近, 蕭鐸已一伸手, “請。”送四人回去青園, 沿著來時路走著。
前方清微長老匆匆而來, 一見只有他們有些惋惜的一跺腳, 皺眉看著蕭鐸,“尊上這就回去了?”
“是,”蕭鐸應(yīng)聲, “尊上交代,由長老多提點杜公子, 之後請長老多費心。”
清微長老嘆了一下, “尊上來得匆匆, 也不坐久一點讓我請個安,就知道讓你傳話。”他看向杜驚弦, “嗯,倒是個好孩子,尊上的眼光總是好的。”
杜驚弦連忙俯身行禮,“晚輩杜驚弦見過長老。”
“既然是尊上所託,老朽必竭盡全力, 你隨我來吧。”清微長老喚了杜驚弦從另外一條小道離開了。
聽著蕭鐸和清微長老的話, 水文柏三人也都是反映了過來, 難掩心中驚訝, 白昭月先開了口, “蕭公子,請問楚公子就是仙尊嗎?”
蕭鐸一點頭, “是,這件事你們知曉就好,莫要外傳,尊上向來不喜張揚。”他繼續(xù)帶路往前走去。
白昭月和水文柏相視一眼,都是不可思議,水文柏想的是這仙尊還真是出人意料的年輕有爲(wèi),有仙尊護著律心門那確實萬幸之中的幸運了。白昭月驚訝之餘更是擔(dān)心,若楚天遙只是尋常千塵宮弟子,那長歡的念想還是有點可能的,可這楚天遙竟然就是仙尊,那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了。剛纔長歡開開心心的跟著去了,等之後知曉楚天遙真正的身份,那他可受得住?
葉重雲(yún)驚訝了一下也就接受了這個事實,畢竟楚天遙給他的感覺一直都是人中之龍,現(xiàn)在知曉了他是仙尊,那一切也很是順理成章的,仙尊自然是仙中仙,該是與衆(zhòng)不同。
楚天遙這邊帶著水長歡乘風(fēng)御劍直到了坐忘峰腰的錦繡閣,一到閣門口,水長歡還在打量著這冰雪世界,閣裡一隊的銀繡衛(wèi)就迎了過來,浩浩蕩蕩一行禮,“參見尊上。”
水長歡慌忙回顧,後面無人,這些銀繡衛(wèi)朝著誰見禮呢?他猛然回了頭,看著前邊楚天遙的背影,一雙眼睛是越瞪越大,手都輕輕顫抖了起來,難道天遙他就是仙尊?這怎麼可能呢?天遙他才二十二歲,那麼年輕,仙尊理應(yīng)很是德高望重的樣子不是嗎?
似乎是要打破水長歡的幻想,楚天遙輕揮了下手,“免禮,備茶。”
“是。”銀繡護衛(wèi)退入閣中,楚天遙坐在了大堂正位,隨即有人端了茶過來,對水長歡說道,“水公子跪拜奉茶吧。”
水長歡愣愣的看著高坐在那裡的楚天遙,他竟然是仙尊?這個事實他本可以接受的,可如今他要做的是拜仙尊爲(wèi)師啊?師徒之名已在整個仙門之間傳遍,他連著後悔的餘地都沒有了。心裡的念想剎那成灰,水長歡臉色煞白,滿殿銀繡護衛(wèi)衆(zhòng)目睽睽,那人面冷如冰不像曾經(jīng)模樣,他該怎麼做?
原想著做個師兄弟也好,至少也能相伴一生,可若是做了師徒,那也就是隔著輩分了,尊師重道爲(wèi)人之德,對自己的師父有著不該的遐想,這一拜又怎麼拜得下去?
看水長歡一臉神色複雜,楚天遙微微笑了笑,“我的修爲(wèi)是金仙境,在你之上,做得你的師父。”
原來是金仙境,怪不得修爲(wèi)如此深不可測,只不過大他兩歲,境界就比他高了兩境,如此天賦確實是做得了仙尊。師徒師徒,罷了,本也不該念想,既然不奢望,那是師兄弟還是師徒又有什麼差別呢。
水長歡雙膝落地,跪在了楚天遙面前,俯身八叩首,一扣心一顫,一扣情更沉,隨後接過茶盞,“請師尊喝茶。”
楚天遙接過了茶盞,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盞後伸手扶起了水長歡,“以後你就是千塵宮弟子,我楚天遙的徒弟,隨我住在九宸殿。”
水長歡心裡長長一嘆,“長歡遵命。”能與他同處一屋檐之下,也算是償了心願了吧。
“走吧,”楚天遙站了起來,往殿外走去。
水長歡上前,本習(xí)慣的與他並肩,可那些銀繡護衛(wèi)齊刷刷看來怒視般的眼神,還是讓他默默的退了一步,“走去哪裡?”
“九宸殿。”很快出了錦繡閣,楚天遙指了指峰頂,“那裡。”
仰頭遙望,唯見冰霜漫天,高處不勝寒,“御劍嗎?”
“你第一次來,慢慢走上去吧。”楚天遙往著上山的臺階走去,臺階依著山勢修成,頗爲(wèi)陡峭,步步走上去也是鍛鍊人的,對於自己隱瞞身份這般久,多少是誆著長歡拜自己爲(wèi)師的,難免有點歉意。
“在外我們是有師徒之名,在九宸殿裡還是一樣當(dāng)朋友,你不用太過於拘謹。”楚天遙也希望水長歡能夠一如既往,不要讓其他人一樣對他那般恭敬。
聽到這句話,水長歡終於是鬆了口氣,沒有面對那麼多人天遙似乎又恢復(fù)了之前那有些溫度的模樣了,想來他統(tǒng)領(lǐng)著千塵宮那麼多厲害的人物,一定也是很辛苦。
“你誆著我拜你爲(wèi)師,這件事真的不厚道。”想起之前幾次天遙就要他拜師,沒想到天遙一直是沒有放棄,還真的做到了。
楚天遙輕笑,“怎麼,我做不得你的師尊?”
水長歡暗想,算我的這個倒是可以,師尊嘛若能夠不要還是不要了,無奈何嘴上只能答著,“做得了,你是仙尊,又是金仙,天下間有誰敢說一個不字。”
“位高權(quán)重,言出法從,又怎麼能隨意開口。”楚天遙早已習(xí)慣做這個仙尊,可太久了難免就會想著嘗試不同的生活。
臺階上結(jié)著薄薄的冰,腳下易滑,楚天遙卻是步步穩(wěn)健,如履平地,衣袍輕擺依然是仙人姿態(tài),水長歡走得就有些小心翼翼了,提著氣照著楚天遙教他的方法一步步向上。
“也是。”水長歡還是能理解的,仙尊無論是在千塵宮還是在仙門都是一言九鼎,決人生死容易,可也要承擔(dān)起所有的後果,肩負太多怪不得他總是理智得很。
忽然想到了一事,“你已經(jīng)是金仙,那硃砂印根本就束縛不了你啊?”就算楚天遙動情了,硃砂印也不會有反應(yīng)的,那之前的一些結(jié)論似乎就不太對了,天遙也許會有意中人的。
水長歡這思緒跳躍得有些快,楚天遙還是回答了,“是束縛不了,可我心清淨(jìng),無需束縛。”
心清淨(jìng)?還真是心若磐石更像是這天山萬年不化的雪,水長歡默默的搖了搖頭,“我們仙門又不是不允許婚娶,你身爲(wèi)仙尊就算是三妻四妾也沒有人反對吧?”
楚天遙搖頭,“姻緣對於我來說太遙遠,我不求自是無緣可結(jié),一身自在,何苦情孽纏身呢?”
水長歡追問,“如果有一天你遇上了呢?”
“那就隨緣吧,如果天意如此,我又何須拒之千里。”楚天遙微皺了下眉,“你倒是想得多,放心,你雖入千塵宮,不過還是可以婚娶的,若是有情投意合的姑娘,我這個做師尊的定會成全你。”
水長歡哦了一聲,“如果不是姑娘呢?”
“不是姑娘?”楚天遙難得的疑惑了,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要是情投意合,都可以。”
水長歡心滿意足的一笑,“好,那師尊可要記得這句話。”
走了好一會,看水長歡有些堅持不住了,楚天遙就拉住了他的手,帶著他走到了峰頂,九宸殿已在眼前,滿殿清幽寂靜,入耳唯有涼風(fēng)瑟瑟。楚天遙鬆開了手,率先走進了九宸殿,水長歡以爲(wèi)錦繡閣已經(jīng)有那麼多人了,這裡肯定人也不少,不想是一個人影也沒有。
看水長歡四處張望,楚天遙道,“只有我住在這裡,尋常是不會有人來的。”
水長歡一皺眉,“這麼大的地方一個人住,連著說話的人都沒有?”
楚天遙點了點頭,“我也愛清淨(jìng)。”
水長歡越發(fā)覺得做仙尊有些可憐了,這可比做掌門什麼要慘,待在這種一點人氣也沒有的地方,沒有病也要悶出病來,怪不得養(yǎng)出楚天遙這一身冷冽,“這樣還是不好,不過沒事,以後我陪著你。”水長歡現(xiàn)在有些慶幸自己拜師了,不然他就不能陪著天遙了,那天遙還要悽悽涼涼的待在這裡。
“你的房間已經(jīng)收拾好了。”楚天遙親自帶著水長歡過去,順便讓他看看這九宸殿的格局。九宸殿分爲(wèi)前後兩殿,前殿爲(wèi)正堂、東西暖閣、還有兩個偏堂,而後殿有偌大的花苑,還有五個後堂,有靜室藏書堂,各有用處。
楚天遙日常起居都是在東暖閣裡,理事則是在正堂,日前他就讓人將西暖閣收拾了出來,準備給水長歡住的。走進西暖閣,這裡佈置得和九宸殿的整體風(fēng)格一樣,清幽素雅,各種傢俱樣樣齊全,閣內(nèi)還燒著銀絲炭,暖烘烘得像是春天一般。
“看著不錯。”水長歡摸了摸桌上擺著的一瓶雪蓮花,“乾淨(jìng)整齊,我都捨不得弄亂了。”
“弄亂了也要自己收拾,我這裡可沒有僕從侍女。”
“那這九宸殿以前都是你自己收拾?”堂堂仙尊竟然要自己做這些事嗎?
“九宸殿的花靈會整理其他地方,東暖閣我向來是自己整理的。”當(dāng)然也可以給他們收拾,不過楚天遙更喜歡自己整理自己的住處。而這花靈不同於人不同於妖更非仙非魔,乃是天地之間自然孕育出來的靈物,雖有人形卻背生雙翅,勤勞能幹,可惜不能言語,只會順從忠於自己的主人。
水長歡瞭解的點了點頭,“果然是仙門的仙門,竟然有花靈,那飯食、洗衣呢?”
“我早已辟穀,有時候也就吃一點果品喝一點茶水,其他的有花靈照料。”楚天遙解釋了一下,“你有事也可以喚它們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