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回到了自己的家, 水長歡自在得都懶散了幾分,除了每天給自己爹孃請安說說話,其他時間都是陪著楚天遙在律心門裡閒逛, 不時也去周圍的鎮子村落玩, 這天一大清早水長歡拉著楚天遙又出門了, 正心閣裡水文柏是恨鐵不成鋼的連嘆了幾口氣, “你說, 就這性子,還是和之前一樣?!?
白昭月暗暗笑了笑,“這樣纔好, 會玩會鬧纔是孩子嘛?!?
“他自己玩就算了,還拉著仙尊, 唉, 仙尊也是陪著他胡鬧?!彼陌厥鞘诸^疼, 穩重的仙尊要是被帶壞了,那千塵宮的人還不把律心門記上一筆。
白昭月是妙目一轉, 說起來長歡和仙尊的事,自家夫君可還不知道呢,最近她看著他們相處也是越看越覺得和諧,仙尊偏冷喜靜,長歡活潑好動, 可面對彼此, 冷的願意多說話, 好動的願意安靜些, 爲彼此改變也改變了彼此。
性情相投, 也一樣是心懷天下願護蒼生,知己難求, 他們有緣走在一起真的是最好的。
“仙尊也就比長歡大兩歲,他修成金仙早容顏不改,如今看起來比長歡還小一點呢,都是孩子自然喜歡玩。”
聽白昭月這般說,水文柏坐了下來,默默皺著眉頭,最近他多注意了些,是越看越奇怪,長歡和仙尊似乎有點過分親近了些,而且這些晚上仙尊好像沒有睡在客房。
想了想,水文柏道,“月兒,前些時候,白月派的花掌門來信,說最近要爲他家女兒擇個姻緣,順便還問了長歡的情況,有些想要結親的意思,你覺得如何?”
白昭月瞪了他一眼,“說你木頭吧你還是挺木頭,別說你沒看出來長歡和仙尊,”她輕咳了一聲,“他們互相喜歡。”
猜想被證實,水文柏心裡頓時就有了些複雜的滋味,以前也沒有覺得長歡有這個心思,怎麼就喜歡上仙尊了?而且仙尊這般光風霽月如圭似璧的人物竟然也有這心思,雖說情在本心,與世俗無關,可他們如今可還是有師徒名分。
“只要是真心,其他的都不重要,更何況,他們一個身具天靈,一個身具地元,好像一開始就註定了是要一起的?!卑渍言率鞘珠_明的,世俗裡的那些她並不在乎。
水文柏細想了一下,如今也只能隨他們去了,“我知道,孩子長大了,由著他吧。”
白昭月點頭,“我覺得很好,仙魔、陰陽、師徒,都不如一顆真心?!?
這個時候楚天遙和水長歡已經下了山,又是採青鎮的採青節了,鎮子上依然是戲臺高架,鑼鼓聲響,整個鎮子一大早就很是熱鬧,兩人在一家酒樓吃了早飯,隨即在鎮子上閒逛,不時買幾個新奇的小玩意,看到前面有人賣糖葫蘆,水長歡上去買了兩串,遞給了楚天遙一串,“嘗一嘗這裡的糖葫蘆?!?
楚天遙接過吃了一顆,隨即就還給了水長歡,“太甜了?!?
水長歡接了,一口一個的將兩串糖葫蘆都吃掉,“是有點甜,沒有你買的好吃?!?
楚天遙將手帕遞給他擦手,正想說點什麼,卻看到了人羣裡幾個有些異樣的人,他們是魔門弟子。楚天遙發現了,水長歡也看見了,畢竟他現在身具魔功,對魔門弟子自然更有感應,水長歡擦了擦手,指間輕彈,幾隻與楚天遙流螢一般模樣的的黑色飛螢朝著那幾人飛去,悄無聲息的落在他們身上。
“我們去茶樓坐著聽戲吧?!彼L歡指了指靠近戲臺的茶樓,拉著楚天遙走了過去,茶樓人不多,他們挑了個二樓靠街的位置坐下,點了一壺茶和幾碟糕點,樓下戲臺上花旦在低吟淺訴深閨愁思,樓上水長歡殷勤給楚天遙倒茶。
楚天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這幾年來魔門一直在關注律心門的動靜,水夫人深居山中他們也找不到機會,你回來的消息,想必魔門也知曉了?!?
“我知道?!蹦чT的動靜水長歡還是清楚的,如今執掌魔門的魔君名喚穆祁,修行三百年已登金仙境,穆祁這個人很是奇怪,不管是魔門弟子間的爭鬥,還是魔門與仙門的互相殘殺,他都是一概不理,一心修行不理事務。真正理事的乃是幾個長老,長老間也是各有心思,互相打壓排擠。
白昭月被魔門帶回後被廢了元丹修爲,穆祁發現在她身上的地元失蹤了是十分生氣,可白昭月是一點也不肯泄露自己失身於誰,穆祁只好將她關押起來,一邊命人清查白昭月曾經接觸的人。找了二十年也沒有消息,穆祁索性就將白昭月帶去壁牢那裡關押,更是特意放出了消息。
果然白昭月被救走,沿著這個消息一路追尋,終於查到了律心門,本想設計毀了律心門,不想千塵宮竟然護住了律心門,而最可能身懷地元的水長歡又進入了天山修行,這可是急壞了穆祁,就怕地元的秘密被發現,穆祁也是進不來天山,無奈只能是一等再等,如今水長歡現身也就給了魔門可趁之機。
“天遙,守株待兔不如主動出擊,我打算去魔門。”水長歡明確的說出了自己的打算,主動出手更能掌握先機,不管穆祁那邊有多少的陰謀詭計,最終的目的還是他身上的地元。
楚天遙微皺了眉,這次出天山他就察覺到水長歡別有打算,不想他是要去魔門,魔門總壇遠在幽海之中,萬里狂濤擁幽島,杳無人跡,海鳥不棲,與世隔絕,幽島之上又是哪般情景便是千塵宮也是不知曉的。
水長歡拉住了他的手,“俗話說,躲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與其他們來找我,不如我去找他們,那個地方那裡的人,我都認得?!币粔粢簧?,那些日日夜夜猶如是親身經歷,那些人該殺的不該殺的他更是清楚得很。
楚天遙嘆息了一聲,長歡說的沒錯,有些事始終要面對,只要長歡身具地元那魔門總是會找上他的,“我們一起去。”
水長歡笑了笑,“我又不是要去打架的,仙尊去魔門,聽著就像是要去找麻煩?!?
“我不放心。”讓水長歡離得太遠,楚天遙覺得還是很不妥。
“儘管放心,我又不是小孩。”水長歡將他的手握住,“更何況我也不會成爲夢裡的那個我?!?
是的,如今的水長歡不會是前世的魔君,楚天遙還是點了點頭,“好,你去那邊的話,我會留在律心門?!弊屗麩o後顧之憂是楚天遙能爲他做到的事,而在魔門裡的事唯有靠他自己了。
水長歡心中滿是感動,天遙總是爲他想得周全,“好啊,律心門也是你的家。”
飛螢回來了,化入了水長歡的手心,這些魔門弟子確實是衝著水長歡來的,穆祁已下了令,要手下不惜一切將水長歡帶回魔門。心裡早有準備,水長歡是一點也不擔心的,隱了行蹤和楚天遙又多閒遊了幾日,他才告別了水文柏夫妻,自己離開了律心門,而楚天遙就在律心門住了下來。
不知魔門幽島上是如何腥風血雨,守正閣外紫藤花開花謝又三春,月色如水銀輝遍地,花架下琴聲泠泠,白昭月提著一個食盒過來,看著楚天遙月下焚香彈琴,一身清姿猶然像是天山雪蓮。
這三年來,楚天遙大多時間都是住在這裡,偶爾迴天山,只是仙尊不愧是仙尊自然就讓人不敢親近,律心門衆多弟子也是不敢多往這裡來,就怕擾了他的清淨。而楚天遙在這裡,確實讓人覺得十分有安全感,總覺得有他在,那就算是天塌下來也不算什麼。
仙門幾年前肅清之後是安寧了許多,而千塵宮也親自扶持起了不少的小門派,其中幾個門派幾年發展後隱隱有力壓其他門派的潛力了,雖然也有爭鬥的時候,可總也是按著規矩來,不敢太過於放肆。
聽著他的琴聲,只覺得身上的靈力都活躍了起來,周圍的靈力更是喧喧鬧鬧的往著他那邊去,環繞在他的身邊,紫藤花開得更加好了,花香濃郁直醉人心神。
琴聲間歇,白昭月才走了過去,“公子的琴彈得真好。”
楚天遙站了起來,“許久未彈,已經生疏了?!?
白昭月將食盒放下,“公子謙虛了,這是剛纔做的桃花羹,公子嚐嚐看。”
“多謝夫人。”
“最近可有長歡的消息?”白昭月很是掛念長歡,這三年來只有些隻言片語傳回來,都只是報平安,其他的是一概不知。
楚天遙搖了搖頭,“我只能感覺到他安好。”心有靈犀,他能感受到水長歡的心境,雖在魔門卻依然是清水悠悠不染,可他所遭受的事,他就不知道了。
白昭月輕嘆了口氣,“這幾年有你在這裡,那些人也找不到律心門的錯處,只是。”只是若長歡真的做了魔君,那隻怕瞞不住的。
“夫人放心,這一切皆是在掌握中,仙門、魔門總有新的局面。”楚天遙擡頭看了看夜色,“我明天去一趟碧庭湖?!?
“你要去見長歡?”
“也許見不著,我去那裡看看?!蹦чT的動靜時有傳來,可不夠真切,楚天遙覺得還是親自去一趟比較好,他信水長歡,可也擔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