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駕臨白府, 可是要白家人出門迎接的,不過景宜是不管虛禮,直接讓個下人帶路, 直往楚天遙這邊而來, 一進院子看楚天遙在廊下下棋, 神情自若恍若神仙, 恬靜悠然的模樣, 她腳步略一遲疑,低頭看了下手裡的畫,想了想還是將畫遞給了一旁的貼身宮女, “你們就在這裡候著。”
她揚起笑容,朝著楚天遙走來, “楚公子。”
楚天遙擡頭看向她, 露出了淺笑, “帝姬過來了。”
“待在宮裡可悶了,不過楚公子好像也很悶?”景宜笑容燦爛, 聲若黃鶯。
“有點。”楚天遙放下手裡的棋子,“聽聞臨安繁華,來了兩日也沒人帶我四處走走,不知帝姬可願意做個嚮導?”
景宜立即點頭,“好呀, 我帶你逛逛這臨安城。”
“那就多謝帝姬了。”楚天遙站了起來, 景宜就像來的時候一樣, 帶著楚天遙又風風火火的走了, 白家人都來不及從祠堂出來就聽下人說帝姬和楚公子一起離開了。
帝姬的車駕自是有皇家的排場, 坐在車上也不算賞景,景宜只和楚天遙一起走路閒逛, 護衛和宮女都是在後面跟著,浩浩蕩蕩一羣也是十分的招搖過市。楚天遙姿容絕世,景宜嬌豔華貴,恰似一朵白牡丹和一朵紅牡丹,縱然一雅一豔,卻是令人賞心悅目。
東大街上商鋪林立,行人衆多,白天裡也很是熱鬧,擡眼看到前面有人拿著糖葫蘆再賣,景宜歡聲一指,“我要吃糖葫蘆!”
“好。”楚天遙立即上前買了三串,給了景宜兩串。
景宜也不顧什麼優不優雅的,拿著糖葫蘆就吃,一口一個,酸酸的果子濺出了果汁,沾了一嘴,景宜手忙想擦,不過雙手都是黏黏的,也掏不出手帕,楚天遙已經拿了手帕伸手幫她擦了,“慢點吃。”
景宜沒有躲開,任他幫自己擦乾淨,甜甜一笑,“好吃啊。”
看著她吃完了糖葫蘆,楚天遙手掌一搖,凝聚出了一團的水,“洗洗手吧。”
景宜有些好奇的伸手戳了戳水泡,水涼涼的,水泡被她手指戳出了弧度,卻沒有流下來,“還真是好玩。”她將手放入水泡裡,細細的洗了,楚天遙隨即將水泡扔到了一旁的樹下,權當是澆樹了。
用著手帕擦了擦手上的水珠,“這就是仙術嗎?”
“只是一般的水系術法。”陽光熱烈,只是走了一會景宜就熱得冒汗,楚天遙拿出了一把傘,撐開後遮在了景宜頭上,“這把傘是清風傘,遮陽擋雨,站在傘下會比較涼快。”
景宜擡頭看了看這把描著青竹枝的白紙傘,這傘確實擋住了陽光,還有些清風拂面而來,“那這是仙家寶器?”
“不過是附上了一點法術而已,以後出門可以帶著。”
“這是送給我?”景宜看著楚天遙,他的神色很是溫柔,雙眸裡有些淺淺的笑,沒有曖昧,只是單純的喜愛。
楚天遙一點頭,“嗯,送給你。”
景宜輕笑,“好,我不會跟你客氣的。”
“不用客氣。”楚天遙手撐著傘,細心的護著景宜,“再去走走吧。”
“我有些走累了。”景宜微嘟著嘴,嗔嗔的撒著嬌。
楚天遙略一思考,“那我揹你?”
“好呀!”景宜立即點頭。
“那好。”楚天遙將傘遞給她,自己背對著她蹲了下來,景宜毫不猶豫的靠了過去,一手摟住了楚天遙的脖子,一手撐著傘,楚天遙挽著她的膝彎將她背了起來,少女輕盈並不重,他放緩著腳步朝著前面走去。
看似單薄的他其實很是穩重,像是一座山不可撼動,穩穩的揹著她向前。這麼多年了,除了小時候父皇背過她,再也沒有另一個人這般的疼愛她了,景宜眼中有些溼潤,她努力的眨了眨眼睛,忍不住心底涌上來的酸澀。
“你在仙門好嗎?修行是不是很苦?有沒有人會欺負你啊?”景宜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輕快一些,不讓楚天遙看出端倪。
“都很好,沒有什麼辛苦的。”楚天遙輕聲回答,“能夠修行是我的福氣。”
“這樣真好,以後你若是不想修行了,不如來找我吧,憑你的才華一定可以封王爲侯。”他本就該是王侯,她相信如果他在世俗之中,一定也是一個很好很好的人。可是她能夠感覺得到,他已經有了自己的人生,他並不眷念血緣能夠帶給他的那些東西,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戳破事實呢。
楚天遙看著前方,已離了東大街,走到了小河畔,柳蔭花堤鳥輕鳴,一河綠水在陽光下閃爍鱗光,背上的女孩並不是很快樂,她似乎很是傷心,他輕點了下頭,“好。”
“那我可以叫你一聲楚大哥嗎?”
楚天遙再次應了,“好。”
景宜笑了下,“楚大哥。”縱然不能親口喚你一聲兄長,不過喚聲大哥也好。
楚天遙微微一笑,景宜其實是一個很是聰慧的姑娘,“嗯,我在這裡呢,你若需要我,我一直都會在的。”這是他給出的承諾,他會護著她的。
景宜眼中含淚,她揚起了頭將眼淚憋回去,隨即重重的點了下頭,“嗯!”
一下午,楚天遙就和景宜將臨安城裡較爲有名的地方都轉了一圈,景宜若是累了他就揹著,但凡是景宜看中的東西,他是大方的買下,直讓跟著後面的車都堆滿了東西。直到夕陽西下了,他們才返回了白府,還沒有到,就看到白家人都在門口接駕了。
一見到景宜,一行人是紛紛行禮,“參見嘉宜帝姬。”
“免禮。”景宜很是端莊的站著,“我今日只是來找楚大哥一起玩的,就不叨擾你們了,天也晚了,我該回宮了。”她轉頭看向楚天遙,“楚大哥,我明天還可以來找你嗎?”
楚天遙略一點頭,“你若想便來。”
“好。”景宜揚眉一笑,嬌俏無比,轉身上了車,一行人回了宮。
白子昇看著遠去的車駕,眉頭緊皺,以前景宜找的是他纏著的也是他,第一次她到白府不是找他,而且這一次她只是很淡的看了自己一眼,什麼都沒有說,似乎將他當做了旁人。旁人?她是君他是臣,他對她來說本就是旁人。白子昇突然覺得心有些難受,不甘而又帶著怨惱的情緒縈繞上了眉心。
白昭航他們已經進了門,楚天遙也擡步步上臺階,走到了長廊上,白子昇緊步跟上他,“楚公子。”
楚天遙停下腳步,“嗯?白大人有事?”
“我。”白子昇欲語還休,心裡有些亂卻又說不出什麼來,憋了好一會,“公子既是仙人,逍遙紅塵也就罷了,爲什麼要招惹帝姬呢?”
楚天遙神色冷淡,“仙人也可以有七情六慾,我和帝姬做個朋友,有什麼不對嗎?”
“我看你並不只是想做朋友吧?男女授受不親,你對帝姬有些太無禮了。”今日嘉宜帝姬和一男子親密閒遊的事已經在臨安城裡傳開了,說得是有聲有色,白子昇也派了人出去,也是親眼看到兩人十分親近。
楚天遙瞟了他一眼,“白大人非帝姬親人又非帝姬夫君,說這麼多有些太多事了。更何況,我的事,更不是白大人能夠指指點點的。”甩了甩衣袖,楚天遙也就不再理他,自己回了後院。
剛到了客房,水長歡就蹦躂了過來,“你自己去溜達了也不叫上我?”
楚天遙取出了買的一串糖葫蘆遞給了他,“嗯。”
水長歡伸手接過,抿著脣笑,“算你有良心,沒有把我忘了。”他咬了一顆果子嚼了嚼,“聽說你和帝姬一起出去了?怎麼樣?”
“陪她四處逛了逛而已。”楚天遙推開自己的房門,脫了外袍,用清水洗了洗臉和手。
水長歡就靠在門邊看著他,“你這麼好,帝姬該不會不喜歡白子昇,換喜歡你了吧?”雖是開玩笑,不過水長歡覺得這個可能性也是有的。
楚天遙拿著手帕擦了擦臉,“帝姬是個很聰慧的姑娘。”
“什麼意思?”水長歡疑惑的走上前,在桌邊坐下,伸手倒了一杯茶,放到楚天遙這邊,“雖說你們是故意親近,不過太親近了只怕會壞了事的。”在感情裡,不管是男子還是女子,都是小心眼的,容不下所愛的人眼裡有別人,他就怕天遙和帝姬太過火了,讓白子昇傷了心,那結果可不一定是好的。
楚天遙走過來,端起茶喝了一口,茶尚溫,想來是水長歡不久前換的茶水,“帝姬喚了我一聲楚大哥,想必她猜到我是誰了。”
聞言水長歡輕皺了眉頭,帝姬竟然猜到了,那還真是不是好事,若帝姬將這事說出去,那天遙只怕會有不少麻煩,“那她?”
“她是個好姑娘。”楚天遙相信她不會說的,就算是說了只怕也沒有人會信的,沒有人會承認他的身份,對於皇家來說,早已沒有了什麼十三皇子,而楚天遙與皇家本就無關聯。
水長歡嘆息了一聲,“這樣也好。”能聽到帝姬喚一聲大哥,天遙一定也是很開心的,那就很好。
“對了,我爹孃想見見你,他們有和外祖父他們說起一些我孃的往事,想再和你參詳一下。”
楚天遙點頭,“嗯,就待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