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謙興奮極了, 舉起手裡的乾坤袋又覺得不合適拿出來給她看，又拿出一列清單：“仙姑，好四姐, 你看看我準備的東西, 總算有個荒廢的星球可以盡情轟炸！這麼多年來, 我積攢了很多彈藥, 捨不得毀掉天上的星辰。啊小心點別動, 其中有一枚導(dǎo)彈不太安全。”
文四姐趕忙收回自己蠢蠢欲動的小胖爪：“不太安全是什麼意思？”
“在研製的時候就要炸了。稍微一震動就給人以非常不安的氣息。”于謙認真的說：“這個批次的導(dǎo)彈大多被拆毀了，我留了一枚，想要看看爆炸效果。從理論上推斷, 炸的效果應(yīng)該很好。”
技術(shù)宅你牛！文四姐乾笑兩聲，把雙手揣在袖子裡, 以免手欠亂抓東西：“你猜我爲什麼來找你？”
“呀, 殿下準備去新收的宇宙麼？我忘情於挑選導(dǎo)彈, 忘記了時間。”他趕忙看了看時間：“
沒有啊。”
文澤蘭乾笑兩聲：“啊哈哈哈哈廷益你想多了。那話怎麼說的來著？血染神州大地，明朝即將傾覆, 李自成、皇太極先後擾亂中原，殿下召集羣臣要吞併中原。廷益啊，我跟你說天下大勢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王朝的興衰更迭那都是常有的事，哪有常開不敗的花, 哪有永不結(jié)束的朝代呢。雖然你曾經(jīng)爲明朝嘔心瀝血, 但是那個小黑胖子（朱見深《威武雄壯萬貴妃》）也沒虧待你不是？”
于謙清幽而平靜的嘆了口氣：“仙姑, 我明白的。”
他過去那溫柔斯文三縷墨髯修的很短, 以免在低頭搗鼓各種化學(xué)元素時沾上可怕的東西, 雖然鬍子短了，仍然是一派儒雅, 微微一笑更顯溫柔和煦：“明廷的事，我時有耳聞。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如今我是莊國的官員，自然是爲陛下、殿下盡忠職守。只是那些百姓……實在是可憐。殿下若能一統(tǒng)中原，是萬民之福。”
他說話慢悠悠的，又沉穩(wěn)又平靜。文四姐可不成：“行行行你想得開就好，快去把殿下等著你呢，給你個劇透，咱們殿下打算讓你出任中原總督一職，統(tǒng)領(lǐng)莊國官員安撫軍民。我從我的學(xué)校裡給你抽調(diào)人手去協(xié)助，你跟他們說點啥不？”
“不急。”
……
李自成只相信自己的鄉(xiāng)黨，他是陝西人，他手下最得信用的也是陝西人，那些河南河北的追隨者無論如何忠誠幹練，都始終格格不入。
文澤蘭一邊看報告，一邊應(yīng)景的給自己調(diào)了一碗油潑面，吸溜吸溜的吃著：“這就是地域黑啊。”
寶帳中的其他人都哈哈哈的笑了起來，也吸溜著各種口味的湯麪或拌麪。都是餐風飲露的神仙，可是在開始打仗時就覺得很餓，幸好有一位懷揣各種調(diào)料包和湯包的仙女從天而降。
“鄭人買履””
“買櫝還珠”
“鄭人爭年”
“揠苗助長”
“野人獻曝”
“不龜手藥”
“鄭昭宋聾”
他們哈哈哈哈的笑了起來，這都是經(jīng)典的地域黑。
文四姐在旁邊吸溜著油潑面，感覺一碗麪都彎成問號了。
又往裡加了一些芝麻醬，變成了擔擔麪。
“有些負隅頑抗的將領(lǐng)不該殺。一片赤誠，只是跟錯了人。”
“跟錯人倒也怪不得他，在這些謀反的人中，李闖算是最有本事的。這些百姓真可憐，沒得選。殿下說的不錯，罷黜百家獨尊儒術(shù)，就是隻給人留一條路，讓百姓一條路走到黑。”
他們開始嘎吱嘎吱、吸溜吸溜，叨逼叨的探討起明朝變成介個樣子的體制問題。
探討到最後，公認這不是體制問題，每個朝代的體制都挺好的，如果是那些恪盡職守的機器人、光靈來擔當每一個職位，絕不會出任何問題。問題就出在人身上，每個人都有私心雜念，做事的時候都會爲自己謀取私利，大盜竊國，中盜竊民，小盜竊鉤。正如千里之堤潰於蟻穴，每個人都想用朝廷的勢力培植自己的黨羽，這纔是對皇帝欺瞞、皇帝政令不通暢、百姓遭受盤剝漁利的原因。
體制需要‘人’來規(guī)範，法律也需要‘人’來執(zhí)行，至於執(zhí)行的好壞全靠這個人的德行。這不是扯淡嗎！
曹操拍著桌子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這些人啊！”
于謙嫌棄的捂著鼻子，看著自己面前的螺螄粉。他一時糊塗，湊趣隨便點了一個沒吃過的食物，結(jié)果……好臭。他吃過螺螄，煮熟或蒸熟的很鮮美，又很便宜，下酒也很好。作爲一個清官當然瞭解各種便宜又好吃的東西。原以爲拿來煮米粉也會很鮮美，萬萬沒想到…
“劉宗敏號稱要與天爲敵，寧死不降。他的兵也是一樣，不信神仙只信李闖，還說咱們是明廷的騙子。”
長孫無忌作爲鳳閣鸞臺都督，無奈的抱著一隻貓，這是自己的同僚燕葛都督：“張獻忠是抓起來明正典刑，還是在陣前殺死？”
燕葛豎起耳朵聽著他們談話，知道自己是個傻喵喵，就什麼都不說。
甘羅正在旁邊嗑瓜子，他最近嘗試了瓜子的新口味，天天嗑，根本停不下來：“要豎威，就應(yīng)該在萬軍之中一道天雷劈死他，好叫他的死忠不敢輕舉妄動。諸位大人，依我看，你們在人間時出謀劃策，指點江山激昂文字，攻城略地，無往不利。到了莊國，天庭來犯時，你們一樣是從容應(yīng)對，現(xiàn)在怎麼手足無措？廷益啊，你這碗粉要是不吃就扔了，忒燻人。”
于謙想想這是自己巴巴的點的，文仙姑親手煮的粉，要是扔了可不合適。“這就吃。”拿起來吃了一口，辣、爽、鮮、酸，味道太刺激了。
荀彧一直在旁邊喝花果茶，蜜桃草莓玫瑰烏龍是他最近的愛：“甘羅，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說得對。我們都想錯了。”
狄仁傑跟著點頭，關(guān)掉光靈投影出的歌姬短視頻，舉杯歡慶：“是啊。制定戰(zhàn)略，制定了兩頓飯的功夫，還一無所獲，哎。真是好笑。”他心裡想得明白，就是不願意直說，總覺得欺負凡人有點……嗯，顯不出自己來。
“他們雖是叛逆，也有可憐之處。又不是莊國的叛逆，如此以弱勝強，勝之不武。”
文澤蘭把頭從碗裡□□，一拍大腿：“我也明白了！”
所有人都看她，這位等著‘自己家的小崽子們來幹活’的國子監(jiān)祭酒居然反應(yīng)這麼快？
她笑嘻嘻的把舔的光溜溜乾乾淨淨的碗遞給侍從，他們拿去刷碗。“甘羅的意思是，犯不上琢磨實力不對等的問題，本身就不對等，擱這兒裝啥玩意呢。神仙收拾個凡人還能束手無策？飄過去就拿雷劈，疾風驟雨，讓他們知道知道啥叫神仙降臨。沒什麼勝之不武的，現(xiàn)在不把他們嚇唬住，以後還得殺很多人。”
都是聰明人，全都明白了。
于謙吃了半碗就遞給侍從，讓他們拿去處理。辣的用手帕捂住嘴，一個勁兒的倒吸涼氣。“對，嘶……此事幹系重大，嘶……不可拖延，呼呼呼……”這是一個不善於吃辣的杭州人。
荀彧給他倒了杯茶。狄仁傑也遞過去一碗酒：“喝點。瞧你辣的。”
“多謝。”他把手帕向內(nèi)一折，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喝完酒之後舌頭更疼，又趕忙喝茶。甜絲絲的蜜桃草莓玫瑰茶非常好喝，甜軟順口。喝完之後他冷靜下來：“文祭酒，您的門人什麼時候才能來？”
文澤蘭故作深沉的想了一會：“等考完試就過來了。”
終於有人忍不住詢問：“祭酒還真是垂拱而治。難道不仔細監(jiān)管天子門生麼？”
小黑胖子嘿嘿一笑：“都是長大成人的孩子了，基本上都知道好賴，用我認真管嗎？老師都是我一個個選的，課本也是我親自過目。唉，得以身作則不是，考試時我要是去監(jiān)考，不是睡覺就是玩遊戲，還不如不去。”
內(nèi)閣和過來看熱鬧的官員們盯著賀蘭進明這個新人寫《告百姓書》。
寫文書這種事，通常都是由在場身份最低的官員負責的，自己算起來，其實文澤蘭的官職最低，但沒有人不開眼的請她去寫。
賀蘭進明假裝鎮(zhèn)定自若，揮毫潑墨，寫了一篇文采斐然的告示，雖然不是四六八句的駢文，也是流暢通順、有理有據(jù)、引經(jīng)據(jù)典。
衆(zhòng)人仔細看了一會：“不行，寫的太好了。要老嫗?zāi)芙狻！?
“這句很不必要。”
有人偷偷瞟向文澤蘭，有心說只有她能聽懂的才能拿去給那些蠢泥腿子聽，但是這話說出口太失禮，最輕的後果是容易被打。況且她也不是一點都不懂，只是不善於使用辭藻。
文黑胖叉著腰親手指點：“把這些典故都刪了，除了常用三千字之外不要用別的字。平時出告示是誰負責的？”
“咱們莊國的百姓都識字。”
“告示一發(fā)出去，就有人給解釋。”
“有時候會過分解讀。”
于謙終於從被辣的頭昏腦漲的狀態(tài)中緩了過來，拿來看了看，覺得他的問題不在濫用辭藻，而是邏輯不清楚。立刻提筆寫了一篇。他知道怎麼安撫百姓，把事兒說明白：第一，明朝氣數(shù)已盡，李自成張獻忠濫殺無辜亦非明君，關(guān)外皇太極難逃一死。
（明軍只想讓李自成死，李自成的兵只想讓明朝覆滅，直接告訴他們都得死。）
第二，我主乃是神仙，心懷仁愛，早已掌握了十方世界的大權(quán)，在天爲天帝，在地爲人主。憐憫中原地區(qū)衆(zhòng)生悲苦，差遣天兵前來，只爲廣施仁愛，永斷戰(zhàn)爭，讓百姓衣食無憂。
（他們用不著分清楚蚩休陛下什麼師承、現(xiàn)在是昊天上帝，還有我們的玄真殿下和陛下是純潔的師兄妹關(guān)係。這些事和招降百姓沒有關(guān)係。）
第三，往日對著泥塑木雕拜的起勁，現(xiàn)在看到神仙你們還不投降？
這篇文章立刻通過軍用頻道傳給每一個士兵。
王老大總算鬆了口氣，拿著文章給雙方軍隊讀了一遍。
明軍和李自成軍隊的小頭目都鬆了口氣，只要不是對方獲勝，那就好啦！神仙……神仙真的出現(xiàn)了大家都很懵逼。
其他地方的人也是一樣，有了這篇簡短清晰的告示之後，再招降就容易多了。
張獻忠得到了前方戰(zhàn)報，比小兵們還懵逼，一腳踹翻了水盆衝出帳篷，指天唾罵：“賊老天。明朝昏暗數(shù)百年，將百姓敲骨吸髓，你們早不來，晚不來，我們要打下京城你卻來了！朱重八的子孫合該一死！老天昏聵無知！去！你們?nèi)ゲ鹆擞窕蕪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