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賣速遞——姚三郎。
他趴在血海迷蹤陣所變幻出的蛇頭上,像是明晃晃的誘餌,又像是那種在深海中腦袋上帶有誘餌小燈的安康魚,兇悍非常奮不顧身的撲了過去。
蚩休也連忙拎著小師妹追了上去,把玉盞中的血滴在她頭上一滴:“吸進去,纏在真炁中,以免鬥法時傷著你。”
“是。”
時間緊迫,容不得多說。
小公主正在改換裝備,雷擊棗木的因果玄環早已取代玉絞絲鐲子,戴在胸口的三寶玉如意已扯斷了繩索,恢復原本一尺長的模樣,拿在手中。這玉如意在師父手裡把玩了三千多年,是一幢強大的法器,祭起來打人極狠極重。她另一隻手裡提著刀,自然也不是凡品。
血海迷蹤陣名爲陣法,實際上和陣法有很大差別,仙界的陣法要有陣圖、陣眼、主陣之人,還需要提前佈置一番。血海迷蹤陣只需要用一盞血,還有死過許多生靈的水,水中的怨氣會被受咒的血指揮引導,去捕獲敵人,甚至在死氣和怨氣的催動下,在血的指揮下,水中那萬千生物擁有的捕食本能可以自然演化和完善這陣法。
海水中死亡的生命何止億萬,生而復死,死而再生,海底完整的生物鏈一環環的吞噬,最大的大魚一口吃掉數萬之小魚,這些小魚臨死時的痛苦和怨念就沉澱在海中,而那些最細小的蝦米和貝類卻能吃掉大魚的屍體……海鮮們互相捕食和逃脫巨口的本能與智慧都沉澱在這海水中,現在都成了血海迷蹤陣的一部分。
這也是蚩休和黛玉都選擇它的原因,大師兄其實是個絕世好奶爸,不善於操控精密和殺機四伏的陣法,黛玉呢,蚩休看她還是個寶寶,她自己覺得自己是個文靜的小公主。兩人:誅仙劍陣啊,用不起用不起。
血海迷蹤陣在瘋狂前進的同時也在進行調整和統一規劃,就像是海中的沙丁魚不需要交流,可以自然而然的聚成一團來抵抗天上的飛鳥和水中的游魚,這是求生欲,也是本能。
那些大魚不需要學習,自然而然知道如何利用僞裝和水流來捕獲大量食物,這也是本能。
那些弱小或懶惰的海鮮,養成了狡詐的脾性,知道躲在角落裡靜靜等待路過的倒黴蛋。
動物們的本能甚至超過精心計劃的計算,它們的本能讓身體進化出種種奇怪而強悍的嘴巴爪甲。
蚩休能通過玉盞中的酒感受這條水龍中的變化,他感慨道:“冥河老祖說過,死人越多的水越強。他錯了,衆生平等!”
死掉的魚也是一樣,不知道玻磐世界的大海存在多少年,海底最下層的屍骸早已粉碎成泥土,只知道這水在不斷的沸騰,像是塵封的萬人坑被邪修喚醒,又像是一窩螞蟻蜂擁而出,氣氛和情緒變得越來越濃郁。
淺紫色的水龍一點點的變成了深紫色,憑空行在虛空中。
坐在龍頭上的姚雲旗巍然不懼,他的寶光像極了千手觀音,只不過丫丫叉叉的圓形不是手,而是噴香炙熱的烤串。
三人和一條水龍在虛空中前行了不知道有多久,眼前忽然出現了一道門。
一道漂浮在空中的,小小的拱門,用石頭做的粗糙樸素的拱門。
石頭上粗糙的刻著花卉,就是那種蠢蠢的五瓣小花花,另一些花瓣則有長短不一的花瓣,假如可刻痕不像用手指頭刮出來的,那麼這和一個幼兒園沒什麼區別。
蚩休控制著血海水龍在門前盤旋,走上前仔細查看,這門洞比他的身高矮不少,大約只有一米七高,他俯下身摸了摸這些蠢萌,咳咳刪掉,這些質樸、古拙、充滿生機和幻想的繪畫。用指頭戳出來的花心點點,用手指頭塗抹出的花瓣,還有一張招風耳大小眼的臉,看不出是男是女。
他回過頭來:“這是安努親手繪製的圖案。”
能用手指戳穿石頭或在石頭上繪畫都不算什麼,重點是安努畫的畫真醜啊。
氣氛十分緊張,背扛外賣的姚三郎焦急的坐在水龍上。
林黛玉小聲問:“大師兄,這個人像是門神嗎?”
蚩休差點笑出聲來:“不,不是。這圖案上充滿愛意,這應該是安努繪製的她心愛的女人。只是不知道是人醜還是畫的醜。”
姚三郎:“哈哈哈哈”
石門內傳出一股強大的怒氣,還有一道攻擊,距離太近了,蚩休擡起手硬抗了一記,被打的渾身一晃。
神明在最深的睡夢中也有懲罰冒犯者的神威,這是身爲神,自帶的一種能力。
傳說在鴻鈞老祖打瞌睡的時候,元始天尊曾經上前撓他癢癢,沒有被揍,而通天教主則在遠處偷偷嘀咕:老師不公平啦BLABLA老師小心眼啦BLABLA。他的下場是被打飛到三千里外。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讓血海水龍馱著他先行進入。真是上善若水啊,那腰圍十米的水龍輕而易舉的鑽進這矮小的門洞中。
姚雲旗進入的一瞬間,那磅礴澎湃猶如實體的怒氣頓時消了。
似乎能聽到一個雄壯有力的思維在空中迴盪,震盪著空氣中產生無形的波動:“真香!”
蚩休把自己從一米九的身高壓縮到一米六,和嬌小玲瓏的小師妹一個身高,以免門裡低矮的建築限制發揮,他變矮之後氣勢也變弱了,萌萌噠的低頭看了看自己同比縮放的腹肌和腿,走了進去。
林黛玉緊隨其後,手裡握著刀,緊張的走了進去。
門裡的事情超出兩人一路上的數百種想象,蚩休遍體生寒,被定在原地動彈不得,小公主也震驚的幾乎要把手裡的刀掉在地上。
姚雲旗被面朝下的按在石頭地面上,一隻鮮血淋漓的、兇殘的手正在拔他背上的寶光。
那本該是幻象可以無限再生的寶光居然真的被人□□了!
按著他的,是一個有青草般短髮的矮矮的小姑娘,小姑娘的膚色黝黑,眉目如畫,旁邊的石牀上呆呆的坐著一個小姑娘,她的頭髮由無數鮮花構成。
這兩個小姑娘雖然個子很矮,小胳膊小腿,頭髮像是花仙,身上穿著用花葉疊加製作的小裙子,可是她們身上的氣勢滔天,彷彿能控制整個玻磐,是肉眼可見的不好惹。
林黛玉對於這種矮矮萌萌的小姑娘頗有好感,下意識的問:“你是安努?”
一手按著姚雲旗後腦勺一手努力拔烤串的小姑娘擡起頭:“唔?唔唔唔?”她臉上有些困惱,似乎是睡的時間太久,忘記怎麼說話和表達自己的意思。撓撓頭,試著搖了搖頭,又覺得好像不對,又點了點頭,一臉疑惑的繼續撓頭。似乎忘了點頭和搖頭代表的意思。
小公主心疼自己丈夫,立刻從袖裡乾坤中掏出一隻五層大提盒,蹲下來在地上擺開,提盒第一層裡有十二塊不一樣的小蛋糕,精緻巧妙,塗滿奶油,灑滿巧克力和朗姆酒;堆疊著大櫻桃;千層酥脆;柔軟綿密……
第二層裡有香酥小麻花,香辣油渣,油炸小黃魚,雞米花,炸糖球,炸麻團,煎餃,薄脆排叉。
第三層是香煎蘿蔔糕、酒釀米糕、蛋黃青團、炸春捲、紅豆年糕、驢打滾。水果軟糖、羊羹、豌豆黃、栗子糕、綠豆糕、槽子糕……
第四層裡有蝴蝶酥、梅乾菜燒餅,椒鹽五仁月餅、玫瑰花餅、抹茶果乾餅乾、花生酥、芝麻酥片、牛舌餅。
第五層比較高,也比較厚,放著一瓶瓶的酒。
頭上長草的小蘿莉撲倒黛玉近前,飄起來一些和她面對面的平視,摸了摸自己的臉。
小公主後退了兩步,伸手示意:“請,這些都很好吃。”
腦袋上長草的小蘿莉將信將疑的抓起一塊蛋糕,蛋糕被抓碎了,她捧著亂成一團的蛋糕仔細的聞了聞,又舔了一口。眼睛一亮,張開大嘴把小拳頭和抓著的蛋糕都塞進嘴裡,把舔的乾乾淨淨的手抽出來。
黛玉不得不承認,在她把嘴張的比臉還大,把兩隻手都塞進嘴裡時,自己嚇著了!
姚雲旗趕忙爬起來,湊過來:“小心啊”
蚩休緩過神,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他輕柔的托起一塊小蛋糕,遞給齜牙示威的小蘿莉:“你這樣拿給她,輕一點託著,不會碎。”
說好的一場大戰呢!我熱血沸騰了一路啊……居然還是帶小孩?早知道這樣,我出山做什麼?
長草的小蘿莉瞪著他,笨手笨腳的接過蛋糕,扔在自己嘴裡。回頭看了一眼坐在牀上的長花蘿莉:“她?”不認識,但是很熟悉,想給她吃東西。
她連續吞了十塊蛋糕,把最後兩塊蛋糕各咬了一口,扔過去砸在長花蘿莉的臉上。
蚩休:……
林黛玉:……
姚雲旗:……
長草蘿莉又蹲在這裡,每一樣都拿起來檢查一番,掰開,聞一聞,丟到嘴裡,舔手。
她舔過的手指沒有口水,什麼都沒有,乾乾淨淨的。
長花蘿莉慢吞吞的擦了擦臉,舔著手背繼續發呆,呆,呆。
長草蘿莉把食盒中所有的東西都吃光了,拿起盤子觀察。
“這個不能吃!”*2
“╭(╯^╰)╮”長草蘿莉不信這句話,咔嚓咬了一口,在莊國官窯燒製的豇豆紅小盤上留下一個小牙印,咀嚼了半天,梗著脖子吞下去,果然不好吃,她丟下盤子開始喝瓶子裡的酒。
對於沒喝過酒的人來說,酒不好喝,但是對於牙口和胃口好到幹吃瓷盤的人來說,挺好喝的。
梨花白、桃花村、竹葉青、花雕、金華蜜酒、麥酒……每一種酒都被她喝光了。
長草蘿莉頭上的草都變紅了,站起來搖晃了兩下,一翻白眼昏了過去。
蚩休無語良久,把她撿起來,偷偷感受了一下確實是安努,無語又難以置信的將她擱在旁邊的石牀上,這纔有心觀察周圍環境。
長長的走廊和階梯盡頭是剛剛進來的石門,這屋子低矮,但是挺大的,有兩張石臺子做牀,牀上各躺了一個人,牆角堆積了一些東西,這些東西本來被神力保持的很好,現在被姚雲旗帶來的風化成土。自己的血海水龍已經散開,散佈成水氣,充盈著這間屋子的每一寸空間裡。
誰說這裡的安努大神不能是個小女孩呢,或許這小女孩只是她自己選擇的外形,正如許多神仙都喜歡選擇白鬍子老頭做外表。
長花蘿莉發呆至今,終於動了一下,她瞪大眼睛看著手腳攤開呼呼大睡的小姑娘,大叫:“安努!”第二眼看到這三個外來者,立刻一甩頭,構成她頭髮的鮮花像是爆炸一樣,無數鮮花帶著稟烈的殺氣蜂擁而出,神明的威壓也同時襲來。
蚩休大喝一聲:“阿普蘇!”同時啓動了血海迷魂陣。
林黛玉同時放出自己的寶光,題海耀眼奪目。
姚雲旗非常悍勇,也放出自己的寶光。
題海和烤串大全在大師兄身邊,一左一右,令阿普蘇目不暇接,不知道該看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