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就是這樣,你聽明白了嗎?我們從宇宙之外來到這裡,我們也是神?!?
阿普蘇和蚩休溝通的很困難。
蚩休習慣了那些火急火燎上房揭瓦的師弟們,還有從房頂上滾下來的食鐵獸,都很快,現在等著她……聽……懂……想……明……白……再……作……出……回……答……等得他幾乎忘了自己問了什麼話。
更可氣的是,阿普蘇雖然腦子慢,反應慢,鬥法時卻一點都不慢,這大概是一種直覺。
這血海迷蹤陣還不能如臂指使,被冥河老祖祭練的血海能操控的細緻入微,端著一杯血談笑風生就能讓人灰飛煙滅,蚩休這是緊急湊的血海,其質量和拆了兩輛摩托車改一個汽車差不多,能用,但是他得一直用手訣來控制和引導血海。
血海迷蹤陣讓她覺得自己存在於一塊巨大的琥珀中,她完整的被琥珀固定住了,渾身上下連一根汗毛都動彈不得。正在奮力掙脫。
琥珀中的美貌蘿莉比琥珀裡的長頸鹿有價值!如果文四姐在旁邊觀戰一定會這麼說。
阿普蘇被束縛住了,奮力掙扎時,她沒有覺察到,自己身體裡的能量正在耗散。血海迷蹤陣就是這樣的,在不自覺的時候吸收獵物的一切能量——不分屬性和種類。
(冥河老祖:呦呦,老祖就是這麼棒?。?
阿普蘇努力召喚出一把錘子,看起來是固態實際上並不存在的超強度湖泊立刻把這把錘子也包裹起來。她試圖讓自己上方出現一塊山石,砸碎現在的困境。
這位神明的確有這樣的能力,但是血海迷蹤陣也很厲害,阿普蘇感覺到天旋地轉,上方的石頭掉落下來的一瞬間突然跳躍到自己下方,隨即落進無盡的虛空中。
“宇宙之外?真的假的??”
蚩休正聚精會神的操控陣法,突然得到答覆,他想了想:“是真的,你感覺我身上的氣息就知道了?!焙昧耍F在可以繼續等了。
阿普蘇沒讓他失望,她繼續召喚出烈火和暴雨,還有狂亂如刀的風。
這些東西都無法攻擊血海迷蹤陣,陣法稍微受了一點影響,就像是大海面臨颶風,颶風只會造成海嘯——更強烈的攻擊。
琥珀稍微有些不穩定,緩慢而堅硬的向裡擠著,一點點的收縮、收緊。
阿普蘇終於想到了解決辦法,她開始膨脹,脹大,用自己靈魂中洶涌澎湃的能量和與虛空同源的力量來源壯大自身。她像是一隻要破殼的小鴕鳥一樣,將堅硬的外殼一點點擠開。
兩種力量在暗中較勁,能量以只有神識才能看到的方式存在,並且互相攻擊。
這些最巧妙的陣法、最細緻的咒語和最磅礴的力量在無人觀戰的虛空中展開一場聲勢浩大的搏鬥。
由五莊觀首座弟子控制的修真界尖端陣法對戰異域宇宙的始祖女神。
從凡人的眼光來看,哇,肌肉男對著帶花蘿莉發呆。
凡人看不見束縛阿普蘇的琥珀,也看不到蚩休陛下手裡不停變換的手訣。
“咦?真的呀!”阿普蘇用意思觸碰到蚩休,忽然愣住了。
得了,也不用鬥法了,她真正愣住了。
蚩休恨不得蹲在地上薅頭髮。
他是很乖的大徒弟,也是很慈祥的大師兄,但是他也有熱血上頭想要在異域與神明大戰一番的時候,現在這場仗打的——斷網了!掉線了!卡了!
石屋裡和平的多。
安努興致勃勃的觀察林黛玉:“你的衣服真好看,哇,你們能把金子做的這麼細!哇,你的衣服好薄?。 ?
林黛玉的衣裳是傾舉國之力選出的最巧手的織女織的薄紗,纖薄如蟬翼,朦朧如煙雲,專門穿在襖裙外面薄薄的一層,不爲別的,就爲了好看。她穿的窄袖上襖繡著團花和團龍鳳,用色豔麗大膽,栩栩如生,用薄紗衣籠罩著可以如夢如幻,如晨霧籠罩在花上,又如龍鳳穿雲。
“你們哪裡好棒??!”安努捧著臉,滿眼羨慕:“有漂亮衣服,還有漂亮的花,這是什麼花?怎麼能粘在衣服上呢?”
小夫妻倆給她科普了一下什麼叫單夾皮棉紗,什麼叫平針亂針回針打籽繡盤金繡,什麼叫梅蘭竹菊薔薇牡丹,以及什麼叫珍珠流蘇。
安努把自己的綠草變成一個揪,她還是喜歡綠色,髮色又調整回來了,弄成一團之後插上簪子,美滋滋的在耳朵上變出一個窟窿眼,拿過剛得到的珍珠耳環戴上,分出一個化身來觀察自己。
美哭了!過去只知道在耳朵上掛上花環,真蠢!
她滿眼寫著‘你們倆真是大好人’,聽的都呆了:“吶!吶!你們有自己記錄東西的方式嗎?我一直想給孩子們創造記錄東西的東西,始終沒想出來。過了這麼多年,她們還在骨頭上刻圖案嗎?”
林黛玉拿出書來:“你的孩子們創造了自己的文字呢。看,這些是她們的文字,而這些字是我們用的文字?!?
安努激動的哭了出來:“孩子們好棒啊!哇!我和阿普蘇的寶寶們好棒??!”她噠噠噠的跑出屋去:“阿普蘇!阿普蘇!我們的寶寶好棒?。∮凶约旱奈淖掷?,文字就是記錄東西的東西吶!”
林黛玉鬆了口氣,拍拍胸口:“赤子之心,她絕不會和我們爲敵?!?
姚雲旗也點頭:“就是你給她的東西太好了,隨便送點什麼玩意兒都行,她沒見識。”
“胡說八道?!毙」鬣凉值溃骸八F在沒見識,難道以後也沒見識麼?咱們能來這兒,她就能去咱們那兒,將來常來常往的,何不一開始就以誠待人?我看她不壞。”
姚雲旗一撇嘴:“是啊~不壞~就是說我是怪物,哼。”
外面阿普蘇正在和蚩休艱難的溝通,她在慢吞吞的追問一些小問題:“你們從哪兒來?”“那兒叫什麼?”“你是誰啊?”“咦你怎麼這麼奇怪?”“男人是什麼意思?”“有什麼差別?”
蚩休試著讓自己舒服一些,他用血海迷蹤陣給自己幻化出一桌一椅,在問答的間歇很有空閒的泡了一壺茶,拿出一份玫瑰味兒的果凍,澆上一點煉乳,吃了兩口,喝一盞茶,回答她一個問題。接下來再吃兩口,整理一下血海迷蹤陣,掏出果盒看一看文澤蘭的現狀如何,回答下一個問題。
在問答期間,他總共喝了八盞茶水,吃了兩塊果凍,掏出銅錢算了一卦,在日記本上寫了兩行字,重新梳了頭髮,刷牙,拿出玉石來繼續製作牙刷。
阿普蘇正要問下一個問題,安努歡呼雀躍的衝了出來,她的腦子一下子就亂了。
安努高興的嚷嚷完,圍著她轉了兩圈:“看我好看不~看我的耳環!好漂亮!”說完也不等她回答,撲倒蚩休面前:“吶吶~奇怪的大個子,你怎麼長的這麼高?。磕銈兡莾褐挥辛忠粋€女人嗎?你也是男人那種奇怪的東西嗎?林說你是她的哥哥,你懂得比她還多嗎?你穿的衣服好漂亮!綠色最好看啦!哇你們的宇宙好棒??!你吃的是什麼給我吃一口。”
她來晚了,沒趕上茶水和果凍,倒是吃了一大口牙粉。
“涼涼鹹鹹的,挺好吃呀!”
蚩休下意識的掏出一筐仙果投喂她:“有核,把核吐出來?!?
“我知道我知道,我吃過水果啦,嘻嘻嘻~孩子們以爲我不需要吃東西,都是笨蛋?!卑才笫肿チ艘粋€西瓜,咬了一大口,右手拿著一個第二大的大白菜,啃了一大口:“太好吃啦!你也是神,你們那裡的神好幸福啊,有三個人呢!還有這麼多的好吃的!”
我就很慘了,在漫長的歲月裡,我只有阿普蘇一個伴侶,吃的只有那些又小又酸的野果和死掉的小動物。
…………
事情塵埃落定,一場大戰就這麼結束了。接下來是大師兄任重而道遠的給這倆完全沒常識的始祖女神講生活常識和做神基本的道理。
林黛玉和姚三郎覺得這倆女神活的可憐,可慘,沒吃沒喝沒衣服穿,但對於大師兄來說這很正常,想當年他剛跟著師父時,住在茅屋草棚裡,摘後山的野果和野蘑菇吃,自己織布穿。五莊觀的建設是隨著他的修行一點點提高的,現在那雕樑畫棟、亭臺樓閣、花磚牆粉皮影壁、抄手遊廊垂花門,都是幾百年間跟凡人學會的。
神仙們只是擅長控制力量,而吃喝玩樂、衣食住行都是凡人最厲害。
大師兄耐心的帶著兩隻小蘿莉坐在半空中開課,無需贅敘。兩隻蘿莉女神很有耐心的聽課。
林黛玉掏出一個食盒來,推開蓋子看了一眼,文澤蘭進盒裡只有魂魄,是一團清氣,現在幻化出一個小小的小人,只有上半身,下半身是阿拉丁神燈一樣的霧氣,正抱著玉佩蹭啊蹭。含含糊糊的叫到:“黛玉寶寶~香噴噴的黛玉寶寶~”
姚雲旗故作驚惶:“哎呀,她剛剛在背報菜名,現在卻唸叨你,文四是不是想咬你呀?”一邊說著,一邊拉起公主潔白纖細的柔夷,放在嘴邊輕輕咬了一口。
“哎呀,纔不會呢。”小公主嬌嗔的拍了他一下,心裡頭知道,乾孃只是喜歡抱自己,啊呀,好幾年沒有抱了。
蚩休叫到:“黛玉,把盒子拿過來?!?
安努和阿普蘇仔細的給文澤蘭的會診,仔細的拎起她的魂魄觀察,在蚩休陛下說過‘這是我們那裡最擅長烹飪的人’之後,她們倆加倍的認真??墒茄芯苛税胩?,也沒研究出什麼來。始祖女神有點羞愧,一個撓頭,一個發呆。
小公主一向觀察的細緻入微,看她臉上的神色就猜出來了,笑道:“安努,你是不是不知道外面的海呀?”
“是吶是吶?!卑才е种割^連連點頭:“我在這裡睡覺時,外面海里的魚可好吃了,孩子們最愛吃魚,怎麼現在不能吃了?好可惜啊……”
“大師兄,咱們出去吧。外面的世界滄海桑田,很多東西都發生變化,時隔千萬年,安努也不知道現在是怎麼個情況?!?
“是吶是吶?!?
蚩休沉吟剎那:“你們先出去,我把這血海迷蹤陣收起來。”有我的精血在裡面,扔了可惜。這陣法很強悍,好好祭練一番,將來小師妹去別的地方時也好防身用。玻磐宇宙的神單純質樸,比上古時的百姓善良的多,別的宇宙不一定這樣。
現在有一個小問題,怎麼收!怎麼收起這鋪天蓋地的水呢?這水和五湖四海的水相比也不差多少,要怎麼控制和解決呢?
他開始努力讓血海迷蹤陣脫水,說起來很有趣,讓血海脫水——水可以丟掉,水裡那些死亡、獵食和搏鬥的靈魂散逸的能量都要留下來。根據推斷,脫水到幾百噸水的程度,陣法不會受損,以後要用時往裡兌水即可。
安努用手刀在空中劈開一道門:“跟我來,這是我的孩子們…???”
阿普蘇慢吞吞的說:“我想起來了,文蘭蘭的問題很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