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看著飄在自己面前的三個仙人, 兩個非常硬氣的大鬍子將領(lǐng)簇擁著一位仙風道骨的美少年,看起來和壁畫上的一模一樣。他簡直要瘋,要不是多年來的教養(yǎng)支撐著靈魂出竅的肉身, 他現(xiàn)在真想揪頭髮撞牆滿地打滾, 對天長嘯問一問這是怎麼回事。先祖朱元璋自稱奉天承運皇帝, 也是首創(chuàng)此名, 原以爲能代代相傳直到永遠, 沒想到……
他滿腔悲憤:“難道大明將亡?”
于謙知道皇帝會信服什麼樣的人,選好人之後特意拿了水陸畫讓他們照著畫上的神仙變化,剛來這兒當元帥的時候有點沒反應(yīng)過來, 莊國幾乎不講究以排場亞服別人,他又習慣於格物院中樸素直白的生活和交流方式, 還有亂穿衣裳沒有服色等級的莊國皇室?;貋硐肓艘徽觳畔肫饋? 這些明朝的凡人需要看到神仙有排場、穿朝服以示威嚴、還要穿金戴銀胖乎乎, 才覺得可信。
他們不僅是隻敬衣裳不敬人,還非常善於以貌取人。
紫述真人出於好奇和無聊跑來軍營看熱鬧, 就被于謙請了來。他撇撇嘴:“凡人的國家沒有不滅的,你以爲呢?”
“朕以爲……朕以爲……朕自繼位以來勵精圖治”
紫述粗略的瞭解了一下他都幹了些啥:“可是你幹得不好啊?!?
崇禎快要哭了:“朕…朕愧對列祖列宗?!?
紫述真人充滿同情心的安慰這個白髮蒼蒼的憔悴老人:“沒事,他們乾的也都不咋地。什麼叫積弊?就是每人給你留點毛病,到現(xiàn)在誰也別說誰?!?
崇禎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這話很扎心,但他心裡頭就是這麼想的——其實我很無辜。拍著地磚大哭:“大明傳十六帝, 享國二百七十六年, 難道就要亡於我朱由檢之手嗎。”
紫述真人從袖子裡掏出小鏡子, 開始瞧自己精緻的容顏, 還有口紅花沒花。誰管他哭不哭呀, 他現(xiàn)在只想看看明朝宮廷的時尚新流行,還有新的化妝品什麼的, 誰要安慰一個醜老頭兒啊。
崇禎在太廟裡嚎啕大哭了半日,另外倆人也不想安慰他,這個人雖然很努力,可是做了很多錯誤的決定。而且……你岳父家裡有三百萬兩銀子我們知道了,你知道嗎?你不知道。
你這個皇帝當?shù)膸稚队玫陌?,我們過來的時候瞧了一眼,每家每戶都是白銀鋪地,黃金堆成小山,就你窮。你就不會抄家嗎?
一共八十三個親王,親王下的崽全是郡王,郡王的兒子又是其他各種爵位,還各自有封地,還免稅,還有俸祿,你們窮都是活該的,沒聽說計劃生育嗎?首先,納妾是不對的。其次,夫妻倆只能生三個孩子。你們那兒一個親王像個種豬似得,在幾十個小老婆身上拱出幾十個兒子,多費錢??!
紫述真人吩咐身邊倆人:“你們留下來安慰朱由檢,我去溜達一會?!?
傳聞周皇后貌若觀音,他特意去考證了一下,臉型、眉眼和氣質(zhì)有點像,但是鼻子和嘴巴不像,這就不容易了,憑著人類不能捏臉的長相,這已經(jīng)是個難得的美人了??上н@中年美婦滿心愁苦,手兒託著香腮,珠淚低垂,叫人憐惜。
真人心中一動,涌出一股幾乎按耐不住的衝動……想要給她推薦一款面膜,讓她的肌膚更加水汪汪。
崇禎大哭無奈之後,垂頭喪氣,一副聽天由命的狀態(tài)。忽然想起來一件事:“二位神將,方纔那位仙子說,李賊和遼東的心腹大患,一應(yīng)滅絕?”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後,他深深的鬆了口氣,還有點離奇的快活:“好,好,對著神仙朕情願投降。只是朕不明白,朕自登基以來,東也荒,西也旱,內(nèi)憂外患,無一日得南寧……”
……
李自成善於虛與委蛇,他們沒有派人去勸降,只是按部就班的推進包圍圈。
傻了吧唧的苗慶哥覺得自己雷劈張獻忠有點不對,要殺他都沒什麼大不了的,但是沒跟他說話就直接劈不對,應(yīng)該先禮後兵,而且這廝的脾氣真糟,把小妾們好一頓吼。思前想後,悄悄進了臥房給他扔甘霖咒。
張獻忠痛不能忍,準確的說當時在她面前忍得住,得給自己長臉,等到這個小娘們一走,他就痛的像獅子一樣嗷嗷大吼,沒打人唯一的原因是擡手動腿時更痛?,F(xiàn)在說是上了燙傷藥安睡,其實根本睡不著,正在閉著眼睛暗暗咬牙。先恨李自成與我爲敵,再恨明朝滿朝文武都是敗類,最後再恨那個潑婦神仙混不講理,誰他媽知道你們這麼有本事啊!劈就劈了,留我半死不活的在這裡忍痛。
渾身百骸七竅沒一處不疼如刀割,疼的恨不得連聲哀叫,剛剛喝了兩碗酒想讓自己睡著,可是酒粘在嘴脣上灑在身上更是疼的要命。
日吧欻!被雷劈的消息傳出去了,老子的軍隊全都得散了,軍心渙散!
正在這裡暗暗罵街,忽然感到一陣冰涼舒爽,如春日暖陽融化冰雪,又如銀錢流進銷金窟,痛苦瞬間消失不見了。
張獻忠心中暗笑:這小騷娘們,愛上大王了。不怪你愛,大王自己照鏡子的時候都覺得自己長得俊。(。-ω-)zzz
苗慶哥也是一陣暗笑:這傻叉在這兒裝睡,裝吧,你咋不直接裝死呢?等到打仗時看我怎麼削你。治好了再劈,劈壞了再治好,沒幾次你就老實了。我就不信真有鋼筋鐵骨不怕疼的人。
第二天一早,張獻忠在幾個女人驚喜的叫聲中醒了過來,伸出一根指頭戳了戳自己的臉頰,光滑如初!不不不,比過去還好,連臉上的傷疤都給一併治好了。
他狂喜著蹦起來:“嚎什麼嚎!來人!”
跟隨他的將領(lǐng)們昨天聽說大西王被雷劈了,人心惶惶,一大早就都來求見,想看看是真是假,王爺?shù)膫麆萑绾巍?
張獻忠渾身上下‘毫髮無損’,看起來像是沒受傷,對著將領(lǐng)們一頓胡吹:“別看神仙那麼多,也有神仙保著我!你們來看!”他帶著旅遊團去看了看那個大洞,結(jié)結(jié)實實的宮殿房頂上被劈出那麼大個兒的洞,絕非人力可爲!就是神仙來劈的!
他仍不肯低頭,又說:“第一下劈碎了房子,第二下劈了我。你們來看,我有事嗎?有事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將領(lǐng)們面面相覷:“這個……據(jù)傳聞王爺您受傷很重?!?
張獻忠得意洋洋的叉腰:“不錯,當時受傷很重,你看我現(xiàn)在的樣子,像是有事嗎?”
將領(lǐng)們愣了好一會,反應(yīng)過來:“?。〈笸?!您更漂亮了!”
“也有神仙支持大王?”
“上天庇佑大王!?。 ?
張獻忠眼睛一瞇,冷笑道:“這羣神仙,吃人間的花紅酒禮,香火,卻無所事事。紅口白牙的扯什麼因果報應(yīng)就要嚇唬人,一個人跑來扯虎皮做大氅,編出一個聽都沒聽說過的國家,使幻術(shù)弄點米糧,勞資的兵就望風而降,真他媽是廢物。老子一刀一槍,死了多少人才打下的江山,他們想輕易拿走,門都沒有!怕個屁!被人砍死和被神仙砍死有什麼區(qū)別!不看看對方有多大本事,就直接投降,明軍吹噓自己雄兵百萬,實際上有個屁?!?
“大王要跟神仙打仗?”
“不錯!對他們放箭!拿明軍的大炮轟!我倒要看看,那個什麼神仙有多少人,有多大本事。想空手套走老子的大西國?做夢!”
苗慶哥隱身坐在房頂上給男朋友織毛衣,聽到這段話都震驚了:“我屮艸芔茻,這王八羔子真是不知好歹!”她翻了翻符包,拿出一張符咒往地下一扔,霎時間天昏地暗日月無光,烏雲(yún)又聚集了起來。
張獻忠機敏的閃開兩次雷擊,一個領(lǐng)兵打仗率隊衝鋒的人反應(yīng)很快。
這道符紙的能量用光,只留下發(fā)黑的地面和碎裂的大樹。
他大喜之餘,在心中構(gòu)思怎樣的稀疏的陣型能讓士兵們躲開雷擊。挑釁道:“你有本事,列陣跟我兩軍交鋒,一個人也想嚇唬我?放箭!”
一聲放箭,出來不少猶猶豫豫的弓箭手,對著她有點手軟的放箭。
苗慶哥愣住了:“你們這些凡人,居然真敢放箭?”
張獻忠高聲冷笑:“真把自己當個東西了!偏偏愚夫愚婦還罷了,騙我?明朝還說是奉天承運呢,老子反了他孃的。那些拒不納稅的寺廟道觀不知道拆了多少,一個小禿子也敢在老子面前充大輩兒。”
他還真記住這個光禿禿的娘們不是尼姑,不是尼姑還禿,那說明是天生禿啊。好笑。
苗慶哥還待再說什麼,突然出現(xiàn)幾個人,把她抹肩頭攏二臂捆了起來。
爲首的是個中年男人:“苗慶哥,因爲你肆意妄爲,辦事殊爲不利,私心過重,不遵軍令。元帥下令,將你革職,壓起來容後再議。”
於元帥那次接見她,就覺得不可靠,特意派人盯著她,果然做事不靠譜,仔細一查,原來推薦她擔任職務(wù)的是她的戀人,呵呵,倆人一起革職。
張獻忠面上大笑,心裡卻有如驚濤駭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不是一個人!你們不是隻有一個人!
這個中年男人接替了苗慶哥的位置,拿出一個玉璧在手裡盤著,靜靜的坐在房頂上隱身。
張獻忠問:“老兄,你們還真有幾個人吶。娘們辦事就是不行。”
中年男人頗爲謹慎:“此言差矣,聰明女人很多,只是苗慶哥是個笨蛋。”
“你們可真不會用人?!?
對方?jīng)]有搭茬,也不想再說什麼,隱匿了身形。
……
文澤蘭歡脫的蹦到于謙面前:“我來啦?。。 ?
“仙姑來得好快?!?
“請我喝酒,哪能不快呢。萬一酒被別人喝了多可惜?!?
于謙指著這個刻花冰裂梅花紋的梅瓶介紹:“這是崇禎皇帝的岳父,周奎家裡存的最好的一瓶酒,我不好酒,特意請仙姑前來品嚐?!?
文四姐掏出烤培根脆片、滷味拼盤(滷豬耳朵、滷肝、滷蛋、滷牛肉、滷豆乾)、老醋花生、青椒雞蛋、炸土豆片、翻沙芋頭、泡椒鳳爪、烤雞翅:“請,別客氣,我總算把金翅大鵬那個飯桶餵飽了,他睡覺去了。是該歇一歇?!?
于謙露出了一個深沉而愁思的微笑,點點頭,動手給她開酒罈子:“仙姑,這大明江山,,,怎麼憲宗皇帝會無後呢?萬皇后只做了貴妃。欽廟和友廟成了英宗和景泰……我十年前回中原時分明不是這樣。您幾次來往於莊國和明朝之間,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什麼端倪?”
文四姐沉默了好一會,拍桌子:“你是格物院的你問我??到底誰纔是研究科學的人吶!”
于謙非常羞愧,起身離座,謝罪:“仙姑息怒,廷益確實是糊塗了。等到攻(城)略(地)事畢,我就辭去都督一職,專心研究。”
文四姐嘆了口氣:“你坐你坐,我咋咋呼呼慣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這個事兒吧,其實我也研究過。”她翻了半天:“筆記沒帶,我給你大概說一說。我剛開始每次來明朝,都走同一條路,每次都能見到朱見深那個小胖子,後來有一次我出海遊玩,從海口進來,情況就變了。還有,如果我?guī)е渌艘黄疬^來,有時候情況也會變。我原先不知道,後來嘛,我懷疑在某一個地方有一個天然存在的空間門,會讓我挑到另一個宇宙去,那個宇宙的明朝可能和這裡的一切都一樣,從我認識萬貞兒那年開始改變了。茫茫宇宙之大,誰知道在哪兒呢?!?
于謙遲疑半響,沉思半響:“這個……好像是前些年一部戲劇的劇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