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位黑塔般的女人站在道路中央,左手拿著一把烏黑大刀,右手叉著腰,腳邊趴在地上的是一具無頭死屍,屍體的頭滾在遠處,可見砍頭時力氣有多大。
這女子穿了一件粗布短裳,半臂裡面沒穿中衣,直接露著胳膊,下身同樣是一條粗布褲子,褲腿上濺了血。胳膊上團花似錦,一臂的花繡,看身量可謂是‘恨天無把、恨地無環’‘力能扛鼎’‘大概能吃掉一隻烤乳豬’。
她被一羣或蹲或跪或站著的人圍著,這些人大部分的是女人,秀美而消瘦,渾身上下散發著‘戰鬥力0.5鵝’‘抓不住雞,跑不過狗’的氣息。看著她的眼神中滿是綿綿恨意,恨的都要溢出來了。
這些就是剛剛罵她的人,現在卻被一番污言穢語罵的渾身戰慄,說不出話來。
林黛玉情不自禁的笑了起來,小聲嘀咕:“呀,乾孃更黑了。”
本來就是個黑胖子,成了鬼仙居然變的更黑,她是不是掉進墨池裡啦?
姚三郎眼睛一亮:“四姐是不是在烤肉的時候把自己給燎了?”這麼一想,嗯,很好吃!
“你敢殺國子監的教師!”穿的最富貴的女人伸出戴了四個金戒指的左手,抖摟著金線滿繡的袖子:“你敢殺皇甫大人!村炮完蛋了!快去告官!你們還愣著幹什麼,快去!你等著,你這個骯髒下賤的蠢貨,你死定了!公主絕饒不了你!”
還有人幫腔:“就是,皇甫大人是皇甫親王的私生子,你居然敢殺他!作死啊!”
“皇甫大人可喜歡這個兒子了!你你你這損人不利己的爲的是什麼呀!”
這位鐵塔一樣的女人閃身出現在她面前,露出一抹邪魅狂狷的微笑,齜出六顆小白牙——她扯起一邊的嘴角笑——伸手抓住了這個金燦燦女人的胸部。
是的,就是當街耍流氓。
姚三郎非常嚴肅的假裝沒看見眼前‘鬼仙猥褻凡人事件’:“四姐的牙更白了。”
林黛玉皺了皺眉頭:“死的假冒國子監教師,活著的是仗勢凌人,若不是乾孃在這裡,換了其他人,豈不是要被欺壓死麼!”國子監的教師有標準的!必須是散仙才要呢!且不說這屍體上滿是污濁之氣,假若真的是國子監教師,乾孃能一刀砍死他?別逗了。
文四:“嘖嘖嘖,這麼小,長得還這麼醜,又沒腦子,你哪來的底氣跟老子這麼說話!啊?是不是找死!”噗,我雖然和皇甫真人不熟,也知道他是一條處男蛇,那裡來的私生子啊2333,騙子說什麼你們都敢信麼?
這個女人被嚇尿了。
她嫌棄的推倒金燦燦,在屍體上又踢了一腳,走過去踩著人腦袋飛踢一腳,這腦袋和球一樣,在空中劃出一道長長而曼妙的曲線,正好擦著牆頭掉到附近的府衙裡。
要是有懂行的人在這兒,非得誇她“好一腳世界波!”可惜沒有人知道這個詞兒。
幾個人連忙攙扶金燦燦:“夫人您別惱。”
“告訴衙內,好好收拾他。”
“對,告訴大人去,要她腦袋搬家。”
“給皇甫教師報仇可全靠您啦。”
文四姐晃晃悠悠的拎著沒入鞘的刀,往旁邊的飯館走過去:“掌櫃的,來一碗清湯麪,一碗豬油拌飯,你們這兒招牌的豬頭肉切一盤,來一塊紅燒驢肉。”隨手拋出一錠銀子。
黛玉笑得不行,她看到那顆腦袋被文四用真炁裹住,所以才能踢的那麼遠,落的那麼巧。
遠程通知金錦瑟和董安貞、皇宮的侍衛們來這裡充個場面。
看來一會要動手,不能讓她亂殺人吶。
掌櫃的很方:“客人,您拿的這可是官銀……”
書中暗表,官銀指的是官府庫存的銀子,煉成枕頭模樣,或者說應該是兩個屁股挨在一起的斧頭,或是女人從胳肢窩以下到大腿以上的曲線,長長的腰身不是直線,略有些收腰,方便手拿。用印戳子打上了記號,某年入庫、是哪裡來的稅銀、收在某座庫房中,都打的很清楚。這些銀子如給賜給某人,會被重新熔鍊或簡單的切塊使用。
文四斜了他一眼。
掌櫃的很精明,嘿嘿一笑:“您裡邊請,雅間請。海海的迷子!”
文四又斜了他一眼,呵呵一笑,大搖大擺的進屋落座。
先送來一盤子水果一盤子乾果。
她點的飯菜如流水般送上席前,又如流水般被吃掉了,只剩下豬頭肉,這家豬頭肉做的很普通,豬不是閹豬,很瘦,很有嚼勁,但是騷味比較重,用的是黃酒不是料酒,蒜也不太新鮮。
她正嗦弄著筷子,考慮要不要再點些食物,現在是真饞,可是這地兒的飯做的不對口味。迷藥的味兒有點重啊,這提純的程度太差了,就該被砍死。
府衙中的反應很遲鈍,一羣懶散而毫無紀律的官兵歪戴帽子,把衣裳釦子都系錯亂了,匆匆忙忙的提著刀槍棍棒和掃帚跑了出來:“那兒呢?那兒呢?人在哪兒?”
掌櫃的就站在金燦燦身邊,小聲嚷道:“跟我來,跟我來。二樓雅間裡呢!”
林黛玉和姚三郎飄在二樓雅間窗口,收斂氣息,用神識溝通:[乾孃什麼時候才能想起我呢?][她修行太差了,發現不了我們。]
[我知道呀。]林黛玉幽幽的嘆了口氣:[但現在這樣的事,應該告訴我,由我來處理呀,這府衙遭朽不堪,府衙旁邊的飯館善於下蒙汗藥,那個女人似乎是官府女眷。哎,是我監管不力。]她剛剛高興起來,情緒又低落了。
姚三郎也嘆了口氣:[四姐這個暴躁的脾氣,她能想起來啥啊。]
[乾孃把我給忘了QAQ……]
[妹妹,四姐她剛給你送了一箱黃書。]
[喔!是呀,我心亂如麻,什麼事都不周全。]
官兵衙役們非常謙讓,非常客氣:“哥哥您先請。”
“周爺,您說的這叫什麼話,您先請。”
“趙老爺子,您請您請。”
“別啊,不敢諞您各位。幾位少年英雄先請。”
“別呀,我們纔不去送死呸呸呸”
掌櫃的都無語了:“我說呀,幾位爺們甭客氣了,麻利上去把人抓了纔是正經事,三奶奶興許能賞你們一星半點呢。”
“那可未必!”
董安貞急急忙忙的飄了過來,按照信息尋到這條路,自詡誤差不會超過十米,可是四下打量卻只見一羣凡人圍著一具滿是怨念邪氣的屍體撫屍大哭。她用神識小心翼翼的問:“殿下?您在那裡?”
金錦瑟僅落後了半步,也飄了過來,背後是六十多名披甲執畫戟的蒙面侍衛。“請殿下吩咐!”
現在當值的,有修行能快速飛過來的,只有這些人——他們只是御風。
那些撫屍大哭的蠢貨和回家換褲子的蠢貨都聽到了天上的風聲,看到了落在地上的陰影,擡起頭一看,一個個驚呼出聲:“啊!”
“呀!”
“咦?”
“嗝兒?”
“嘎!”
隨即大喜過望,大叫道:“在這裡在這裡!”
“國子監的皇甫先生被人砍死了!”
“神仙來的太快了!”
“你們是奉命來抓人嗎!快去抓那個殺人兇徒!”
“給學生做主啊!”
“那婆娘當街殺人,居然面不改色的去吃飯,準是個殺人慣犯!”
有人以手加額慶賀:“天理昭彰,報應不爽!”
“善惡終有報,天道好輪迴,不信擡頭看,蒼天繞過誰。”
金錦瑟厭惡的皺皺眉頭,掏出繡滿桃花的噴香小手帕掩住口鼻。
那羣已經走進飯館的衙役們又退了出來,都癡癡的仰起頭,看著這些位飄在天上的神仙,這可真是太了不起了,太令人羨慕了!
玄真公主有條不紊的下命令:“分六個人出來,把守住飯館各處入口,不許放人進去驚擾文尚膳。”
“遵命!”
“董安貞,你帶人把圍繞屍體這些人都抓起來,還有府衙中的衙內,抓起來。在做審問。”
董安貞:“遵命!”
“金錦瑟,你把屍體的魂魄收攏起來。”乾孃那一刀太兇,刀氣把他的三魂七魄砍散了,
“遵命~”
衆人兵分三路,各司其職。
那些盼著神仙們做主的富人們被抓起來,蒙面侍衛們把他們驅趕在一起,從懷裡拿出一個小魚網,看起來是個撈小金魚用的小網子,祭在空中:“大大大,落落落!喵嗷嗷!”
這東西竟是個法寶,見風就長,很快就長到周長十米。往下一落,就把這些人扣在裡面,再想出去可萬萬不能。
衙役們茫然的走到飯館門口,被帶著面具只露出一雙詭異血紅色眼眸的侍衛嚇得沒敢說話。
金燦燦被人抓了出來,掙扎喊叫道:“有沒有天理啦!你們是什麼人吶!放著殺人犯不管,來抓我!你們知不知道我是什麼人!知不知道死的哪位是什麼樣的大人物!”她越嚷,底氣越不足,她認出了帶隊女官穿的宮裝,也認出了這些侍衛們的衣著。
文四姐聽見外面一片喧囂,推開窗戶看了一眼,樂了:“嘿嘿!”
她大聲吹了口哨:“小美人~小娘子~小貓咪~你們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