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迷蹤陣啓動之後,幾乎在瞬間就佈下了層層迷幻,阿普蘇的威壓隨之而消失。
這個長花蘿莉怒目直視三名外來者,卻始終不說話,保持著一個瞪眼看人的怒目金剛表情。
林黛玉攏了攏自己身後的題海,在緊張了五秒之後,遊刃有餘的調整了一下題海的內容,把文科題目改成星象和物理方面的問題。
雙方似乎是堅持住了。蚩休越發警惕,用盡心力細密的控制著整個血海迷蹤陣,同時還謹慎的觀察著石屋中每一寸細微的變化,這樣精密的、聚精會神的與神作戰,即便是大師兄也會覺得累。
林黛玉抓著三寶玉如意的手在抖,有心祭起三寶玉如意,趁著阿普蘇沒反應的時候砸過去,又擔心這是對方的誘敵之計,思前想後,不敢輕舉妄動。
“真好吃。”阿普蘇又擦了擦臉上的蛋糕,撿起掉在腿上的蛋糕塞進嘴裡,對這三人怒目而視:“安努怎麼了!”
蚩休心說:多虧我不用喘氣,要不然吶,非得被你這句話嗆住不可。別人至多是慢半拍,你這是慢了三拍啊!
雖然心裡明白不能從外形上判斷神仙的(刪掉)年份和成色(刪掉)修行境界和修道日期,但他還是情不自禁把她們倆當成小孩來看待——在心裡反覆告誡自己要提高警惕。他解釋了一下,這小蘿莉是喝酒喝多了以致於醉倒,要不然就是吃的太飽。
而安努也配合著撓著肚子打著呼嚕在石牀上滾來滾去,一不小心掉下去,又自己飄回來躺好,繼續滾來滾去,蹬腿翻身。
阿普蘇聽完這段解釋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姚三郎鄙夷的翻白眼:“沒睡相。”
於是他就被神明們自帶的神罰打飛了,三秒鐘之後靈巧的滾了回來。
林黛玉幽幽的看著他:“三郎,你別說話了。”
姚雲旗皮糙肉厚的一攤手,一臉無辜的繼續抖摟自己的寶光。
蚩休低聲說:“血海迷蹤陣對安努和阿普蘇沒有特殊的感應,她們倆創造了那些人,卻不是這個星球的造物主。果然,這裡和咱們老家一樣,是自然演化,天道主宰。”
林黛玉也小聲問:“這兩個人,真的是被萬民供奉的兩名大神麼?”
蚩休抿抿嘴:“是的,是她倆。”每一個神的神力都不同。
阿普蘇大聲說:“我不信!”她一擡手,手上出現了一塊巨大的石頭,矮小的萌蘿莉把大石頭砸了過來。
這個反射弧!這個慢三拍的速度!
蚩休存心試探,放開血海迷蹤陣讓石頭砸過來,他用力接住。這石頭看起來不大,卻重有萬斤,看來適合做點什麼東西,譬如說做個鎮尺,或是文尚膳打一口小奶鍋。
阿普蘇這次沒有呆滯,她跳下石臺,手裡拎著一把粗糙的石頭錘子,要上前和他打架。
林黛玉緊張的舉起玉如意。
阿普蘇一跳下來,就愣住了,她瞪著一雙大大的白色眼睛——瞳仁瞳孔都是純白的,她呆呆的看著面前發呆。
蚩休忍不住嘆了口氣:“她被幻術所迷。”我現在有種欺負小孩的感覺,幸好這些年一直在養師弟,無論多小的小孩子都下得去手胖揍。
沒帶過孩子的才覺得小孩子是小天使,幼兒園園長知道這是一羣善於炸窩的小惡魔。
姚雲旗抖了抖身後的寶光,自己恨不得拔一串下來吃,只可惜自己的寶光幻象自己碰不到。這實在是太可惜了。
石屋中有一個發呆的蘿莉,有一個喝醉酒呼呼大睡的蘿莉。
這本是很無聊的場面。
可是就在這轉瞬之間,阿普蘇忽然尖叫一聲,也不知她在幻象中看到了什麼,她手裡的錘子猛然增大。這錘子有十個阿普蘇摞在一起那麼高,大約是十米,樹幹般粗大的手柄在她手裡揮的虎虎生風,伴隨著錘子輪過來的一瞬間,空氣中產生了肉眼可見的波紋。
這是空間被擊碎的痕跡,也是血海迷蹤陣被擊打的波動。
姚雲旗敏捷的扯著小師妹溜到安努身邊,這地方絕對安全。“妹妹,別出去,就在這兒看。”
小公主低聲說:“不知道她會醉多久,你還帶著吃的麼?”她要是蹦起來和阿普蘇一起打大師兄,那就不好辦了,咱們用吃的把她安撫住。
姚雲旗想也不想:“帶了幾百斤的烤肉,還有乾果炒貨呢。”
“那你剛剛怎麼不拿出來,由著她把你按在地上拔你的寶光。”林黛玉伸出纖纖素手,把他身後的寶光中烤魚和烤肉串調整了一下。被拔的參差不齊,不好看。
“沒反應過來……”
蚩休也沒說什麼,舉起兵刃來與她噼裡啪啦的對砍,阿普蘇的力氣雖大,速度也很快,技巧卻很差,舉動生疏,攻擊人只有一招,像劈柴、釘釘子一樣輪著錘子去砸人,呃,這也不怪她。刀劍槍各有各的招式,錘子的招式真的不多。
他憑藉敏捷的速度和格鬥技巧總能輕易的貼近她的要害,並毫不留情的砍下去。
可惜的是,阿普蘇的身體非常結實,腿上被砍了兩刀,砍的火光四濺也沒受傷,連一條白印都沒有。
她頭上的花瓣瘋狂飄落,幾乎形成一道花雨,這些花瓣變得纖薄堅硬而銳利,就要形成強有力的攻勢,又被空氣中那道看不見的大陣消弭於無形。
蚩休的肉身也是一樣,只聽一陣叮叮噹噹之聲,像是到了鐵匠鋪旁。
阿普蘇一邊狠砸一邊問:“你是誰?”
蚩休且戰且退,暗地裡安排血海迷蹤陣在門洞處佈下正式的陣法,這些水雖然變化極快,還是需要一點點時間來準備,並且需要一片廣大的虛空來佈置。
大部分的水都堆積在門外,涌進小拱門和小屋中的只是千分之一的水。
水這種東西只有聚的多,纔有力量。誰能與一海之水對抗?或許神仙可以。那麼又有哪位神仙能對抗一海之水佈置的陣法呢?
沒有。
冥河老祖曾向師父吹噓過,說這血海攝魂迷蹤陣,地仙學會了能斬天仙,天仙學會了能斬大羅金仙,大羅金仙學會了能傷聖人。
蚩休輕而易舉的把這個慢三拍的蘿莉引入大陣中,漂浮在虛空中的石拱門位於血海迷蹤陣正中,阿普蘇一步邁了出去,就落入大陣中。
走出石拱門十幾步外,纔想起來:“呀,我不能出來”
已經來不及了。
她回頭去看,那拱門消失在眼前,身前身後盡是一片虛空,身上漸漸負有千斤之重,這重量還在不斷增加。她面對的不只是重力,朝著任何一個方向移動手腳都變得很困難,周圍的水似乎異變成粘稠度極高的膠水,把她身上的每一朵花、每一隻手指頭都滯留住。
在阿普蘇離開的一瞬間,安努突然又醒了過來,她看著眼前的兩個人,先是疑惑的眨眨眼,隨即又露出一個親暱的微笑。
姚三郎非常緊張的掏出一隻烤雞、一隻香茅烤雞、一隻燒臘鵝擱在石臺上,安撫她,想了想,又掏出來幾斤什錦□□。
安努立刻把老婆忘在腦後,抓起食物大吃起來,她吃東西可真是環保,連包裹雞肉用的荷葉都一起吞了下去,骨頭都不吐,兩腮鼓的像一隻松鼠:“唔,唔唔!好吃!”
姚三郎一愣:“你會說話了?”
安努終於睡醒了,調節好自己的神識,可以用神識互相溝通。語言雖然有障礙,但表達情緒的神識不會出錯:“好吃好吃,我從沒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小姑娘,你不是我的孩子,你是從外面來的嗎?你,你不是小姑娘,你是什麼怪物?”
姚雲旗哭笑不得:“我是男人!男人!啊,你這裡沒有男人。”
安努抓起一把果仁,窺見空隙也丟在嘴裡,一起大嚼,這就算是花生雞丁:“男人是什麼?”
林黛玉把他推開:“不用管他。安努,大神,您睡醒了麼?”
安努擦擦嘴:“醒了。我睡了多久?你們居然來打擾我和阿普蘇的長眠,外面的人果然很厲害呀。”她的大眼睛和阿普蘇一樣,也是純白的顏色,她好奇的盯著這兩個外面世界的人,試著在自己眼睛裡畫一個大黑點,把綠草一樣的頭髮變黑。
她跳下地:“哇,外面的人都這麼高嗎?”
姚雲旗笑道:“你的孩子們也這麼高。”
“咦,怪物,不要和我說話。”安努左右看了看:“阿普蘇呢?我剛剛沒睡醒,啊,我用吃的砸她……希望她還沒反應過來。”
姚雲旗有點受傷。
小公主卻很興奮:第一,這位安努大神和她的愛人沉睡了很多年,我們喚醒的不是壞脾氣的神,太好了。第二,安努沉睡時建築還很簡陋,住在石頭房子裡,她沒有吃過任何美味的甜食,可見那時候農業技術非常落後。再怎麼貧瘠,人們都會用最好的蜜糖來供神。第三,阿普蘇一直以來都慢三拍。
“我看到凡間流傳的神話,她們說安努大神和阿普蘇大神分離了,原來這是民間的誤傳啊。”快告訴我正版故事!
安努無奈的撓頭:“不是啊,我確實和嗯計在一起了,但是嗯計只是我製造的第一個人,她後來死了。還是阿普蘇更可愛,在沒創造孩子們之前,我沒覺得她傻……阿普蘇太慢了。跟她說一句話,要等半天,我原以爲這樣是對的,可是所有孩子都不這樣。你看你們也不這樣。我和嗯計在一起好長好長時間之後,阿普蘇纔跟我說‘我再也不跟你玩了!’她睡死過去。”
“嗯計死了之後,孩子們越來越奇怪,她們崇拜我…祈求我,認爲我無所不能,但不跟我說話…又過了很長很長時間,我修建了這間屋子,和阿普蘇一起在這裡睡覺。等她醒來時我纔會醒來。”安努又左右看,有些焦急:“阿普蘇去哪裡了?你知道嗎?”
小公主遲疑了一剎那:“她一醒過來就去打我哥哥(大師兄簡化成哥哥,又想起來她不認得什麼是男人),正在追著我哥哥打,在外面。安努,我給你講講什麼是男人。”
安努沒什麼興趣:“怪物怪物,不需要知道。告訴我,這些肉和果子怎麼做的!你想要什麼我都能給你。你頭上戴的漂亮石頭,想要更多嗎?”
姚雲旗一抹鼻子,得意洋洋:“這些肉和果子都是我做的,你想知道嗎?”
安努盯著他:“好吧,好吧。狡詐的小怪物,你們這種…叫做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