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少爺,請。”孔德老人下了車,走到後座,替我拉開了車門。
“多謝老人家了。”雖然這是主人待客的禮節,但是這麼一個老人家給我這個毛頭小子開車門,總覺得有點兒不太好。
“歐陽少爺說笑了,請跟老朽來,孔先生和宋夫人已經在府裡面等著了。”孔德老人笑呵呵的引著我走進孔府;孔家,果然是財神之家啊,一座甚是奢華的三層白色別墅,周圍是鬱鬱蔥蔥的樹木。浪漫與莊嚴的氣質,挑高的門廳和氣派的大門,圓形的拱窗和轉角的石砌,盡顯雍容華貴。
“歐陽少爺,請進。”孔德老人打開了別墅的門:“先生,歐陽少爺到了。”隨即側身一讓,示意我進去。
“哦,歐陽賢侄,你可算來了,來來來,進來進來!”一個長得很是富態、帶著金絲眼鏡的中年男人向我走來,他的身邊跟著一個端莊典雅的中年婦女,想來這就是孔祥熙先生和宋靄齡夫人了。
“孔伯伯,宋伯母,小侄來晚,還請孔伯伯宋伯母海涵。”我朝著二人鞠了一躬,作爲小輩,雖然我是客人,但是晚輩對長輩的禮節還是必須要有的。
“哈哈哈,雲海賢侄多禮了,來來來,快請進!”孔祥熙先生笑著說道。
宋靄齡夫人也是一臉的笑容:“雲海啊,上一次看到你可是六年前了,不錯,小夥子長得一表人才啊!”
我連忙說道:“孔伯伯和宋伯母說笑了,雲海此前對貴府二小姐多有無禮,深感歉疚,還望孔伯伯和宋伯母海涵。”不管怎麼說,雖然是孔令俊先無禮,但是作爲男子,我不該與她一般見識,再說,那些話對孔祥熙先生和宋靄齡夫人也是多有不敬的。
誰知孔祥熙先生和宋靄齡夫人竟然雙雙露出了苦笑;孔祥熙先生伸手指向了客廳的沙發處:“賢侄,先去坐吧。”
我不知道他們爲何露出苦笑,但是至少我可以確定,他們並沒有因此對我產生芥蒂,這就好辦了,我的目的,也僅僅只是想要和孔祥熙先生和宋靄齡夫人打好關係而已。於是我走了過去,和他們一起坐在了沙發上。
沙發前的茶幾上有一杯茶,還有一份茶點,做的很是精緻,看來他們也是挺會享受的人,不過我對於這些所謂貴族格調卻是很不喜歡,就這麼一份茶點,很有可能就足以支撐一個普通家庭好幾天的伙食。
但是在大富之家,卻僅僅只是一份飯前茶點,還經常是不會被吃完的,大部分,只有浪費掉……
“賢侄啊,對於那件事情,不應該你像我們道歉,而是應該由我登門道歉的,可是國府事務繁忙,我身爲國府之財長,日日公務繁忙,實在是抽不出什麼時間,就連上一次文成公之壽宴也抽不出什麼時間,所以才讓長女和幼女前去代替我二人向文成公祝壽,可誰知,唉!”孔祥熙先生說著喝了一口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雲海啊,也不怕你笑話,我那二女兒令俊,著實讓我們夫婦二人頭疼多年啊!”宋靄齡夫人嘆了一口氣。
“其實說到底,這事兒也不能怪令俊,雖然她的性子比較急,不像令儀那般溫和,可是幼時,還不是這般的蠻橫無理。”孔祥熙先生居然說自己的女兒蠻橫無理?
我頓時有些難以理解,這到底是爲什麼?
孔祥熙先生點上了一支菸,然後彷彿想起了什麼:“賢侄,不介意孔伯伯抽一支菸吧?”看來他是情緒太過激動而忘記了禮節;不過我並不介意,姜茂才說過,在戰場上,煙味,反而是緩解神經緊張的良藥。
“無妨,孔伯伯請繼續。”我微笑著說道。
孔祥熙先生看了一下宋靄齡夫人,苦笑了一下:“賢侄啊,你也知道,我們孔家,隨著蔣先生的上位,得到了極大的發展,被很多人稱爲大家族,名望和地位都不是一般的高,但也正是因爲此,我們也樹立了大量的敵人,蔣先生代表著中央政府,而那些軍閥們則是地方勢力,自前清以來,地方勢力大,中央勢弱,這種情況一直難以改變。
蔣先生很有才能,利用這中央政府之名義,不斷地與別國斡旋,藉助他國之力,武裝我國民革命軍,國軍戰力年年攀升;可也正是因爲如此,軍閥們對我們非常不滿;蔣先生是政府之首腦,得到列國承認,他們不敢動,但是我們這些蔣先生的得力助手,他們卻是敢動的。
大約是六年前吧,也就是民國十七年(1928),當時正值中原大戰末期,張學良東北易幟,閻錫山馮玉祥等敗局已定;可他們不甘心啊,於是派出了大量的殺手,準備暗殺國府要員和軍隊高級將領,準備要狠狠的削弱政府,斷蔣先生之臂膀;所以我們孔家也就成爲了他們的重點照顧對象。
那年令俊九歲,性格很活潑;那時正值清明時節,一家人打算去祭祖,可就在那個時候,殺手到了;他們買通了國府官員,得到了我們的出行路線;而我們沒有防備,被偷襲成功,隨行護衛死傷殆盡,我帶著令儀和令俊還有你宋伯母以及幾個隨從一路逃跑,可是還是被困住了。
當時身邊只有幾個丫鬟和男僕,我們都被抓住了,男僕被殺,幾個丫鬟,就在令俊和令儀的面前,被,被糟蹋致死,後來多虧蔣先生的衛隊及時趕到,救了我們,但是此事過後,令儀看似柔弱,實則堅強,只是驚嚇過度,哭了幾日就好了;令俊卻是性情大變,想來你也知道箇中緣由吧。”孔祥熙先生的眼神變得很空洞。
我算是明白了爲什麼孔令俊見到我時,是那般的嫉妒,也知道了爲什麼她那麼想做男兒,原來是看見了那麼一幕……
“此後令俊就再也不穿女裝,天天著男裝,學男人行事,喜歡擺弄槍械,我們雖然很無奈,但是一來是實在無奈,無論如何教訓,她都是不改;另外來說,我們實在是心中有愧,釀成今日之舉,還是因爲我們這些家長做的不好啊!”宋靄齡夫人一臉的慚愧和無奈。
“俗話說家醜不外揚,這件事情我們也不好說什麼,可是令俊做得越來越過分,我們,唉!所以,賢侄啊,這件事情,就當做沒有發生過吧!”孔祥熙先生丟掉了菸頭,深深地嘆了口氣。
“父親母親,歐陽少爺,飯菜已經備好了,可以用餐了。”孔令儀穿著圍裙,款款步出,盡顯大家閨秀之風範。
“這,伯父伯母,這……”我這才注意到孔令儀身穿的圍裙,難道,是她下的廚?大家閨秀的小姐,竟然也會下廚?
孔祥熙先生笑了笑:“這些年,多虧了令儀,裡裡外外操持著家事,我和你伯母纔有時間和精力在外奔波,所以,這廚藝,自然也是不差的。今日也是向你謝罪,令儀說,她那日也對你無禮了些,所以要親自下廚做飯,表達歉意。”
我立時就站起了身子,向孔令儀鞠了一躬:“孔大小姐實在是不必如此,當日雲海也有過錯,是以大小姐不必這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