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在小馬他們回來後，知道了少爺是刻意讓他們出去迴避之後，猜測少爺和那個拉小提琴的姑娘大概是做了什麼，被蘇小姐撞了個正著，只是最後和以前沒什麼區別，少爺還是和蘇小姐吵了起來。

那晚顧默宇睡了一會之後，拉了蘇素起來吃宵夜，雖然已經很晚了，黃媽也還沒休息，很快就做好了上了餐點。林伯在一邊看了一會情況，沒發現少爺有特別不對勁的地方，但總覺得有些說不清的憂心。

蘇素也有幾分賠小心，以前他生氣之後大抵破壞性很強，那時候她很怕他發脾氣；她懷孕之後再重會開始就好多了，很少再有太超出她接受範圍的事發生，她也沒有再太怕他生氣；只是最近這兩個月，她好像把他逼得太過了，他有點易怒。

或許是被他慣的，蘇素有點自覺，他以前管她管得最過分時，大約是最初相識時，他從來不尊重她的想法，她那時候根本沒法跟他交流；這之後他一下子改得太過分，就是在國外找到她的時候，她當時除了沒有徹底拒絕他的追求，基本是在做她自己，可是當時的情況他們其實沒有聊過太多東西；再之後就是她懷孕後去了顧家，他變得很寵她，她那時候開始不怎麼害怕他，會問他很多有的沒的事情。

然後從出國後，他們因爲理繪的事，聊了一些比較深入的話題，關於互相喜歡的，還有後來關於自由的；他退了很多，也跟她交流了一些想法，此後，她就開始了或許算得上是步步進逼的表達自己；這之後，又發生了在北京車裡那次談話，去省會那天關於他以前事情的交流……

可能如果她當時沒有懷孕，他們在國外的相處中，漸漸也會出現現在這些交談和爭執，因爲她當時也已經開始拒絕他做早餐約午飯的事，她幾乎可以確定自己之後肯定也會不斷拒絕他各種事情，終究會惹惱他。

殊途同歸吧，蘇素覺得，他們這樣的性子，終究是不合適，她改變不了太多，他其實改變了很多，卻在根緣上不願有一點變化。

一個是過於執著，一個卻堅決要看輕，愛情觀完全相反。

飯後顧默宇帶蘇素泡了浴，而後在她睡著後準備下牀時，被蘇素拉住了睡衣後襬，“明天語言班休息，不用給我劃詞了，而且今天這麼累，還是早點睡吧？”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顧默宇躺回去看她沒睜眼，卻還是問了。

她又不傻，從週二打開單詞書就能猜到是他劃的，否則這家裡還有其他人會法語嗎？而她白天都帶著單詞書，回家後他又都跟她在一起，除了晚上她睡著後他做了這個事，還能有其他可能性嗎？

“你週二怎麼不試試，說不定我就不會躲開呢？”她並不是不知道週一時她下意識的身體反應讓他很難受，本以爲他隔天會再試，她已經調整好心情了。可是誰知道他一直沒有，反而鬱悶到了這週五，還每晚在她睡著後去給她劃了詞。所以她纔在今天想回家給他個驚喜，同時把週一的事翻個篇。誰曾想事情發展不盡如人意，反而發生了更糟糕的事。

“當時會躲開我就因爲覺得那個女人比你漂亮？”顧默宇還是用了這樣的詞彙稱呼吉娜特，他並不是不記得她的名字，他只是懶得去說，他認爲他們這次合作之後就不會再有交集，因爲她肯定不會成爲蘇素的朋友。

蘇素那天是有點受刺激，本來想自己獨自待一會想一想，放鬆下心情，可是他那天跟得太緊，又突然到那一步，她纔會有些受驚。

“她的確比我漂亮。”蘇素從來就分不清國外的女明星，可是她覺得吉娜特有著特殊的氣質，讓她和那些女明星比起來也不會相形見絀，反而有些獨特的美。

顧默宇不能理解，“這世上比你好看的人多了，以後我都不和女人合作好了。”

“你不是說我是最好的嗎？”蘇素口快，忍不住已經抱怨了一句，他那是說的什麼話，雖然是事實，也讓她有點小氣憤。

她這句話說出來，顧默宇倒忍不住勾了脣，他是說過這話，“是，我差點忘了，我是真瞎，那你還吃醋嗎？”

“我纔沒有吃醋，”蘇素小聲說了這句之後，又補充說，“伴奏的事已經答應人家了，而且還是老師推薦的，不要半途而廢，還是要做好。”

顧默宇因爲她的口氣心情更好了些，“可能要半途而廢的不是我。”

“什麼意思？”說起來他還沒解釋下午的事，現在好像已經過午夜了，算起來都是昨天下午的事了。

“你記得第一次見面時她說了一句德語嗎？”顧默宇問了一句就接著說了下去，“她說我是因爲一直追著你，纔會讓你一直在前面跑，建議我應該換一換方法，自己做那個在前面跑的人。”

蘇素努力理解了一下，“她說的沒錯，你就是對我太好了，纔會讓我這麼欺負你。”

顧默宇呆了一下，她竟然是這麼想的嗎？“你有欺負我嗎？”

不知道爲什麼話題越來越偏，但蘇素心情還不錯，可能是不管怎麼樣，事情總算是翻篇了，而且他還答應了會守約放她走，“你說沒有就沒有吧。”

“那肯定是有，蘇素，我是你男朋友，你要對我好一點。”顧默宇順著她說了下去，雖然之前吵了一架，而且莫名奇妙根本沒有聊到重點，但他心情反而好些了。

蘇素低聲笑出了聲，“那你試試看跑到我前面去？”

顧默宇這纔想起來他們本來的談話內容，“我纔不要，她根本就是錯的，我下午本來馬上就能證明這件事的。”

“證明她說的是錯的？”她想起來他好像是這麼解釋過一句，她當時沒有能懂，現在也還是不太懂。

顧默宇點了頭，看她還是不解，想了下說，“就算喜歡這種事情真的是一個跑一個追，這也是個固定的模式，不會因爲追的那個人反向跑掉，前面那個人就會回頭追上來。”

蘇素不理解，“你當時不是想親人家嗎？”他說的都是些什麼哲學問題，她看到的事實是這樣吧？

顧默宇怒了，“蘇素，我說過我是你的，就算你不想要，我也不會去和別人做什麼。”

“那是我看錯了？”蘇素繞過了他這句話，略微輕鬆地問了這樣的問題。

顧默宇又鬱悶了，她是想裝瞎嗎，“我當時正要告訴她，即使她喜歡我，她也不會追著我跑。”他簡潔說明了下，可是又感覺蘇素估計理解不了，這裡面其實還有好多重推理和可能性，只是結論的確是如此，去掉所有不相關因素後。

而相關結論還有，如果她喜歡他，即使他並沒有跑在前面，她也會願意等他或者回頭去找他，甚至不在乎他一直走在後面。

不相關因素大多是，她不喜歡他，以及她不在意她喜歡的人在不在跑道上，諸如此類。

顧默宇本來要做的是，在問完那個問題後，就退開，他相信吉娜特百分之百不會跟上他。他能理解女生的性格，她慣常是被別人追著跑的那個人，所以她不太容易去做相反的事。

這其實和蘇素並不一樣，他和蘇素之間不存在更換角色的情況，並不是因爲蘇素也是習慣被追的人，只是在他倆的關係裡，蘇素是傾向於放棄的那個人，而他遵從內心來說，他就是那個追著她不放的人。

不會存在他去忙碌自己的事情後，她忽然發現離不開他而反向追趕他的可能性，大約她會因此變得更自由自在並且開心快樂，他一開始就知道會是這樣。她唯一追著他不放的就是他彈鋼琴的事，也並不會因爲他突然自己變得勤奮之後，她就放鬆這種督促。

“就算是這樣吧，證明這件事有什麼意義嗎？爲什麼說要半途而廢的不是你？”蘇素不想去弄明白了，大約能理解他爲什麼做那件事就夠了，如果他真的是在編故事，這也是個太複雜的藉口了。

顧默宇想了一下，“不會生氣，不會吃醋嗎？”

蘇素有點懵，他的思路她真的跟不上，她不知道他哪裡冒出來的這兩個問題，“不會。”

“證明這件事，有兩個結果，其一，她不喜歡我，當然，我也不喜歡她，那你吃醋的理由就根本不成立；其二，她喜歡我，可是我不喜歡她，我們這次合作會進行下去的可能性就很低。”顧默宇列表說明了下，感覺這樣比較方便她理解，“實際結果好像是第二個，所以她終止合作的可能性很高。”

“誒？！”蘇素驚呆了。

“我聽田中說你是因爲吃她的醋纔會那樣對我，所以我纔想在今天解決這個事，沒想到臨時被你攪了局。”顧默宇解決的方式如上，如果是第一個結論他就可以直接告訴她，而且可以找女生作證；第二個結果也並沒什麼不同，他們的合作終止，蘇素也沒必要再吃醋。

什麼叫她攪了局，蘇素也有些不悅，“我還不是因爲看你這幾天都不開心，想偷偷回來給你個驚喜。”誰知道變成了那樣類似捉姦的場面，這句蘇素還是吞下去了。

“你回來是爲了給我驚喜？！”顧默宇心情突然好多了。

“纔不是，是老師佈置的生活作業，讓我們換其他方式回家，我就沒告訴林伯，搭了公交回來的。”蘇素改口了，只是辯解得有幾分刻意。

顧默宇笑出了聲，“那你的作業做的怎麼樣？”

蘇素用法語說了她在公交車站問路的原話，顧默宇模擬路人問了她，你爲什麼要去那個地方，是不是你心愛的人就在那裡，等著你去給他驚喜呀？

蘇素被他逗笑了，忍不住又有點臉紅，“不要臉。”

“不要臉用法語怎麼說你知道嗎？”顧默宇繼續逗了她。

林伯在門外聽到他們好像在說笑，才下了樓去休息，前些天少爺起夜他也有起來陪著，看來今天吵過一場之後，反而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