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中午他們就回去了，坐車時和來時一樣，顧默宇拉了蘇素坐在後面，理繪從副駕駛座看著後視鏡裡後面的情況，而沒有回頭。

顧默宇看蘇素臉色很嚴肅，應該還是很生氣，試探著問了句，“下週我們回家一趟怎麼樣？”

他說的漢語，蘇素一瞬間回頭看著他，她不是才從國內回來，爲什麼他又自己提出要回家的事。

“下週兒子不是滿百天，我們回去和兒子一起拍全家福吧。”顧默宇早就有這個打算，之前孩子還小，他才推遲了這個計劃。

“這邊學習的事呢？而且我不喜歡拍照。”蘇素也回了中文，讓理繪有些不解，一般她在場蘇素大多是說英語。蘇素對於顧默宇沒有再用那三個字稱呼兒子有些欣慰，態度已經好些了。

顧默宇知道她並不是不想回去，這就夠了，看她表情緩和了，笑著說，“我會跟老師說，他自己也有很多推不掉的演出。至於拍照，我和兒子陪著你呀。”

“那就回去三天，下週三到下週五。”蘇素不是沒算過兒子滿百天的事，這兩天因爲理繪在，她都沒有跟兒子開視頻，也是很想他。其實晚上睡前在房間是可以做這件事的，可是顧默宇不喜歡，總是不讓林伯把電腦拿到臥室去。

顧默宇笑著點頭，他並不是自己對顧銘書的事上了心，而是早晨林伯告訴的他這個事，此時他再看開車載他們的林伯，就順眼多了。

林伯不是沒看到少爺剛纔討好蘇素的樣子，也只是舒了口氣，他昨天才知道三年之約的事，現在還有些沒緩過勁。他並不是認爲少爺會一輩子都這麼喜歡蘇素，他只是希望這個時限是掌握在少爺手上，而非已經定好。

在路上顧默宇選了地方吃飯，理繪陪了之後下午約了朋友就沒有跟他們一起回去，下午蘇素坐在旁邊監督了顧默宇練琴。

當晚理繪回來的時候還早，不過她還是敲了門，也還是小馬給她開的門。

“能給我一把鑰匙嗎，這樣比較方便。”理繪這麼問了小馬。

小馬搖了頭，“田中小姐去問少爺試試，我不認爲少爺會給任何人鑰匙，包括蘇小姐。”他雖然沒有經歷上次蘇素逃跑的事，但林伯已經給他說過了，別說這次蘇素本來就住在這裡而非什麼學校宿舍，他也覺得少爺不會再給鑰匙給蘇素，因爲少爺根本不會讓蘇素獨自外出。

“無論田中小姐什麼時候回來，是按鈴還是敲門，家裡都會有人給你開門的，請不用擔心。”小馬這麼補充了一句。理繪也就只能放棄了。

隔天午飯後顧默宇要去老師那裡時，理繪卻說她今天不去，顧默宇就自己去了。說來本來這周就是老師單獨給顧默宇留的時間，她前幾天也只是陪他去旁聽的，根本沒有一起去的必要。

蘇素在沙發邊看兼職信息時，理繪也湊了過去，“你在找工作？”雖然她看不懂翻譯過的中文網頁，可是看得出來那些密密麻麻的東西大約是什麼。

蘇素笑著點頭，“我來這邊沒有什麼事情，想找份兼職打發時間。”

理繪有點莫名，“打發時間有很多種方式，你可以自己去逛逛巴黎，也可以去shopping啊。”她有個那麼有錢的男朋友，至於閒暇時候要用做兼職來消磨時間嗎？

聽她這麼說，蘇素倒是覺得是個好想法，“我一個人不怎麼敢出門，你想不想去逛街，我們一起去怎麼樣？”

林伯在一邊聽了就夠嗆，他不認爲蘇素會是自己想去逛街，而且他也不認爲少爺會放她和理繪一起去逛街。遺憾的是，蘇素給顧默宇打了電話，顧默宇同意了。

林伯載她們去了商業街，並沒有要跟進去，給了卡給蘇素，又告訴她可以讓人把東西送到家裡地址後，就看著她們進去了。

這次只有她們自己，蘇素就問了理繪和顧默宇相識的事，聽說大致過程之後，也知道了他那次晚歸的原因，笑著說，“幸虧遇到了你，否則他不知道還要猶豫多久纔要來拜師，爲了答謝你的大恩，今天所有一切都讓我來請吧，你過來住也沒有好好招待你。”

蘇素慷他人之慨，並沒有覺得不好意思，她想著反正以後顧默宇也會花錢在理繪身上，她這只是提前了一點，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

理繪沒有拒絕，本來沒打算買太多東西，可是畢竟是個愛美的女孩子，到了這種地方，難免看中一些東西，她雖然沒打算都買，蘇素卻沒打算讓她錯過。

逛著街也聊了一些事，休息時蘇素又問了問理繪對顧默宇的想法。

“開始只是覺得他鋼琴彈得很厲害，不是那種普通意義上的，不過他爲人有點難接近，說話也比較難懂。後來他請我來家裡住，我還以爲是那種供留學生用的民宿合租屋，卻沒想到是他自己的房子，很吃驚吧。”理繪並沒有隱瞞什麼，因爲蘇素的態度溫和又退讓。

蘇素覺得應該不只是吃驚，估計理繪當時也以爲這是變相的追求，“那之後他沒有對你示好嗎？”

理繪搖了頭，“我住進來之後，他還是和以前一樣，說話也很少理我，我本來以爲他是生性如此。”

“他是不太擅長跟人溝通交流，我們剛認識時候一天也說不上幾句話。”蘇素這麼安慰了對方，這也是實話，只是那時候交流不多的原因倒不是她說話顧默宇不理她，而是顧默宇說話她沒怎麼理會過。他們本來就沒什麼話題，大多都是她念書的事，一句半句不對又很容易吵起來。

“你們認識很久了嗎？他前段時間一直沒來拜師，是因爲你吧？”理繪順著就問了下去。

蘇素點了頭，“到今天差不多兩年吧，不過真正在一起的時間，應該還不到一年，期間分開過很長時間。”

“爲什麼分開，因爲你一直在拒絕他？”

“大約就是那樣吧，一開始也沒有在交往，後來我去了國外唸書就分開了一年多，這之後又重逢了，他還是沒有放棄，所以最後就做了這樣的約定，暫時在一起協議交往。”蘇素編了這樣的故事想岔過具體的細節。

“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呢？你家裡缺錢？”理繪看得出來蘇素不像是家裡很有錢的樣子，今天逛商場似乎也適應不了這樣的地方。

蘇素不認爲就算家裡多缺錢她就會答應這種事，這個理由她承認不來，“是爲了他彈鋼琴的事，我覺得他會是個很有前途的鋼琴家，可是我不答應他就不願意來拜師。”

“他真的很愛你。”理繪現在知道了顧默宇昨天那句理由的真實情況，這哪是什麼愛的力量，如果是，也只是他單方面的愛。

只有這句話，蘇素反駁不了，“他可能是習慣了什麼東西都是予取予求，在我這裡卻一直被拒絕，所以不平衡吧。”

“蘇素，會拒絕他的人不會只有你，可是他只選中了你。”理繪沒法認爲顧默宇的那些表現只是心裡不平衡。

蘇素搖了頭，“現在不是還有你嗎？其實說不定你纔是他的真愛，所以他才請了你回家來住不是嗎？以前可沒有過這種事，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一點。”

理繪有點哭笑不得，“蘇素，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至少，我可做不到讓他那麼聽話，說進入狀態就進入狀態。”

“什麼進入狀態？”蘇素不知道話題怎麼轉得這麼快，她纔剛進入正題的說。

“前天下午，他晚來之後，彈得一塌糊塗，還頂撞了老師；昨天上午你跟老師走後，他也一點心思都沒有在鋼琴上，還跟了過去；可是你回來後，他就立刻回到了正常水準，蘇素，你覺得還有其他人能做到嗎？”理繪已經基本放棄了，所以昨天下午她才約了朋友出去散心。

蘇素沉默了，這不是孩子氣就能解釋的事情，他的確太受她影響了，“這也是我答應協議交往的原因，他有時候過於黏我了，但我覺得這些都只是他一時的錯覺，他遲早會清醒過來的。”

理繪不這麼認爲，“前天你們是吵架了嗎？”她走的時候蘇素還沒有回去，也就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誠實地解釋肯定是沒辦法，蘇素果斷點了頭，“我討厭他黏著我，就說了他幾句。”

理繪無法理解地搖了頭，“他到底哪裡不好了，你就這麼看不上他？”

對於對方的這種無可奈何蘇素非常能理解，顧默宇自己也質問過她這件事，“沒有哪裡不好，就是不喜歡。”

理繪用了天理難容的眼神看著她，“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蘇素其他勸說的話全部吞了回去，看來她的盟友已經放棄了戰線，這比莎拉那時候還誇張，因爲相處了幾天，理繪甚至說出了這麼直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