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週的課程上的七零八落的蘇素，滿心裡牽掛的都是兒子，週五晚上八點多的飛機(jī)，到北京的時間是隔天的中午十二點多。
看蘇素去看兒子之後，顧默宇直接上了三樓書房。顧老爺已經(jīng)知道他要回來，而且估計有話跟自己說，所以在家裡等他。
蘇素出現(xiàn)後，他和兒子的關(guān)係，或許算是緩和了些，其實只是表面上的，深處來說，大約沒什麼改變。顧老爺問了兒子所爲(wèi)何事之後，顧默宇就如以前一樣出言不遜地回答了他。
“不許靠近她三米之內(nèi)，也不許找她聊天。”
顧老爺笑呵呵點了頭，“如果她一定要來找我講話呢？讓王叔拉開她？”
“說你沒空，讓她下次再說。”顧默宇毫不客氣地給了他老爹解決方案。
“每次都這樣說？”顧老爺很滿意這樣的對聊，兒子對他的態(tài)度一直是這樣讓他比較安心。
顧默宇也猜到可能會這樣，想了下說，“發(fā)生第二次就通知我，我會回來處理。”
顧老爺點點頭，看來兒子這個放飛的風(fēng)箏，現(xiàn)在有了線圈了，想要他回來，只要拉一拉線，大約會比以前好控制得多。
就是這時蘇素敲了門，外面王老說了一聲，她就進(jìn)來了。
她說了要回來打擾顧老爺?shù)目蜌庠挘€有些問候語，而後問了顧默宇一句他也是來給伯父打招呼的嗎？雖然她根本不這麼覺得，他回來後就來見他父親這還是首次，在她的記憶裡。
顧默宇完全沒有心理負(fù)擔(dān)地承認(rèn)了，“是啊，來給他問好。”
顧老爺配合地點了頭，“你們剛回來也累了，去休息吧。”
出門時蘇素問了顧默宇，“黃媽好像休假結(jié)束了，剛纔來跟我打了招呼哦。”
“哦，剛好你要住在家裡，她回來了也方便點。”顧默宇故作不知地這麼回了她。
“你這次不帶黃媽出去嗎？”蘇素本來是這個意思。
顧默宇搖搖頭，“我沒有一定需要她，你用著吧，我自己會找地方吃飯。”他既不想讓她用他老爹的廚子，也不想另請新人，他自己自然會顧好自己的胃，沒有黃媽問題也不大。
蘇素其實覺得她也不需要黃媽，不過感覺他已經(jīng)決定好了，就繞過了這個話題，“寶寶現(xiàn)在會說很多話哦，你要不要來教的試試，說不定他會先學(xué)會叫你。”
顧默宇任由她拉了自己去嬰兒房，進(jìn)去時想著再過兩個月就足週歲了，到時候房間要重新佈置下，而他說過的週歲照也可以考慮下了。上次的攝影工作室還行，反正林伯會留在家裡，可以讓他到時候提前約，還有記得提醒他。
蘇素拉了拉顧默宇讓他自己教，顧默宇就開了口，“臭小子，說話試試，隨便說點什麼聽聽看。”
顧銘書看了他一會還是無視了他，轉(zhuǎn)身爬開了，蘇素有些隱憂，兒子該不會真的不喜歡他爸爸吧？可是之前認(rèn)生的時候不是顧默宇抱不會哭嗎？而且他怎麼總是這個態(tài)度對孩子，她說了很多次也沒有什麼用，只有偶爾哄她時他纔會改口叫兒子。
“寶寶，我是媽媽，這是爸爸，跟我說。”蘇素把兒子抱了回來，這麼教了句。
顧銘書領(lǐng)悟之後，開了口說，“寶寶。”
蘇素狂暈，爲(wèi)什麼學(xué)會的是第一個詞啊！“對，你是寶寶。”
顧銘書很快學(xué)會了這個新詞彙，而且一直在念叨，對著他倆都是這一句，“寶寶，寶寶……”
顧老爺下來吃飯，也繞進(jìn)來看了一眼，兒子在場他應(yīng)該可以靠近蘇素三米之內(nèi)吧。顧銘書看到顧老爺?shù)故枪郧山辛藸敔敚疫€要抱抱，顧老爺很得意，抱了好一會才放下去吃午飯。
顧默宇由衷覺得這個兒子是真傻，竟然會喜歡他老爹，他老爹走後他讓蘇素去門口等他一會，說他要跟兒子說點父子之間的對話。蘇素不認(rèn)爲(wèi)一個十個月大的孩子能跟他聊什麼，但看他難得想做這種事，也就如他所說出去了。
把兒子放在地上鋪好的墊子上坐好，顧默宇也盤腿坐了下來，“聽好了，臭小子，不許叫爸爸，也不許叫爺爺，你是不是傻，不傻就給我先學(xué)會叫媽媽，你再傻以後就沒有媽媽了知道嗎？”
聽他這麼說的顧銘書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被他嚇到了，哇哇大哭起來。
切，就知道哭，顧默宇很心煩，這麼小大約真的聊不了什麼吧，這麼想著他開了門叫了秦嫂來哄孩子。蘇素也要進(jìn)去，他拉了她去吃午飯，說難得回來一趟，他想陪他老爹一起吃頓飯。
這種藉口太假了吧，雖然蘇素是這麼想，但的確是難得的事，而且他們沒走多遠(yuǎn)兒子就止住了哭聲，蘇素也就跟著他去了用餐室。
“你到底做了什麼，爲(wèi)什麼把寶寶弄哭了？”蘇素在路上這麼問了他。
顧默宇想了下說，“告訴了他人生的殘酷，讓他不要總是那麼傻，就這些。”
蘇素覺得正常人會做這種事嗎，而且是對一個不足歲的孩子？不過她差點忘記她身邊這個人本來就不正常了，想到這裡也就能原諒他了。“以後不要做這種事，他還小，不說聽不懂，你可能嚇到他了。”
顧默宇點點頭，他剛纔也意識到了這件事，可是等到他足夠大時，就已經(jīng)沒機(jī)會改變既定事實了吧。
週一下午出門前，顧默宇吻了蘇素好幾次才嘆了口氣出房間。
“你放心吧，我在這裡不會有什麼意外的，你多用心在練琴上，不用擔(dān)心我。”蘇素安慰了他好多次，只是好像沒什麼用。
“就沒有什麼其他事要交代我的嗎？”顧默宇在大門口拉著她兩隻手不肯放。
再這樣下去他會誤機(jī)的吧，這麼考慮的蘇素想了下，“要好好吃飯，還有不要太累，注意休息，嗯，我週末會給你打電話。”
顧默宇聽完反而生氣了，“只有這些嗎？而且爲(wèi)什麼只有週末給我打電話？”
“誒？”蘇素一愣，顧默宇已經(jīng)拉了她上車。
“送我去機(jī)場，等會讓林伯載你回來。”本來他是沒這麼打算的，現(xiàn)在他改主意了。
林伯在駕駛座覺得，他是該趁這次分離，給蘇小姐上上課，爲(wèi)什麼都這麼久了，蘇小姐總是不長進(jìn)，明明應(yīng)該能猜到少爺心思的，哄少爺卻總是哄不到點上。
在林伯行動之前，顧默宇在車上已經(jīng)自己提前教育了一次，“我這次出去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首先你該讓我儘快回來跟你團(tuán)聚吧？其次，我一個人在外面，你應(yīng)該交代我?guī)拙洳灰鋈ツ榛ㄈ遣莅桑窟€有，你每天都跟那個臭小子視頻，就算你沒那麼喜歡我，至少每兩天跟我視頻一次吧？”
對前兩點，蘇素不想反駁什麼，可是最後一條，明顯沒必要，“顧默宇，你是個成年人，又不會一天一變，爲(wèi)什麼要視頻？”
“而且，你出去是爲(wèi)了學(xué)習(xí)，就算我不在，你也該用心在學(xué)業(yè)上，就不要每天想著跟我聯(lián)繫了。週末通電話不是上次也是這樣嗎？”蘇素不容他拒絕就說了後面這些。
顧默宇氣結(jié)，他就知道會這樣，跟兒子在一起，她就更不需要他了，這次或許真的完全不會想他。生完悶氣的顧默宇卻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抱了蘇素一會。
林伯把車停在國際出發(fā)入口外面的路上後，顧默宇沒有讓蘇素下車，而是讓他們直接回去，就帶了小馬下車走了。林伯看少爺剛纔的反應(yīng)，知道自己大約也不用給蘇小姐上課了，反正最後妥協(xié)的人都會是少爺自己。
就在他準(zhǔn)備按少爺所說發(fā)動車子開出機(jī)場時，蘇素卻說了話，“林伯等一下。”
“等他們進(jìn)去我們再走。”在林伯回頭確認(rèn)蘇素的意思時，女生說了這樣的話。而如她所說，蘇素真的只是目送少爺和小馬他們進(jìn)去了，看不見時，就說可以了，讓他開車。
林伯說不清蘇素這到底算什麼，對自己不誠實，還是自虐，卻沒有再埋怨她剛纔在車上拒絕少爺?shù)哪切┰挕?
少爺和蘇小姐的問題，大約真的就是不合適吧，家世和性格都不合適，生活也完全不在一個世界。
蘇素回程中有點沉默，剛纔目送顧默宇走時，她心裡轉(zhuǎn)過了很多想法。最初和最原始的，是有些捨不得；其次，是有些孤獨感；再然後，開始擔(dān)心他一個人在國外的情況，不知道會不會用心學(xué)琴，不知道會不會有新的女人；接下來，就想起了理繪，還有吉娜特……
她並沒有想要他做到他口裡說的那件事，或許這樣分開之後，他變了心喜歡上別人，反而是最好的情況，她不會親眼目睹，也不需要道別。就這樣被從顧家趕出去，她可以隨便找個地方打工，到她大學(xué)該畢業(yè)的時候，就回家去，回到她本來的生活裡去。
可是心裡卻很煎熬，雖然這樣或許是最好的結(jié)局，蘇素卻很難受，哪怕拼命讓自己那樣去期待，卻根本不符合自己的真心。
當(dāng)晚蘇素本來打算睡在育嬰室，雖然現(xiàn)在玩具有些多，不怎麼方便，但難得顧默宇不在，她想陪兒子一起睡。但被林伯告知少爺走之前吩咐了，讓她睡在少爺房間，嬰兒牀還是可以放在少爺房間裡。
蘇素覺得顧默宇管得太多了，可是好說歹說林伯就是不答應(yīng)她。
“少爺吩咐過了，蘇小姐不要讓我爲(wèi)難。”林伯來回就是這一句，蘇素說他完全可以不告訴顧默宇，自然也被告知他不會隱瞞少爺這些事。
最後也就是那樣了，蘇素還是回了顧默宇房間休息，嬰兒牀放在了旁邊，換了個地方不太熟悉的顧銘書還哭了幾句，後來也就好了。
第一晚就不怎麼睡得著的蘇素不知爲(wèi)何，像是中邪一樣翻過去顧默宇那邊開了他的牀頭櫃，這次只開了第三層，裡面果然放著她的護(hù)照和身份證那些東西。和巴黎一樣，這個櫃也有鎖，可是他還是沒有鎖。
蘇素真的不懂了，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爲(wèi)什麼放在有鎖的櫃子裡，卻不鎖起來，到底是不想讓她逃跑，還是說給她機(jī)會逃跑得試試？
或者她如果逃跑了，他就可以以她毀約的理由，來推翻這個約定本身？
想不明白，蘇素覺得他好難懂，可能是他過於聰明，她真的理解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