週五蘇素去打工時，還在收拾餐具的全職員工珍妮笑著給她說，“新來的杉田君好像對你很感興趣，昨天一直在打聽你的事。”

珍妮的英語一般，蘇素還是聽懂了，只是有幾分不解，看了一眼在另外一邊收拾的男生。

她猜測或許是因爲她週二什麼都沒告訴他，反而讓對方更感興趣了。

下午她在櫃檯接單有空閒時，男生果然又來和她說了話，“你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地方嗎？”

蘇素感覺他大約是個好人，可是他自己更需要幫忙吧，既然是學生，卻來打工賺錢，估計生活費不怎麼夠，“謝謝你，但是並沒有，我在這邊有朋友。”

“這樣？沒關係，我們都是在異國他鄉，有什麼都可以互相幫忙的。”

蘇素點點頭，“我是中國人，來這邊打工只是想賺錢寄回家裡，並沒有其他原因，上次只是想先做工作的事，你不要介意。”與其讓他更好奇，蘇素選擇了回答他上次的提問。

杉田放心了，“是我多想了，對不起。哦，有客人來了。”

看他去了門口開門迎客，蘇素才鬆了口氣，希望他不再做些什麼增進異國他鄉的友人之間的友誼的事。好在他們休息時間是錯開的，應該就是在店裡能有些交集，偶爾聊幾句大約也沒事。

可是週六晚上下班後，男生問了她，要不要一起去吃飯，他們學校有晚會。

蘇素說已經和朋友約好了，拒絕了這次邀約，只是她越發覺得這份工作似乎做不久了，而且最好是不要再做下去，否則總感覺會發生之前祝子遙那樣的事，而且她還沒法解釋。

可是這份工作她得之不易，好不容易做了三週，和店裡的人都熟悉了，哪怕語言不通也都有了些默契，她不想失去這份工作。

可能因爲她拒絕了他兩次，杉田之後沒有再在下班後約她幹嘛，就這樣平安到了第二週的週四，蘇素又休息，那天，已經是五月一號。他們是餐飲業，五一放假正是忙碌的時候，因此沒有放長假，只是她剛好那天輪休。

那天，顧默宇和理繪還沒有出門，阿莫都老師就給他們打了電話，問清地址之後，說是自己要過來這邊看他們。

顧默宇本來就因爲蘇素休息不想去，老師要過來他也沒意見，可是在門口看到和老師一起來的人之後，他的意見就大了。

“梅蘭妮老師？”理繪說的是英語，蘇素也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進了門在沙發邊落座，阿莫都老師先給梅蘭妮介紹了蘇素，“她就是顧默宇的最愛，蘇素。”

梅蘭妮老師看了看蘇素，伸了手出去，“很高興認識你。”

蘇素覺得完全沒必要這麼隆重介紹她，她剛纔都準備迴避的。當然還是伸手回握了，“老師您好，之前顧默宇承蒙您教導了，希望沒給您添麻煩。”

“的確添了很多麻煩，不過聽說只要你在場，大約就不會那麼麻煩了。”梅蘭妮老師直白地說出了阿莫都傳遞給她的信息。

蘇素尷尬看了顧默宇一眼，發現他整個人都在不愉快。

“老師，您帶梅蘭妮老師來，是有什麼事嗎？”理繪看顧默宇不接岔，自己硬接了一個。

阿莫都老師很高興地說了接下來的話，“是這樣的，梅蘭妮想來巴黎住一陣子，我聽說顧這裡有空房，剛好可以讓梅蘭妮住在這裡，又可以順便教你們鋼琴，不是一舉兩得嗎？”

梅蘭妮老師接過了話頭，更直白地說，“處理完柏林的事，我就飛過來了，專程過來教你，住在你家是爲了方便，可以嗎？”

看來理繪說過的話成真了，自己身邊的人還真是有魅力，蘇素這麼想著，正要回答，被顧默宇搶先了，“不太方便，我都準備讓田中搬出去的，和別人一起住，我受不了。”

蘇素看到梅蘭妮老師的臉色變得很差，理繪也是一臉驚恐，唯有阿莫都老師，正笑瞇瞇看著她。

“沒有的事，他開玩笑的，老師您要是想來住，住多久都可以，如果能教他彈琴，就更是求之不得了，對不對，顧默宇？”蘇素拉了拉男生胳膊，轉頭看了他一眼。

顧默宇很委屈，小聲說了中文，“蘇素，不要好不好，我現在的老師已經很好了，法國鋼琴第一人，何必要再多一個人教我，而且還要住進來，我們現在已經很擠了，黃媽和三嬸都好累的。”

蘇素不知道這麼大的房子哪裡來的擠，而且黃媽平時做給他的飯菜量本來就是超出需要的，三嬸也並沒有給理繪整理房間還有洗衣服，當然是因爲理繪拒絕了。但是如果這個老師住進來，就算要額外加餐，要多做一個人的清潔工作，也是完全值得的呀，肯定是個很有名的鋼琴家吧。

“我可以做黃媽和三嬸的部分，怎麼樣？”蘇素誠心誠意地提問了，顧默宇撇了撇嘴。

他真不知道她是故意的還是成心的，他難道會讓她做那些嗎？當然他也並沒有在擔心黃媽和三嬸，他只是隨便找個藉口。

“我知道了，你不用做。”顧默宇低了頭，說完這句中文就改了口，“梅蘭妮老師您想什麼時候搬進來？”

阿莫都老師拍了掌，“我就說顧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梅蘭妮你考慮下，要不今天就搬過來？”

梅蘭妮老師見識到了阿莫都口裡的提線木偶是什麼，她對付了顧默宇一個星期，基本被氣得半死，剛纔也已經在考慮是不是阿莫都在整她，不過哪怕住在酒店她也是要來教這個學生的。沒想到兩句話過，雖然她聽不懂，但顧默宇就改口了。

她完全搞不懂蘇素是怎麼做到的，只是見證了這個奇蹟。

當晚梅蘭妮住在了理繪和顧默宇中間那間房裡，隔天理繪的鋼琴被徵用了，她一早就去了阿莫都老師那邊學琴，而顧默宇則被留在了家裡學琴。

黃媽多做了一份早餐，而且蘇素吩咐了她要做德式的，說老師是德國人，她自然也是照辦。

不過梅蘭妮沒有太介意這些，她關注的點都在顧默宇和鋼琴身上。

二號上午的教學收益不錯，下午就一落千丈，她也發現了原因，雖然她沒有允許蘇素進琴房陪練，但是上午蘇素經常在琴房外查勤，而下午她出門去了，這或許就是顧默宇態度變化的原因。

因此隔天，她在上午教完後，下午帶了他去阿莫都那邊，不過發現顧默宇在做之前阿莫都老師已經見識過的七個小矮人的鋼琴組曲之後，她的怒氣值爆發了。

只是她罵完之後，顧默宇的態度並沒有什麼變化，似乎心情也沒有受到影響，她罵的是德語，而且她知道他聽得懂。

那天走之前，阿莫都笑呵呵對她說，“你對他發脾氣沒什麼用，找他家裡那個小姑娘聊兩句，比較有效果。”

顧默宇或許是猜到了老師會坑他，回去的車上，回頭對梅蘭妮說了德語，“老師，我一天的接受能力只有半天時間，您完全沒必要一早晨起來就急著灌輸給我，我還沒有睡醒，不如我們上午就調整一下心情，從明天開始都改在下午上課怎麼樣？”

“那個小姑娘不在，下午你會用心學？”梅蘭妮不太信。

顧默宇笑了，“您答應我不找她聊我的事，我就答應您下午好好上課，怎麼樣？”

“那個小姑娘到底是你什麼人？”阿莫都的介紹她感覺很扯，這種年輕人之間有什麼堅貞不渝矢志不移的愛情，能讓一個人改變這麼大？該不會是債主吧？

顧默宇如實回答了，“女朋友。”

梅蘭妮有點無解，轉頭給理繪說了英語，“那個小姑娘只是他女朋友？”

理繪雖然知道蘇素說的是協議交往，可是她感覺完全就是在交往，最後點了頭說，“是，他們感情很好，可能，好得有點超乎您的想象。”

梅蘭妮對蘇素並沒有什麼興趣，她連她的名字都還沒記住，不過她對情況已經完全分明瞭，可是她並不準備接受這個現狀。

從四號開始梅蘭妮採用了顧默宇的建議，而她發現上午偶爾顧默宇會在女生陪伴下練琴，不練琴的時候，他幾乎都纏著那個小姑娘在說話。

注意到蘇素的婚戒後，她問了理繪，理繪解釋了理由後，感覺梅蘭妮老師對顧默宇更加絕望了。不過她也實在編不出其他理由，總不能說那是蘇素自己戴著玩，然後一個不小心戴在無名指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