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是蘇素懷孕的第八個月了，十月第四周的週三，半夜出了點意外。

她之前有時候很難睡著，這一夜睡眠還行，可是半夜卻被顧默宇吻醒了，蘇素雖然沒有起牀氣，被人吵醒還是有點上火。

但是顧默宇接下來做的事，就不止是讓她上火了，他好像是想做那種事，連手都伸進了那種地方。

“顧默宇你做什麼！”蘇素腦子裡的神經一下子繃緊了。

她又不好太大幅度移動，有點避讓不開。

“蘇素我想要，就一次好不好，我會小心點，不會傷到孩子。”顧默宇說著話就要扶她起身。

蘇素驚呆了，她不知道爲什麼今晚他會突然講出這種話，坐起身後看他還要繼續，“顧默宇你瘋了嗎，你住手！你想要可以去找別的女人！”

顧默宇聽到最後一句有點不開心，卻還是繼續了自己的步調，“我就想要你，我會小心的，答應我好不好？”

蘇素順手就給了他一巴掌。

顧默宇呆了，蘇素也看著自己的右手傻了。

這之後顧默宇自然是收了手，坐在牀上也不知在想什麼，最後瞪了她的肚子一眼，一言不發下牀去了房間裡的浴室，然後蘇素聽到了沖水的聲音。

蘇素半天沒有動，她竟然打了他？應該道歉嗎，可是也沒有這樣的想法，剛纔那種情況，她也不是故意的。這應該是第一次有人打他，蘇素不知道顧默宇會是什麼反應，會傷害她肚子裡的孩子嗎，他走前看的那一眼明顯是憎恨。

他並不愛這個孩子，她很早就知道，他只是在順著她而已，和他做的很多事一樣，都只是想順著她讓她開心。

但現在已經八個月，傷害孩子也會傷害到她，蘇素不確定他是不是還會尊重她，甚至是不是還會喜歡她，她都有懷疑，如果他不再喜歡她，會發生什麼她不知道，他會報復她嗎？

她知道的是喜歡本來就是一種脆弱而虛妄的東西，改變不過是一瞬間的事。

想完這些蘇素出了房間去找了林伯，去了本來給她準備好的房間休息，還鎖上了門。

林伯半夜被叫醒也是不知所以，安排好了這些，纔去房間看少爺，卻發現少爺已經在牀上睡了的樣子，並沒有問他蘇小姐的事。

第二天顧默宇卻沒有能起牀，他病了，感冒而且發了高燒。家裡的醫生來看了，也給他輸了液，讓他臥牀休息。

林伯給蘇素說的時候，她就想到了，昨晚他可能是衝了涼水，現在這個時節，半夜衝冷水能不發燒嗎？

本來他感冒發燒就可能會傳染，蘇素是孕婦自然不會去看他，只是就算他沒病，蘇素也是不敢去見他的，她的心現在就懸在嗓子這裡，不知道他病好了之後會做什麼。

但從顧家跑掉卻是絕不可選的，她現在活動已經不是很便利，坐車也不太/安全，根本就走不遠，萬一出點什麼事，說不定比留在這裡的後果更壞。而且她住進來之後除了安排好的日程，根本沒有看到過她的身份證、錢包、手機和電腦。

有時候林伯會告訴她她妹妹找她聊天，然後把手機給她聊一會。

顧默宇的燒當天就退了，隔天週五祝子遙來探病，進了他的房間，還留了好一會。

林伯也是驚奇，上次因爲蘇小姐的緣故，少爺才能和祝家少爺聊得起來，這次可真是難得了。

祝子遙出來後，本來就想去找蘇素，卻發現她就等在過道里。

“你們吵架了？”祝子遙並沒有懂顧默宇說的東西，他覺得問蘇素應該比較清楚，畢竟這纔是個正常人。

蘇素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吵架，“他說了什麼？”

“他讓我問你，能不能原諒他這一次？”祝子遙發現他找蘇素也不會問到什麼情況後，就如實轉告了。

蘇素張著口呆在了那裡，“他不是沒發燒了嗎，爲什麼不自己出來問我？”

“他感冒還沒好，怕傳染給你，而且，他不知道你是不是願意看見他。”祝子遙對蘇素的反應也是看不懂，她好像也很擔心，而非趾高氣揚的勝利者，顧默宇卻又把姿態放得這麼低。

這兩人到底是什麼情況，吵完架各自覺得自己錯了？

“謝謝你。”蘇素扶住過道上的欄桿說完這句就沒了後文。

祝子遙這就不知道從哪裡開口勸了，裡面那個也是一副後悔不已不忍面對她的樣子，外面這個又是吃驚萬分沒有料到的模樣。

“雖然顧默宇這個人是有點奇怪，但我覺得他對你倒是真心的，如果不是什麼不能原諒的事，你就別放在心上了吧？”最終他就勸了這一句就告辭了。

祝子遙走後，蘇素看著顧默宇的房門半天沒有挪動，她似乎把他的喜歡看的太淺薄，那並不像是什麼一碰就會碎的水晶或幻象。她不敢相信她打了他，他沒有生氣，卻反過來害怕她不想見到他，還請求她的原諒。

可是她不認爲顧默宇會對她撒謊，或是給她耍什麼報復的心機，他一向是個直接的人，報復也是直來直去。

最終她也沒有進去，還是照舊做自己的事，晚上也是回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顧老爺倒不是不知道這件事，只是他沒打算參與這種餘興節目。

隔天週六顧默宇的感冒好了大半，他就去了琴房練琴，結束的時候，習慣性轉頭往蘇素會坐的地方看過去，還真看到了人。

“對不起，我不該打你。”蘇素先開口道了歉，前段時間他太過寵她，她是有點過分了。管教和教訓他是他父母的事，更不提動手打他這種事，的確輪不到她來做。

“你沒有在生我的氣了嗎？”顧默宇卻也開口問了這樣的問題。他剛纔彈的曲子大抵是他的心境，他現在有點低落，他沒管住自己，又做了那種事，也算是自作自受，被她打了一巴掌。

“你沒有生氣嗎，我打了你？”蘇素自然也聽出來他的琴聲裡多是難過，卻似乎沒有憤怒。

他當時的確很生氣，長這麼大他老爹都沒有對他動過手，可是衝完冷水就冷靜了下來，出來後沒看到她，就以爲她是太生氣所以不想見到他，更不想跟他一起睡了。

“我明知道你不喜歡卻還做，這也是活該的。至於生氣，開始也有一點，但我已經想過了，我不會再對你發脾氣，那樣只會讓你不開心，可我不想做讓你不開心的事。”顧默宇毫無保留和盤托出。

蘇素覺得自己心口很疼，卻不是以前那種心疼自己的遭遇，而是一種遺憾。他是個很好的人，至少在對她的時候，他的確用盡了心力在愛她，或許這輩子她都遇不到第二個這樣待她的人。但她卻不會選擇他，因爲他們太過不合適，而她是個理性至上的人。

她知道了爲什麼這次他找到她後沒有對她發脾氣，他爲什麼能做到那樣的剋制情緒，只是爲了他口裡所說的這件事，完全沒有其他原因。

“我那晚也是有點太過生氣了，但打你還是不對，我也向你道歉，現在我已經沒有在生氣了。”

“不，你沒有不對，是我不對，我給你權利可以打我，下次如果發生這樣的事，你也可以這麼做，我不會生氣，也不會對你發脾氣。”顧默宇聽她說沒有在生氣了，就過去抱住了坐著的人。

蘇素有點想哭，只是伸手回抱了身前的人，這還是第一次，在他擁抱她時，她迴應他。

顧默宇因此變得有點高興，鬆開人之後就說，“我給你彈首歡快點的曲子吧。”

蘇素只是點了點頭。可是這次的曲子沒有能讓她開心起來，她還是很想落淚，爲自己難過，也爲她眼前這個男孩子難過。

結束後顧默宇問了她，“那今晚，會和我一起睡嗎？我的感冒已經好了。”

蘇素看著他期待的表情，片刻之後還是點了頭。

他現在這麼喜歡她，卻只能讓她感到難受，如果有一天他不再喜歡她了，她或許會更難受。

蘇素有點害怕事情的發展，時日越長，她發現自己對他的喜歡也在與日俱增，並不是抑制就可以控制的，也不是理智就可以消滅的。

她希望三年後分別時，她可以做到之前幾個月那樣的默默思念，就當作心底裡最美好的一個夢，也未嘗不可。她並不想去夠天上的月亮，也做不到那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