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底下說的話,也帶著陽光的味道,直直射進許小憐的心房,多少給她帶來了些希望,她也莞爾一笑,“希望吧。”
她們只顧著享受這大好時光,絲毫沒注意到了,不遠處,有人正打量著她們。
因爲太久沒有這樣肆意地接觸陽光,塗抹了防曬霜之後,她們誰都沒有要遮陽傘。
於是,只要站在高一點的地方,拿著望遠鏡,就能清清楚楚地從人羣中分辨出她們兩個來。
那人望著安冉燦爛的笑容出神,不禁覺得奇怪,這個時候,她居然還能笑得出來?
但如果,出來旅遊散心還不開心的話,又失去了旅遊該有的意義。
他正想著,不遠處,沾了一身沙子的安安頂著一頭熱汗跑回了安冉身邊,安冉無奈地笑了笑,拿出紙巾緩緩給他擦額頭上的汗。
她動作輕柔,臉上帶著寵溺的笑,雖然是個六歲大孩子的母親,但手腕纖細白皙,皮膚嬌嫩宛如少女。金色的陽光灑在她身上,給她添了一份恬靜柔美,讓人看得不禁呼吸一滯。
剛巧看得挪不開眼睛的時候,一道男人的身影擋住了視線。
葉筠喬不由得皺眉,正要換個位置接著看,卻突然意識到自己這個舉動一點都不符合他的身份。
他沉住氣等著,沒一會兒,慕清北就帶著安安走開,也不知道慕清北跟她說了什麼,她笑靨如花,露出一排整齊乾淨的貝齒,直到他們走遠了,她才緩緩躺了下去,合上眼睛,繼續(xù)曬太陽,但嘴角一直都是上揚著的。
就好像曬到太陽,是一件多麼舒服愜意、令人滿足的事。
葉筠喬不由得冷哼了一聲,將鏡頭偏向別的地方。
海灘上的遊客不少,穿著泳裝的人也多,衣著暴露豐/胸/翹/臀,但就是沒有那股子吸引力,也沒她白。
比她笑得更燦爛的也有,但就是沒她笑得好看。
葉筠喬突然覺得煩躁起來,平時也見過不少美女,怎麼突然就想多看看她呢?
上次也見過,並沒有覺得她好看到讓人過目不忘的地步啊。
鬼使神差的,他又把鏡頭調回去了,反正也是姐姐讓他多關注安冉的,這一看,又愣住了。
鏡頭裡,有一顆閃亮晶瑩掛在她臉龐邊,那麼明顯,他一眼就看到了,也猜出來那是什麼。
她哭了?
剛纔的高興都是裝出來的,其實內心還是過不去這個坎?
心底有個地方驀地一疼,那滴眼淚順著她白皙的臉龐滑落下去,可他卻覺得,那滴淚落到了他心裡,激起了一層漣漪。
那一刻,他在心裡想,薄衍宸怎麼捨得出軌和她離婚?
但這想法也只是一瞬,他見多了那種家裡嬌妻如玉,卻依舊在外頭沾花惹草的男人,他也是男人,很能理解他們見一個愛一個的本性。
自從知道懷孕之後,身子就矯情了許多,不僅晨吐,還總是犯困。
在陽光下曬了一會兒,安冉昏昏沉沉就睡著了,直到慕清北喊醒了她。“困就回去睡吧,當心著涼。”
她這才注意到,陽光已經不如之前刺眼了,海風吹在身上也比之前涼了幾分。
不過她身前倒是暖洋洋的,低頭一看,是慕清北脫了外套蓋在她身上。
安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我們回去吧。”
許小憐雙手抱著胳膊,也不住點頭,“回去吧,太冷了。”
慕清北一手抱著一個玩得精疲力盡的孩子,走在前面,她們兩人跟在後面,很快回了酒店。
在酒店門口,他們剛好遇上正要出門的葉筠喬和葉莉兩人。
許小憐一看到他,就情不自禁地翻了個大白眼。
安冉表情淡然麻木,就好像沒看到他們一樣,目不斜視。
擦肩而過時,有什麼東西墜地,發(fā)出輕微的響聲,但沒引起大家的注意。還是錯開時,趴在慕清北肩頭瞇著眼睛的安安突然看到地上有一個錢包,忙睜開眼睛喊了一聲,“叔叔,你東西掉了。”
他喊的是葉筠喬,但所有人都停下來了。
葉筠喬迅速回來,撿了錢包,笑著跟安冉道謝。
安冉頷首,禮貌地笑了一下。
他又過去跟安安道謝,安安忙擺手,笑瞇瞇地說,“不客氣。”
他和顏悅色地跟安安說著話,許小憐在後面不屑地嗤了一聲,“惺惺作態(tài)!”
就這會兒功夫,葉莉已經上車了,見他還沒過來,有些不耐煩喊了他一聲,葉筠喬只好作罷,表示謝意之後趕緊上了車。
“看上那個了?”葉莉點了根菸,漫不經心地問他。
“怎麼可能?”他側頭看著別的地方,“姑姑你別開玩笑了。”
葉莉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來之後才說,“總不可能喜歡沈家那個丫頭吧?你們可是表姐弟。”
“越說越離譜!”
“呵,還不承認,以前你錢包掉了可沒這麼緊張,傻小子!”她又吸了一口香菸,這回邊吐氣邊說話,“薄衍宸的前妻有什麼好的,當心你姐揍你。就算想玩,也別玩這個,傷姐弟感情。”
葉筠喬皺眉,再度冷哼了一聲。
葉莉無奈地笑了笑,她是過來人,自然一眼就能看出這小子是故意把錢包扔在地上,好引起對方注意的。
不過,一想到安冉,她就覺得有些不舒服,但要說哪裡不舒服,她也說不清楚。
不管怎麼樣,她畢竟是薄衍宸的前妻,葉莉當然得告誡侄子遠離她。
而另一邊,許小憐也緊張兮兮地跟安冉分析葉筠喬的動機。
她對這個人一向沒有好感,上次見面又劍拔弩張,這一次,就不免揣測他的心思了,總的來說,就四個字:不懷好意。
“這人和他姐姐一樣,都不是什麼好人,沒準就是來監(jiān)視你的,你別讓他們如意,咱們該吃吃,該玩玩,他們見不得我們好,我們就非要好好的!”許小憐說話的時候咬牙切齒,可見葉筠喬和葉徽寧恨成了什麼樣子。
“嗯,我知道的,你放心。”她微笑著擁抱了許小憐,“你別老是爲我操心了,我很好。”
許小憐咬著下脣,半天才說,“不擔心你,還能擔心誰呢。”
她自己嗎?
明顯沒什麼用,她和沈奕然是最沒有可能的。
然而,像心有靈犀一樣,剛想到他,第二天,他就出現在她面前了。
看到他的那瞬,許小憐先是愣住了,而後才冷笑一聲,翻了個白眼準備關上門不理他。
他更快一步撐住門,“你什麼時候回去?”
“關你什麼事?”許小憐冷淡地迴應了他一句,瞥向他的手,示意他鬆手,但眼神落在他手上的時候,卻不由自主地去想,他手上的傷應該早就好了吧?
這個念頭剛一閃過,她就深感自己沒出息,到這個時候了,居然還關心他。
“家裡人都很擔心你,我路過這兒,替他們過來看看。”
“我要回的時候自然會回去,你走吧,慕大哥出去買早餐了,等會兒就會回來。”到底還是被他這話軟化了,怕他和慕清北待會兒會起衝突,她善意提醒了一句。
不過,沈奕然全然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反而問她最近怎麼樣。
平靜的心緒被他攪亂,有些不受控制地紅了眼眶,她忙低頭看著地上,“都說了不關你的事,你趕緊走。”
這裡沒一個人是喜歡他的。
沈奕然抿了抿脣,沒再繼續(xù)問下去,轉身要離開,結果對面的房間門打開,他和開門的安冉碰個正著。
許小憐見安冉出來,怕她看到沈奕然會情緒激動,忙跑過去擋在兩人中間,緊張地問安冉,“你怎麼出來了?我們進去。”
安冉微笑著拒絕了她,淺笑著開口,“好久不見了沈總,有沒有興趣聊一聊?”
“和他有什麼好聊的,冉冉你別……”許小憐更加緊張,生怕她會跟沈奕然算以前的舊賬。她並不擔心沈奕然會吃虧,她是擔心安冉,要是打起來或者一言不合罵起來,吃虧的肯定是她還有孩子。
結果安冉打斷她,“沒事,我就想和沈總聊聊生意上的事,以前說好合作,還沒來得及。”
沈奕然眼眸沉了沉,但還是點頭說好。
許小憐帶著兩個孩子坐在自己房間裡,因爲不知道對面到底在說什麼,而顯得心急如焚。
安安見她坐立不安,不免安慰了她幾句。
她還是沉不住氣,最終打定了主意,讓兩個孩子乖乖玩耍,自己悄悄出去,趴在安冉房間門口,偷聽他們說話。
但不知道是酒店隔音太好,還是他們說話聲音太輕,她一個字沒聽見。
不過,裡面的人聽見外面的動作,黑眸不禁亮了一下,脣角邊隱約帶著一抹笑意。但很快,他抿了抿脣,聲音平緩,“你想跟我說什麼?如果是要說她的事,那就免了。”
安冉給他到了一杯開水,遞到他面前,在他對面坐下,微笑著開口,“看來沈總不相信我,我說了,今天只談公事。”
他這才端起那杯水,“你說。”
“說之前請允許我問一個問題,我想問沈總,如今的y.e,是姓沈還是姓薄?”
他瞳孔一縮,啪地一聲將水杯拍在桌上,氣勢駭人,“你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