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衍宸就看準了她不會在孩子面前發作,肆無忌憚地親近她。
“我自己來,你不是還要去上班嗎?已經遲到了吧。”她要接過碗來。
他不讓,重新舀了一勺,又遞到她的嘴邊,白粥還冒著熱氣,但隨著時間的流逝,熱氣漸漸變得稀薄了。
只要她不吃下去,他就不收手。
安安也不吃了,好奇地看著他們,“媽媽,爸爸餵你,你怎麼不吃啊?”
這孩子真是他爸爸的神助攻!
安冉張嘴吃了,趕緊補充了一句,“我吃飽了。”
卻沒想到,他就著她沒吃完的粥,一口一口全吃下去了。
吃完了還不肯走,安冉只得催促他,“你不去上班?”
“工作哪有老婆重要,我聽說有人想趁虛而入?”他挑著眉說。
安安立刻說,“他還說他喜歡媽媽,和爸爸一樣喜歡。”
薄衍宸瞇著眼睛哼了一聲,摸了摸兒子的頭,“想不想下牀玩一會兒?”
“想!”安安大聲地說。
他小心挪動安安的腿,抱著他到了牀邊,手扶著他,讓他先一隻腳踩在地上。
安冉看得有些心驚,“過幾天再下地吧?”
薄衍宸一邊鼓勵兒子,一邊說,“哪有那麼嬌貴,早就能下地走路了。”
不過他也不敢讓安安太過用力,俯下身子扶著他在房裡走了幾圈,然後讓孩子繼續躺回去了。
有他在這兒,安安好像特別開心,大概知道他會在這兒呆上一整天,孩子拿出正在讀的書,讓他教其中不認識的生僻字。
這邊幾乎沒安冉的事,她回隔壁繼續追電視劇去了。
那麼一大束玫瑰花就擱在茶幾上,火紅的顏色襯得屋子裡都暖和了不少,空氣裡滿是帶著甜味的香氣,讓人覺得莫名舒服。
她窩在沙發上坐著,剛看了個片頭,手裡一空,ipad就被人搶走了。想也知道是誰做的,她連頭都沒擡,準備穿上拖鞋去孩子那邊。
結果他先坐在了她身邊,雙手將她攔腰抱住,下巴擱在了她的肩窩上,一張嘴,滾燙的呼吸全落在了她的後頸上,激得她渾身一麻。“你昨天說的,是心裡話嗎?”
安冉在他手背上拍了兩下,示意他鬆手,他反而抱得更緊了,聲音低低的,“不想聽我解釋?”
“沒什麼好解釋的,我不是說過了,沒想通之前不要來找我,你今天來幹什麼?”她下意識地瞥向了窗口。
早上起來的時候,忘記拉開窗簾,窗口被遮得嚴嚴實實的,外面看不到裡面。
“沒有人會看到的。”薄衍宸託著她轉個了身,將她抱在懷裡,抱得緊緊的,緩緩說,“你昨天真把我嚇壞了,連我都差點當真了。”
“你胡說什麼?什麼真的假的?放手!我還沒消氣呢!”她怒瞪著他。
薄衍宸抽出一隻手來,捏了捏她因爲生氣而鼓脹起來的臉頰,覺得手感滑膩柔軟,有些愛不釋手,於是一邊捏一邊說,“那你要怎麼樣才肯消氣?”
她拂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趕緊走,萬一讓他們察覺出來了,我們這些天的功夫不是白費了嗎?”
“放心,他們不會知道的。”顧雲牧給了他一個很好的藉口,知道老婆有了另外的追求者,他不著急滅火纔怪。所以,就算他在這兒賴上好幾天,老爺子和薄禹煒也不會懷疑。
而且,因爲兒子的關係,他們大可以像之前一樣恩愛。
薄衍宸實在受不了之前那種明明只有兩個人,卻還要跟她吵得不可開交的日子。
那種感覺太特麼難受了,明明心裡不是那麼想的,爲了掩人耳目,卻只能那麼做。
因此,在熬過昨天一整天之後,他就放棄這種想法了,要裝吵架鬧離婚,在外人面前裝就可以,關起門來,反正誰抖看不見。
“做戲就要做足全套,你趕緊出去,安安一個人在外面,我可不放心。”安冉想起來,卻被他按在了懷裡。
“老李陪著他。”他堅持不肯放手,難得有機會獨處,自然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了。緊緊摟著她,他輕聲嘆了口氣,“早知道就不用這種方法了。”
安冉無奈,見窗簾拉得嚴實,也心知他不抱夠了就不會鬆手,於是不催他了,“後悔了?”
“嗯。”
能不後悔嗎?
好幾次看到她哭得眼睛都腫了,他特別想衝上去,不顧一切將她抱在懷裡,說:“我們不吵了,沒必要爲了別人爲難自己。”
可是,他不能。
這些天,薄禹煒的按兵不動讓他覺得憂心。他倒並不擔心自己,他擔心的是安冉,怕薄禹煒會出手傷她。
薄禹煒的計劃是什麼,什麼時候會行動,他們一無所知。
所以那幾天,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引蛇出洞。
他知道他的團隊裡面肯定有薄禹煒的眼線,故意賣了個破綻,將策劃案、手稿以及電腦都放在了辦公室裡。
當然,他上鎖了。但如果對方真的想偷這些,這把鎖是阻擋不了他的。
更何況,第二天,薄衍宸還請假給安安慶生去了。
他不怕丟掉一個項目,他怕的是,薄禹煒不出手。如果這麼重要的項目薄禹煒不在乎,就說明他還有更可怕的計劃。
爲了方便薄禹煒的人行事,他沒有在辦公室裡裝監控,所以策劃案有沒有被偷,他當時並不知道,他的辦公室裡沒有任何翻動的痕跡。
而給安安過生日那次,他們發現江傲雪身上可能藏著秘密,薄衍宸就更加謹慎起來了。
似乎也是在這個時候,薄衍宸才明白,如果薄禹煒要打擊他,只要從安冉和安安下手,絕對百分百成功。
但如果他要打擊薄禹煒呢?
他該怎麼做?
薄禹煒的弱點是江傲雪,還是薄嚴君又或是其他的人?
好像都不是。
薄禹煒雖然喜歡薄嚴君,但爲他放棄一切,可能嗎?
每個人都有軟肋,薄衍宸發現自己的軟肋太明顯了,而薄禹煒,卻是深藏不露。
競標那天,幸好薄禹煒出手了,如果他不出手,薄衍宸成功在鼎盛建立了威信,進入董事會或者做得更高,只要薄禹煒在背後拿捏住了安冉,那麼無論他之前做了多少努力,有多大的成就,他都不得不讓給薄禹煒。
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就決定轉移薄禹煒的視線。
後來,老爺子給的二選一的條件,恰好給了他掩人耳目的機會。
他並不是心情不好非要和安冉吵架,而是他故意跟她吵,讓別人知道,他們夫妻之間的感情並不是那麼堅不可摧,他也不是那麼癡情,他們之間,已經多了一個叫做葉徽寧的人。
當然,這個“多了”是做給別人看的,至於昨天安冉和他吵架時說的話,薄衍宸事先也不知道。
但他可以解釋,那次之所以扶葉徽寧,是因爲她撞過來的時候撞得太急,直接倒在他懷裡了,她身子的一側緊貼著他,薄衍宸只得扶另一側。
畢竟,他和葉徽寧也是一起長大的,兩人以前還是朋友,這幾年的聯繫少了,但友誼還在,他不可能一把推開她,或者冷漠地讓開,讓她摔在地上。
後面還有那麼多記者,薄衍宸更不可能一點都不顧忌她的面子。
只是,他沒想到,這個姿勢從後面看上去,會那麼曖昧。
至於後來的擁抱,那次是他故意的。葉徽寧是不是故意的,他不得而知。
不過,他還沒解釋,安冉就笑著說不必了。
那些只是她爲了和他吵架才說出來的,其實她能理解。
如果她要摔倒的話,慕清北肯定也會扶著她。那是一瞬間發生的事,能保證不讓人跌倒就行了,哪兒還能注意那麼多,去想扶哪兒才紳士、才能不讓人誤會?
“我就隨口一說,以前沒問,以後也不會問。”安冉笑著望著他說,“你這麼緊張,是不是我當時的語氣太兇了?”
他誠實地點頭,“和以前的你,簡直判若兩人。”
她笑了,眼神不經意掃到了ipad上面暫停的畫面,畫面上的人恰好是穿著繁複古裝,濃妝豔抹的葉徽寧,於是她問薄衍宸,“那你覺得,我昨天的演技和葉徽寧比,誰的更好?”
“當然是你,雖然我沒看過她演戲,但,在我眼裡,你始終是最好的。”
安冉捶了他一下,“討厭,現在越來越油嘴滑舌了。”
他捉住她的手,貼在他心口,微微皺眉,“我說的是實話,你不信?”
“好吧,我信,嘴真甜。”
他眼睛一亮,“要不要嚐嚐?”
還沒等她答覆,他就主動湊上去了,靈活地撬開她的脣齒,和她緊緊糾纏在一起。
這幾天,他真是快要把自己給逼瘋了。
有幾次他是真的想放棄這個想法了,就讓安冉呆在他身邊,哪都不讓她去。
但是,他不敢拿她的安全做賭注,而且,前幾天他去書房找老爺子,老爺子扔給他的那張紙條,也讓他覺得自己的選擇是正常的。
老爺子在那張紙條上寫了四個字:肝脾肺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