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虞美人望著星空,想起白日裡發(fā)生的事情,不由得感慨世事難料,生死之間,她拿捏的並不是很穩(wěn),但是這個時候她不得不跟自己賭一把,卻怎麼也沒有料到對方的條件竟是那日的承諾。
其實這種事情放在以前的話,她一定會十拿九穩(wěn)的告訴對方這種事情包在她身上,可是現(xiàn)在,她連自身都難保,又怎麼去對魔音負(fù)責(zé),就算是她勉強能夠逃出這裡她也沒法顧忌到別人,其實她也不想,不想做這個沒有把握的承諾,可是現(xiàn)在,似乎現(xiàn)實已經(jīng)幫她做下了承諾。
還真是應(yīng)言了那句話,人不爲(wèi)己,天誅地滅。
或許現(xiàn)在她身體中屬於於悅的那部分靈魂正在慢慢復(fù)甦,人想要活下去,活在強者的世界裡,就一定要懂得利用,利用身邊的一切,人都是這麼樣的自私,那麼她這一輩子前面的18年都是在爲(wèi)別人而活,就算現(xiàn)在她想爲(wèi)自己而活應(yīng)該也不算爲(wèi)過。
身體的感官有些疲倦,虞美人轉(zhuǎn)身,正打算早些休息,就聽見身後有風(fēng)動的聲音,她轉(zhuǎn)過身便看見一身紅衣銀髮的南宮傅,當(dāng)時就被駭?shù)猛酸釒撞健?
虞美人深深呼吸幾口氣,想到自己所處的環(huán)境,如果南宮傅想對她做些什麼的話,就算她再努力想要逃避也是沒有用的,更何況如果想要逃出去,還得從對方的身上找到突破點,更何況南宮傅武功再高,再無情也只是個凡人,是凡人就一定有弱點,虞美人這般想著便漸漸不再那麼恐慌,卻將受傷的手藏於袖中,避免對方會起疑心,然後冷笑著睨向?qū)Ψ健?
“你有事嗎?”
南宮傅本來以爲(wèi)虞美人已經(jīng)睡下,卻不料她正站在大殿門口,想起那幾日對她所做的事情,原本以爲(wèi)她一定會如同初醒的時候那般懼怕她,誰知道她依舊會看著他笑起來,雖然還是拒絕他的存在,不過已經(jīng)沒有起初的強烈了。
放下原本想要轉(zhuǎn)身離開的心態(tài),似乎是太久不笑的緣故,南宮傅的表情有些僵硬,真正想要勾起笑容的時候卻不知道怎樣去笑,只好上前一步,剛想要開口,卻見對方似是被他逼得後退幾步,面上卻佯裝鎮(zhèn)定,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很奇怪的感覺,南宮傅把手放在心口的位置,那種感覺有些陌生,並不是疼痛,似乎有種很苦的東西散出了味道。
南宮傅擡起頭,看著女子清麗絕美的小臉,然後挑了挑眉,虞美人被對方的舉動弄得有些莫名,也不知道現(xiàn)在的南宮傅是不是快要發(fā)怒,卻又猜不準(zhǔn),只好等待對方接下來的反應(yīng)。
“非子說,你是我的夫人。”
很久的等待,虞美人沒想到對方開口竟是這樣一句話,莫名其妙的讓她有些弄不懂眼前這個人,難不成他失憶了?
想到這虞美人都忍不住想要嘲笑自己,她前世的言情小說怕是看得太多了,或許南宮傅不過是想要跟她玩一個新遊戲,他既然想玩,那麼她就奉陪到底。
“沒有拜堂,沒有行過周公之禮,我們根本就不能算夫妻。”
“可是非子說,你是我夫人。
有些固執(zhí)的,像個剛學(xué)會說話的孩子,不過那種冷冰冰的口吻,卻很難讓人認(rèn)爲(wèi)這是一個孩子的問句,對於南宮傅,虞美人向來不喜歡兜彎子,遊戲這般乏味,她一點陪同的心情都不再有。
“南宮傅,你玩夠了沒有,你的目的不就是想要折磨我嗎?那麼何必這麼費盡心思,想要看到我的恐懼嗎?好啊,不如我......”
“你先休息吧。”
剛剛蓄積的情緒被人打斷,南宮傅扔下一句讓她覺得根本摸不著頭腦的話便轉(zhuǎn)過身去,紅衣銀髮,只是一瞬間便消失在她的面前。
虞美人無奈的眨了眨眼,完全沒有搞懂南宮傅剛纔做了什麼,他明明已經(jīng)到這了,按照常理應(yīng)該順便折磨她一番,可是剛剛他跟她說了什麼?一共才三句話,有兩句話是來確定她是不是他的夫人,可是口氣聽起來卻像是他在宣佈她的身份,還有一句話竟然是讓她去休息。
是她的耳朵出了毛病,還是對方的腦子出了毛病?虞美人感覺到她現(xiàn)在整個大腦的神經(jīng)都成了問號,比起那個瘋子魔鬼一般的男人,如今的南宮傅更讓她不能夠適應(yīng),原本她已經(jīng)感覺到疲憊了,可是現(xiàn)在好了,她竟然一點也不覺得困。
轉(zhuǎn)身走到殿內(nèi),順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已經(jīng)涼了,她卻毫不猶豫的一口氣灌了下去。
她一定要把這件事情理清楚,簡直就是太奇怪了。
平穩(wěn)的腳步聲,越來越近,虞美人擡起頭,心中一緊,還未看清楚就衝那人冷聲道:“我就說沒有那麼簡單?”
白衣似雪,男子俊秀的面容在對上女子挑眉的怒目而對的那一刻呆滯了一下,有些疑惑的開口:“你......”
“是你啊。”
虞美人吁了口氣,她本來以爲(wèi)是南宮傅那個魔頭又回來了,卻是她想錯了,不由得笑了笑:“薛公子來這裡有什麼事情嗎?”
“蕪月說你受傷了,我來看看你的傷勢。”
虞美人心中漏跳了一拍,她明明已經(jīng)告訴那兩個丫頭不要亂說,可是她還是忽略了那兩個丫頭畢竟是南宮傅的人,哪還能聽她的話,完了完了,這樣的話魔音一定會受到牽連,那麼她的計劃也會被打斷。
“你莫擔(dān)心,蕪月和蕓瑤都不是宮主的人。”
虞美人擡起頭看向開口的薛非子,心中有些慌亂,心想這個人是不是會讀心術(shù),竟然能夠猜到她的心中所想,不料對方只是淡淡一笑:“你擔(dān)心的時候眉眼會上調(diào),當(dāng)然會泄露心中想的事情,你放心,魔音和你之間的事情我並沒有興趣知道,宮主也不會知道。”
“你有什麼條件?直說好了。”
虞美人心中雖然緊張,但是據(jù)她的經(jīng)驗和人心來說,薛非子既然和她說了那麼多,又強調(diào)了不會告訴南宮傅,一定是有交易要和她談,如果是這樣的話,她也沒有必要和他廢話,最好的方式就是和他談這筆交易。
“在你的世界裡,是不是任何人做一件事情都是有目的的?”
薛非子說話的時候依舊是那種雲(yún)淡風(fēng)輕的模樣,似乎真的是超脫世外的人,有的是自身所發(fā)出的那種寧靜淡泊之感,可是虞美人卻覺得越是這樣的人他的野心就會越大,尤其是這個明明可以選擇離開卻死心塌地的跟在南宮傅身邊的人。
“不是嗎?薛非子你別告訴我你這麼做只是想要幫我?”
虞美人笑著搖了搖頭,她可不相信南宮傅身邊的人會真心想要幫她:“我可不信,你還是說你想要什麼吧。”
“如果我說,我只是想要幫你呢?”
虞美人聞言側(cè)目,薛非子的表情並不像是玩笑,讓她突然有種心驚膽跳的感覺,有些緊張的握了握手指。
只是一瞬間,薛非子臉上的笑容突然間變大,像是終於忍不住笑出了聲,然後他伸手將藥箱放在桌面上。
“我今日來是爲(wèi)你療傷的,你也不想宮主發(fā)現(xiàn)你和魔音之間有些什麼吧,赤練的傷痕宮主一眼就能認(rèn)出,所以你要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將傷口養(yǎng)好,置於我有什麼條件,以後你就知道了,就當(dāng)你先欠著我好了。”
不知不覺,在薛非子的話出口後,虞美人卻覺得心中像卸下了一塊石頭,剛纔薛非子的那個表情,竟然是在跟她開了一個玩笑,這樣的人居然也會來耍她,讓她剛剛感覺到特別的不自然,虞美人又看了兩眼薛非子,這才坐在凳子上,伸出那隻受傷的手來。
薛非子伸出手,張開滲出汗液的手心,然後解開包裹在女子受傷的綢布,那些傷口雖然細(xì)小卻很深,有些地方甚至翻開了皮肉,尤其是化膿之處,已經(jīng)黏在了綢布上。
“你忍著點,會有點疼。”
薛非子沒有擡起頭,熟練的從藥箱中翻出藥瓶,將那些清涼的液體灑在化膿之處,然後手指稍稍用力,慢慢的揭下黏在傷口上的布。
被拉扯的地方傳來撕裂的痛感,虞美人咬了咬牙,不禁意看到對方額角的汗珠,竟是忍不住笑了出來:“薛神醫(yī)給別人治病的時候都是這麼緊張的嗎?”
薛非子微微一愣,哪想到對方突然間冒出這麼一句話來,他剛剛的確緊張,怕自己的動作把握不好,會讓對方多一絲疼痛,如今被對方一言,本能的擡起頭,誰知只差最後一點點的銜接處,竟然就這般被拉扯開。
突然之間的刺痛,虞美人“啊”得叫了一聲,然後擡起頭:“喂,你這個人......”
薛非子這纔回過神,看向女子掌心逐漸流出的紅色液體,才意識到自己剛纔的失態(tài),不禁臉上一熱,立即俯下身去處理。
剛纔是她的錯覺嗎?虞美人看著低頭爲(wèi)她處理傷口的男人,如果剛剛沒有看錯,她分明從那個男子的臉上看到了一絲不應(yīng)該存在的紅暈還有眼眸中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雖然她不能夠確定自己想的對不對,但是如果萬一的話,她倒是利用這個人。
虞美人的視線轉(zhuǎn)向那隻傷痕累累的手,片刻之後,她的脣邊勾起一絲不深不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