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丘國七皇子大婚當日悔婚,將鳳家千金獨自扔在街上,抱著另一個女人離開了。
再別數日,北丘斂突然之間回宮,要求北丘國皇帝賜婚,娶得竟然是一個宮廷舞姬。
北丘國皇帝大怒,當場要將那女子杖斃,卻被北丘斂拼死攔下,麗錦貴妃出言相勸,北丘斂又以那女子身懷龍胎爲藉口,北丘皇帝才同意將那宮女暫且收在身邊充作宮女,等到調教數日,再尋一門好人家收做女兒,嫁於北丘斂爲側妃。
麗錦貴妃是個聰明的女人,北丘戎也是個心機深重的男人,母子連手,很快便將鳳家這個靠山遠離了北丘斂,同時也讓北丘斂的了自己的恩惠,讓北丘斂夾在他們和自己的親哥哥間舉步維艱。
北丘皇朝杖斃了一個宮女,本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即使是北丘國神將軍的心上人,也只不過是個宮女。
北丘國七皇子再次大婚的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天下,娶的是尚書齊家的二小姐,雖爲側妃,那女子卻溫婉多才,僅僅是傳言,卻也與北丘斂相匹配。
可惜的是,北丘國最受寵的七皇子,從此便與那權傾朝野的鳳家,楚河漢界,從此不再有所往來。
鳳家千金鳳九歌,一場賜婚成了世人茶飯之後的笑柄,鳳家也算是朝堂之上屈指可數的權貴,哪裡能允許一個小小的女子讓鳳家丟了臉面。
鳳九歌很快大婚,嫁的是北丘國四皇子北丘戎,原本正妃的命格,只因心中不甘,怨念,甘願嫁於他人做側室。
宮廷家宴,鳳顯看似一句戲言,卻讓原本是親姐妹的二人,以舞相對,當堂一決勝負。
鳳九歌一舞鳳舞,當真如同鳳臨大殿,美人紅妝似血,將鳳凰的霸氣絕豔演繹的淋漓盡致,眉眼間的傲氣,更是讓在場的人心有所折,唯獨一人。
北丘斂始終在飲酒,直到玄襲月出現在大殿,才稍稍坐正,眉間溫柔之色現出,看向大殿。
玄襲月白衣似雪,步履輕盈,身形柔軟好似無骨,她眉眼溫情,比鳳九歌的霸氣更多了些神韻,長袖翻飛間,回眸一笑,髣髴兮若輕雲之蔽月,飄颻兮若流風之迴雪,宛若洛神初臨。
明明是兩張一模一樣的臉,卻令人徒生兩種情懷,鳳九歌的美,美在張揚,美在淋漓盡致,而玄襲月的美,卻在於淡然中生出的靈動,柔美中彰顯出來的風流。
一曲舞罷,勝負已分,北丘斂率先拍了巴掌,在場人無不驚歎玄襲月的舞姿天下無雙,更錯愕於她那容貌竟與鳳家千金,如今四皇子側妃驚人相似。
北丘斂對玄襲月的愛,終於激起了鳳九歌的妒忌,她一直在拖父親尋找的妹妹,一出現竟然就搶走了她最愛的男人,帶給了她和她的家人最大的羞辱,即使親如血脈,她又如何能放得下這口氣。
很快,關邊戰事又起,北丘斂不得不出徵迎戰,玄襲月誕下小皇子的那晚,她派人偷換了死胎,聲稱小皇子一出生就夭折。
數日之後,她又和四皇子聯手,將那玄襲月最親的姐妹哲哲抓入宮中,留在身邊當貼身宮女,假裝不識,由四皇子出面要挾玄襲月,讓她偷取太子門下所有人的名單。
姐妹相認,只不過是她精心策劃的一場騙局,僅留的幾分真心,全數被妒火矇蔽,誰料玄襲月並不懼四皇子所迫,還連同三皇子救出了哲哲,失去了哲哲,四皇子不得不搬出當初玄襲月所誕下的皇子這張王牌。
夾在兒子和丈夫之間,揹負著難以想象的痛苦,百般隱瞞,卻最終被三皇子得知所有的事情。
“只要你不存在了,就沒有人再能威脅到七弟的性命。”
三皇子的一句話,讓玄襲月清醒過來,是的,只要她不存在了,就沒有人能威脅的到她的丈夫和孩子。
赴死之際,她的親姐姐鳳九歌卻突然間出現,抱著她一直想見的兒子,還在襁褓中的孩子,讓她抑制不住內心的情感,無聲無息的慟哭起來。
“我不想你死,也不想他有事。”
鳳九歌看著這個哭的梨花帶雨的女人,突然之間就有了一種悲憫的感覺,無意間聽到了北丘戎和麗錦貴妃的對話,她才知道這個應該被她叫做妹妹的女人,她牽掛了十多年,請求養父找了十多年的女人,也只不過是皇宮中爭奪太子之位的一枚棋子,她錦衣玉食了十多年,而這個女人,卻爲了生存,一直被自己應該叫做丈夫的男人窮盡在樂坊十多年,只爲了成爲皇子奪嫡中的一場犧牲品。
雖然不能嫁給自己心愛的人,她卻能選擇自己的良人,而她的妹妹,卻在她無盡的妒忌中差點失去了心愛的人,又與自己的骨肉分離,如今連生存都絕望了,她鳳九歌,原本就不是個狠毒的女人,這一刻,她是真真正正的悔了。
“你想要我做什麼?”
分明是同樣的面容,鳳九歌不禁有些自嘲,卻只是冷冷一笑。
“我要你在太后大壽的時候,和我一起跳一支舞,我唯一的心願,就是在他記得你的時候,也能想起我。”
這是她最後的要求,鳳九歌,她是一個多麼驕傲的女子,在她預料到最後的結局的時候,她和玄襲月,最終只能夠活一個。
她已經做了選擇,卻不能讓她知道,伸手從對方手中奪過孩子,聽到孩子隱約的啼哭,對方已經按捺不住來奪,她卻冷笑起來:“太后壽宴,就跳我們小時候跳的那曲傾國,孩子我先抱走,等舞完,你便帶著孩子離開。”
鳳九歌說完,不再理會一側的女子。
初七,太后壽宴
姐妹雙生,一曲傾國,亂君心。
芙蓉獨眠,一場大火,葬佳人。
鳳九歌從來沒有想過,她一心想要替自己的妹妹去死,想要成全那對讓她羨慕過妒忌過的愛情,卻不想她的心甘情願,卻真真正正害死了她的妹妹。
那夜,是北丘戎和麗錦貴妃所說的日期,她已下定決心,魚目混珠,將玄襲月與自己對調,用迷香迷暈了自己的妹妹,將其移到自己的閨房,本想可以讓對方逃過一截,而自己替妹妹赴死。
一夜安然,她在妹妹的房間裡待了一夜,直到那名叫哲哲的小丫頭衝進來告訴她走水的事情,眼前一黑,宛如被灌了一盆冷水,清醒之下,心如死灰。
那小丫頭也覺出不對,細細看下,才覺出蹊蹺,又見那女子失魂落魄的起身,慌慌張張的向外跑去。
跑到半途,見隱隱有了火光,手臂卻被人扼住。
“你想幹什麼?冒冒失失的,平時的沉靜都去哪了?”
擡起頭,是自己的丈夫,北丘國的四皇子北丘戎,正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心中不由得大駭,連忙掙脫開對方的手,宛如見到了厲鬼般,嘶聲力竭的喊起來:“北丘戎,你害死我妹妹,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你是……”
誰料那北丘戎聽完竟是一駭,眉眼間盡顯蕭條,彷彿聽見了什麼驚天的消息,捂著胸口,兀自噴出一口血來。
那一刻,到彷彿她纔是厲鬼一般,北丘戎指尖竭力的伸向她,聲音帶了一絲陰狠:“你好狠的心,爲什麼死的不是你。”
北丘戎說完背過身去,朝著那片火海掠去。
心中無窮無盡的悲憤,無窮無盡的痛楚,原來,多餘的那一個人,竟然是她,鳳九歌。
她鳳九歌,揹負著天下第一舞姬的美名,一對雙生花,她是豔名遠播,天下少有的奇女子鳳九歌,天下人只知道一個鳳九歌,卻不知道那個真正舞技天下的玄襲月。
她該慶幸嗎,她擁有了她妹妹所有的一切,還是該絕望,所有人都希望死去的,所有人都覺得多餘的,只不過是一個鳳九歌。
而她鳳九歌,卻的的確確害死了一個玄襲月。
她的妹妹玄襲月,本應該傾國傾城的玄襲月,搶走她心上人的玄襲月,與她血脈相連,這個世界上她唯一的親人玄襲月。
一場大火,什麼都沒了。
她最終也無法成全什麼,她也再也洗不清她手上的鮮血。
三日後,北丘國七皇子凱旋迴朝,她不顧阻攔衝到他的面前,想要告訴那個曾經她傾心相許的男子,她多麼的不想,又是多麼的想要救自己的妹妹。
四皇子側妃得了失心瘋,白璧鐵鎖,這便是她最後的結局了嗎?
北丘斂的死訊,最終讓她生無可戀,她一次又一次的問自己,他真的死了嗎,卻一次又一次的在自己的疑問中找不到答案,不管他是否真的死了,都不再與她有關。
若說還有牽掛,便是那個小小的孩子了,對,那個還在襁褓中的孩子,她妹妹的親生骨肉,忽然之間,讓她的眼中再次擁有了一絲光亮。
一把火,再次將一個美人的一生覆滅,從此天下第一的舞姬鳳九歌,真的只剩下傳奇二字。
北方有佳人,
絕世而獨立。
一顧傾人城,
再顧傾人國。
寧不知傾城與傾國?
佳人難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