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想笑,其實更加想哭,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苦的像是心底生出一朵秋蓮。
她想要轉個身,至少面對著他的時候說話,而不是像現在背對著她,一句也說不出來。
不過好在北丘斂很快就將她放了下來,估計是抱著她大家不方便,只是北丘斂未必是南宮傅的對手,而她想要的也不是一場生死決戰的結果。
“南宮傅,你聽我說,我根本就不知道會有人來救我,一切都只是一個巧合。”
“巧合?”
南宮傅冷哼,冰冷的眸子掃過她的臉:“從一開始你的身上就都是巧合,這樣的巧合也未免太多了吧,爲什麼?你們都要背叛我,尤其是你,不可原諒。”
“要我怎麼說你才明白,你不要這麼自以爲是好不好。”
虞美人的情緒有些激動,就像很久之前同南宮傅相處時的情景:“我承認,在你裡體內種下芙蓉殤的毒我策劃了很久,可是最終我卻不忍心,三日的時間,我決定選擇你的時候只給了自己三日的時間,所以解藥只有一顆,但是魔音她誤會了我,導致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
“我之所以不想讓你知道下毒的事情,是因爲我害怕,我害怕你會不信任我,你會對我心存芥蒂,只是我沒想到的是,你從一開始就沒有真正相信過我,就像我一樣,也只是強迫自己在相信你。”
“藉口,虞美人,這些話你一定想了很久了,它們全部都是你的藉口,現在就是最好的正名。”
“你爲什麼就是不能夠相信我一次?”
虞美人不明白,她說了那麼多,他就算用心想一下都不行嗎。
“從我得到北丘尹被人救走的消息,我就覺得應該跟你有關,我在想會不會是你故意製造那場混亂,讓他們可以就走人。可是我又告訴自己一定不會是這個樣子的,所以我打算線來這裡看一下,至少要確定你是不是還在這裡,可是結果卻很令我失望,虞美人,你選擇的人根本那就是那個人對不對?從頭到尾都沒有變過對不對?”
“你無可救藥了。”
虞美人的聲音有些尖銳,她看著南宮傅,目光像是要挖進骨子裡。
“既然跟你解釋不通,我也無話可說。”
是他根本不相信她,所以她說了什麼都有用,既然這樣,她何必庸人自擾,自討傷人。
“好一句無話可說。”
南宮傅說話間,身形已動,像是憋足了起,朝著北丘斂一掌劈去。
虞美人伸手將北丘斂用力推開,然後迎上南宮傅的一掌,然後拼盡全力衝著北丘斂喊道:“快走。”
北丘斂驚疑之間,虞美人心口被重重一擊,南宮傅想要收住掌風,已經來不及了,那一掌煞氣十足,直擊就是傷口,頓時將皮肉結痂的地方震得碎裂,隨著咽喉中噴涌上來的血,胸口一股力道像是穿破層層胸腔,讓她背過氣去。
“虞美人。”
北丘斂驚呼出聲,他才答應玄襲月要將她的徒弟安全帶回,可如今卻害她爲他受傷,不知該如何是好。
“別,別管我,你快走,不然我一定會死在這裡的,你放心,這個魔頭他不會殺我的。”
北丘斂還想說什麼,卻見虞美人眼底神色堅決,就算他再堅持,也不能動之分毫,只得施展輕功離開,心底發誓一定會再來將這女子救出。
“爲何,爲何你要接下這掌?”
南宮傅心中一痛,傷她之時他才發現自己心中竟是這般不忍,虞美人臉色蒼白,嘴角顫了顫,聲音似有氣無力。
“其實我,我是故意的,你昨日的時候兩次都想要殺我,都被,被別人所救,我只是,是想要試一試,你,是,是不是真的想要我,我的命。”
一段話說下來,口中不斷翻涌出血跡,南宮傅感覺到掌心有些溫熱的潮溼,攤開掌心,赫然是一片血色,看上去觸目驚心。
怎麼會……
他剛剛那一掌雖說運足九分八分力道,卻也不至於穿牆透壁,將對方肉身擊碎,怎麼會有這麼濃厚的血跡。
“你受了傷?”
這是唯一的解釋,而他只是誤讓她傷上加傷,他將她抱在懷中,感覺到她的身體愈發冰冷,突然之間有些害怕。
“我只是,只是自食惡果,芙蓉殤的毒,若是,從,從女子體內引渡給男子,要,要用下毒之人的心血來,來解,我誆你,說是偶感風寒,其實是,是爲了掩飾我對你,下,下毒的真相。”
“我以爲,那些都是你拿來騙我的東西。”
他用力的攬著她,聲音有些哽塞,胸中有種感覺在悶悶作響。
虞美人緩慢的搖了搖頭,渾身軟弱無力的疼痛,她的口中又涌出了一口鮮血,神智有一些渙散,她用力的咬破脣,想讓自己清醒過來,身體卻越來越覺得寒冷起來。
“不能睡,你不能睡,我就不信天下那麼會治病的人,就比不過一個薛非子。”
南宮傅說著,抱起地上的虞美人,他的腳步匆忙凌亂,懷抱卻讓虞美人覺得溫暖。
原來,那個人真的因爲她死了,原來弄告訴她的時候,她還不能夠相信,可是現在,薛非子死了,她也該死了吧,看來,她所欠的債只能夠地府相還,來世再報了。
有些釋然的笑了起來,很疲倦,眼皮有些重,然後她的頭一偏,靠著男人的胸膛緩緩的閉上了眼。
胸口輕微的撞擊,南宮傅的腳步停了下來,他的臉色有些青紫,眉宇像是凝了霜寒,嘴角細微的顫抖著,許久他才低下頭去,瞳孔中的光芒,像一隻受了傷的獸,他的手伸向女子的鼻息,顫抖的,彷彿要分離開。
微弱的幾乎消散的呼吸,還好,她至少還活著。
喉嚨緩慢的下嚥,他的腳步更加的迅速,朝著前方掠去。
微光飄渺,同黑暗交織在一線,房間裡傳來輕微的咳嗽聲,很微弱的幾乎聽不見牀上人兒的呼吸,不知這般躺了多久,她才睜開了眼睛。
有些熟悉而又陌生的環境,身體動了動,很虛弱,不像是自己的一般。
腦海裡蹦出了第一個念頭,難道她又穿越了?
緊接著是第二個,這具軀體好虛弱,而且很痛,像是剛剛被人蹂躪過一番。
她咬了咬牙,意識和身體搏鬥了好久,才勉強支撐著牀坐起來,身體還要依靠著身後的牆壁。
四面白璧,屋子裡陳設的都是些簡單的竹木傢俱,有些蕭條的佈景,並不像大戶人家。
環顧四周,視線轉移到她自己身上,素白裙袍,不再是那日的火紅鳳袍,而她的青絲盡數散亂於肩上,看上去清寡極了。
看來不是什麼富貴人家,也不算太過於清寒。
伸出手,前場白淨的指尖,和她之前的幾乎一模一樣,並不是做粗活的樣子,卻也有一些繭子,這具身體應該也是一個會武功的人,只是虛弱的有些詭異。
或許是江湖門第的女兒家,或者是受了傷被人所收留,總之她又一次活了下來。
“姐姐醒了嗎?”
有些清脆的聲音,打斷了她的猜想,虞美人擡起頭,是那日的那個盲童,她“咦”了一聲,看來她並未穿越,而是被南宮傅重傷,然後身體孱弱到現在這般地步。
有些無奈的笑了笑,開口的時候聲音又變得有些沙啞:“我記得你是善兒,善兒,我問你,送我過來的那個大哥哥去哪裡了?”
“大哥哥說有事要處理,就把姐姐交給善兒來照顧,姐姐來的時候受了很重的傷,心脈失血過多,以後也會留下後遺癥,不過姐姐放心,有善兒的照顧,姐姐一定會很快好起來。”
“謝謝你。”
善兒搖搖頭,笑得很開心:“姐姐不用跟我客氣,你是對大哥哥很重要的人,就是對善兒很重要的人,姐姐餓了吧,善兒去幫你弄吃的。”
“好。”
虞美人禮貌的點了下頭,見善兒慢慢出了門,她也支撐著,下了牀。
彎下腰的時候有一些費力,也不知道她在牀上躺了多久,走路的時候有些發麻,勉強走到桌子邊坐下,兀自倒了一杯尚且溫熱的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門外傳來一陣響動,虞美人起身,以爲是善兒來了,朝著門口走了過去。
一身白衣出塵,眉宇間溫潤如畫,男子的目光從未有過的溫柔的凝睇過她的臉,虞美人身子一虛,踉蹌著退後幾步,卻被對方扶住。
心中像被什麼齧噬一般,反射性的推開對方,然後她戒備的看著他。
“你怎麼會找到的這裡的?”
虞美人的表情,讓男子覺得有些受傷,卻只是淡淡一笑,醉了風月。
“我一直都在找你,從來都沒有間斷過,哪怕你最後選擇的人是他,而不是我。美人,我真的很難過,不過好在我總算找到了你。”
他?虞美人心中跟著那個字眼跳了一下,然後緊緊的咬住下脣,對眼前的這個人,突然間生出了一股陌生和害怕的感忽而,聲音中也帶著一種無力感。
“你見過南宮傅,告訴我,他在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