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等完全步入深冬,楚瑤房中就已經用上火盆了。
雖說前幾日日日下雪確實寒冷,奈何楚瑤體質比起常人,更加陰寒幾分,冬月還未過半,就不得不在房間內攏上一盆銀火炭,照得房中如春日一般和暖。
白芷每日都摘了新鮮的梅花,供在水瓶裡,擺在楚瑤他們的房中,炭火的暖氣每日薰著梅花,梅香似乎越發的清冽了。
這日一早纔起來,楚瑤臉吼吼的絨毛外套都沒有穿上,不過就披了一件薄薄的衫子,朝著窗口走去,一把推開了紅木雕花的窗子,一陣柔光照進了房中,映著楚瑤的臉頰,將她一半臉置於微光中,顯得更加柔和了幾分。
幸好天已經放晴了,楚瑤看著已經蔚藍的天際,嘴角透出一絲淺笑,前幾日那樣的天氣真是太冷了,連門都不想出。
今日可還是有大事要做呢,還是晴天好,易出門。
王府中前幾天收到帖子,是將軍府送來的,十一月初十,姜老夫人的壽辰,誠邀王府蒞臨,這樣湊熱鬧的事情,楚瑤自然樂意,不過就是要參加壽辰,總要準備點禮物纔好,楚瑤今日等著天晴,就是爲了給將軍府備大禮的。
“就這樣站在這裡吹冷風,凍壞了怎麼辦?”
墨無痕也早起來了,看著楚瑤就這樣單薄的站在窗前,連忙拿了披風給楚瑤披上,滿臉責備的看著楚瑤,語氣中卻又是關懷備至。
“天已經放晴了。”
楚瑤轉過頭看著墨無痕的眼睛,答非所問的說了一句話,只見墨無痕勾起嘴角笑笑,眼中帶著熾烈的光芒。
“想要看看,給將軍府準備的大禮嗎?”
墨無痕伸手攬過楚瑤的肩膀,與她並肩站在窗下,看著這湛藍的天際,碧空如洗,沒有一絲雜色。
“自然要去看看的。”
楚瑤如是說道,既是故人,探望一番也是應該的。
兩人洗漱好以後,在府中用過早膳纔出的門,楚瑤坐在馬車裡,莫屋恩騎著高頭大馬走在前頭,兩人美其名曰,去城郊賞雪。
楚瑤嫁給墨無痕不過短短兩月,對於墨無痕在城郊的宅子並不十分清楚,只是大概是在城西方向,距離建安城內有多遠,楚瑤也無從得知,今日是頭一回去城郊的宅子裡,心中帶著些小小的好奇,這城郊的宅子,到底是何種佈局?
墨無痕騎著馬走在楚瑤的馬車前邊,身邊沒有跟著下屬,只有白芷與白珍和楚瑤坐在馬車中,並一個趕車的車伕,去城郊的路上,風光不錯,微微吹起的寒風別阻隔在馬車外邊,倒也一路愜意。
只是聽風閣中卻又是另一番場景,流風坐在二樓的廂房中,正在靜靜等待著,獵物的來臨。
流風一直奉命盯著楚玥以及那個妙手回春的北國巫醫姚子房。
他打探到,姚子房每隔三日便要去一次丞相府中,縱使姜氏尚在禁足,府內防守不似從前那般,但是楚安總會想了法子帶他進去,約莫兩個時辰,就又帶
著姚子房偷偷從側門出來,如此已經是兩月一月有餘了。
姚子房自然是住在姜府中,只是偶爾會與姜楠來聽風閣中喝酒作樂,這幾日姜老夫人壽辰將近,姜楠無暇陪姚子房,都是姚子房自己出來的。
流風就將這些情況說與了楚瑤,楚瑤這才讓他今日在這裡候著,務必將姚子房帶去城郊別院,這可是給將軍府準備的大禮,千萬不能怠慢了。
流風平日裡都是嘻嘻哈哈的,做起事情來卻是十分盡心盡力,這會兒他就坐在那間可以聽到隔壁廂房聲音的房間中,耐心的等著姚子房的到來。
突然,傳來了一陣開門的吱呀聲,流風邪魅的一笑,狹長的眼中帶著一絲光芒,更添了幾分張狂之色。
流風起身朝著牆邊走去,留意著隔壁的聲音,果然不錯,姚子房是孤身一身,如此,動手就方便許多了。
流風退回了圓桌旁,靜靜的等候著,大概一盞茶的時間,隔壁傳來了凳子挪動的聲音,流風起身快步朝著門口走去,只聽得隔壁傳來了開門的聲音,流風心中一驚,時辰怎麼不對?
平日裡,姚子房都要在聽風閣中自飲自樂,需要一個時辰,所以,流曳在給姚子房的房中點了無色無味的薰香,薰香迷暈姚子房剛好需要一個時辰的時間,出了門就可以將姚子房綁了,誰知今日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姚子房就要準備離開了,難道要讓流風在大街上動手?
管不了許多了,流風跟著出門,到時候在無人之處再見機行動吧。
建安街道上車水馬龍,想要找個合適的的時機動手,怕是有些難度。
流風一路跟著姚子房出了聽風閣閣中,才走到了主街上,就看見了姚子房停滯不前,流風慌忙隱在暗處,王妃不是說過,姚子房不會武功嗎?
怎的感知力如何強大?
流風躲在暗處了一會兒,才轉身出來,就看見姚子房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街道上人流涌動,流風施展不開,只得快步朝著前邊走去,尋找著姚子房的身影。
不一會兒,流風就看見了姚子房青灰色的衣衫,停在了一家藥廬前,還好沒有跟丟,看來,方纔是自己大驚小怪了,姚子房不過是已是停住了,並不是發現了自己。
流風看著姚子房走進了藥廬,真是天助他也,這藥廬可是張太醫在宮外開的,平日裡不過就是爲老百姓舍舍藥,開門的時間也不一定,今日卻是大門打開,眼看著姚子房就走了進去。
流風鬆了一口氣,這張太醫可是王府的人。
“大夫,你這裡可有荊棘草?”
姚子房視醫如命,越是有挑戰的病因,他就越喜歡,感興趣,楚玥的臉現在還不能痊癒的原因就是藥材不夠,所以每隔三日,他便要爲楚玥施針,用自己的獨門金針,爲楚瑤保持著美好嬌顏。
若是能夠佔到荊棘草,比啊能讓楚玥容貌恢復如初,可是北國沒有這種藥材,這種菜長在荊棘叢中,極爲稀少,今日他恰
巧路過這藥廬,就像碰碰運氣,誰知道,是黴運。
“公子想要找荊棘草做什麼,這可是十分珍貴的藥材,有卻是有,只是師傅外出,我做不了主。”
流風隨後也跟著進了藥廬中,張太醫並不在,是他的徒兒坐診,這個徒兒流風也是認識的,關係還不一般,便向他使了眼色,留住姚子房。
“請問家師何時回來?”
若是能夠得到荊棘草,姚子房倒是願意等上一等。
“家師出診去了,已有一個時辰,估摸著也就快回來了。”
藥徒起身朝著門口張望了一回,眼中深色沒有一絲慌張,擡頭又看向了流風,繼而道:“不知公子又是有何事?”
姚子房看著藥徒與流風搭話,也沒有十分的在意,只是坐在椅上,等著張太醫回來。
“也沒有什麼大事,只是貴地歇歇腳。”
流風看著藥徒,兩人眼神對視一回,搖頭微微點頭,便走進了堂中。
“公子可否到後院稍坐?我還要坐診,病人來往不便。”
姚子房看著四面來往的行人,還有不時地進堂中取藥的病人,自己是北國人,還是少露面爲好,自然應允,朝著藥徒頷首。
“請。”
藥徒做出請的姿勢,引著姚子房進了後院中,流風向著藥廬外望了一眼,並沒有人注意到藥廬裡的情況,這才快步朝著後院中走去。
姚子房是用藥高手,一般的迷藥自然奈何不了他,流風決定乾脆一些,直接一掌打在姚子房的後脖頸上,拍暈了他,就著張太醫後院的馬車,一扔完事,趕著就朝著城西而去。
卻說楚瑤他們來到了城郊,穿過了一片樹林,在這隆冬時節,樹林也是枯槁一片,零零星星的掛著三兩片黃葉,後邊隱著的就是墨無痕的私宅了。
墨無痕的馬停在門前,就有人上來牽走了,楚瑤隨後也下了馬車,朝著墨無痕走去,宅院門並沒有打開,只是微虛著,聽著動靜,似有人匆匆忙忙的來開門了。
院門一打開,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竹林,楚瑤側目,這林子,與竹園中的大同小異,覷著眼睛看了墨無痕一眼,只見墨無痕就上來牽著楚瑤的手,問她是否喜歡。
楚瑤自然是喜歡的,墨無痕的這片心意,楚瑤知道。
這院子並不大,三進三出,進得院門是一片竹林,就算在這嚴寒的冬天,也依然翠綠,帶著生機勃勃,院子十分別致,楚瑤就坐在院中,墨無痕坐在楚瑤的對面,兩人自斟自飲,空中茶香飄蕩。
其他的兩個院子,楚瑤此刻沒有心思去細細觀看,只是品著茶,看著門外的動靜。
稍作休息了片刻,楚瑤就看見了另一輛馬車停在院門前,馬車後飛揚起來的塵土還未落地,流風就一個翻身下了馬車,掀開了馬車簾子,露出一角青灰色上的衣襬。
楚瑤起身理理裙襬,梨渦在嘴角若隱若現,送將軍府的這份大禮,可算是來了。
(本章完)